庄敏的叔父叫庄延年,四十多岁,身形清瘦,肤色黝黑,看着像是个哀牢人。
庄延年入了平夷,并没有去鱼氏大宅,而是去了县衙。
入县衙的时候被农县宰所阻,便带着人强闯了进去。
农县宰还被打伤了。
鱼氏大宅。
书房内。
鱼禾看着农县宰脸上匕首划出的伤痕,皱眉道:“庄延年干的?”
农县宰咬着牙点点头,“卑职不让他进县衙,他就踹翻了卑职,用匕首在卑职脸上划出一道伤痕,说是略施小惩。
守门的县卒想要为卑职讨一个公道,被卑职拦下了。
卑职怕他们给您惹麻烦。”
鱼禾瞪起眼,“能有什么麻烦,他庄延年还能吃了我不成?”
农县宰迟疑道:“庄延年带的藤甲卒不少,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善,卑职猜测,他此行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所以卑职不敢轻举妄动。”
鱼禾冷哼道:“在我的地头上,他还能翻了天不成?庄顷亲临,也得守我的规矩,更别提庄延年了。被人打了就给我打回去,我手下不留孬种。”
农县宰愣了一下,赶忙道:“他手底下的人不少……”
鱼禾橫了农县宰一眼,“在平夷,打你的脸就等于打我的脸,我会干看着?预备营的两百将士,就在县衙校场,我可以传令让他们供你驱使。”
农县宰先是一喜,随后脸上的喜色一敛,“那他此行的目的……”
鱼禾淡淡的瞥着农县宰,“与我何干?”
农县宰脸上重新浮起了笑意,向鱼禾郑重的一礼后,道:“卑职明白。”
农县宰辞别了鱼禾,立马就要去县衙的校场调兵遣将。
只是刚出了鱼禾书房门口,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农县宰看着对方,一脸意外的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舒神色复杂的施礼道:“庄氏的人闯进了县衙后院,放出了我阿耶,要我阿耶帮他一起收罗鱼郎君的种种罪行,还要我阿耶跟他一起公审鱼郎君。
庄氏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在找到我阿耶后不久,便拿出了不少鱼郎君的罪行,如今派我过来召鱼郎君去听审。”
农县宰听完任舒一席话,愕然愣在当场。
听到庄氏的人打了农县宰,准备过来替族人说两句好话的庄乔,听到任舒一席话,立马折道回了后院。
农县宰在原地愣了许久,缓缓回神,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你说庄氏的人让主公过去做什么?”
任舒苦着脸道:“听审……”
“听审?”
农县宰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是个人物,我就不跟他计较了。我心眼虽然不大,但还没到跟死人计较的地步。”
叫鱼禾去听审,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在平夷说出这种话。
别说是庄氏一个旁支,就算是庄氏嫡系,也没那个资格。
“还说了什么,一并告诉我,我好进去一并告诉主公。”
农县宰问道。
任舒一脸迟疑。
农县宰不满的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顾忌。你只是个传话的,主公又不会怪罪你。”
任舒吞吞吐吐的道:“还说鱼郎君是他们庄氏的奴仆,他到了平夷,鱼郎君没有主动去拜见,罪大恶极。”
“呵~”
农县宰乐了,“你在此处稍后,我去禀告主公。”
农县宰叮嘱了任舒一句,再次进入鱼禾的书房。
片刻过后,农县宰已经将庄延年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传给了鱼禾。
鱼禾听完以后稍微愣了一下,幽幽的道:“看来预备营的将士们是治不了他。派人去卧鹿岭传令,看那个营的将士在,让他们半个时辰内,赶到县衙门口听用。”
农县宰听到鱼禾要调动卧鹿岭的虎贲军,心里一阵激动,“卑职马上去。”
鱼禾居然调动了虎贲军,那就没打算让庄延年好过。
农县宰等着看庄延年狂妄的下场呢。
自然不会耽误。
鱼禾在农县宰走后,吩咐巴山取来了佩剑,悬在了腰间,赶往了县衙。
到了县衙门口,就看到了庄氏的藤甲已经取代了县衙里的县卒,守在了县衙四处。
鱼禾下马,几个庄氏的藤甲就出现在了鱼禾面前。
“你就是鱼禾?”
庄氏藤甲走到鱼禾面前,很不客气。
鱼禾目光在庄氏藤甲身上扫了一圈,点着头淡淡的道:“我就是鱼禾!”
庄氏藤甲确认了鱼禾的身份,立马拿出了镣铐,要给鱼禾戴上。
巴山瞪起虎眼,一拳一个,将他们几个人放到在地上。
县衙内的藤甲闻讯冲了出来,将鱼禾和巴山团团围住。
一个跟鱼禾年龄相仿的少年出现在县衙门口,见到鱼禾和巴山以后,趾高气扬的仰起头。
“鱼禾,你身为我庄氏奴仆,居然敢背主,简直是罪大恶极。我阿爹此次到平夷,就是为了收拾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奴仆的。
你若是识趣,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留一个全尸。
你若是敢反抗,我阿爹一定会将你乱刀分尸。”
鱼禾静静的听完少年一席话,并没有生气,看着少年的目光里反而多了一些怜悯,他淡淡的道:“庄延年呢?叫他出来。”
少年脑袋一垂,瞪起双眼,呵斥道:“住口,你一个奴仆,也敢直呼我阿爹的姓名。”
鱼禾摇了摇头,没有再言语。
少年咬咬牙,吩咐围着鱼禾和巴山的藤甲,“给我拿下他,打断他的双腿。”
鱼禾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
下一刻。
不等庄氏的藤甲动手,从县衙两侧的巷子里就钻出了两百人。
为首的便是虎贲军参军阴识。
两百人只拿着兵刃,并没有穿甲胄,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就将庄氏的藤甲团团围困。
少年见此,跳着脚惊叫,“大胆鱼禾,你果然敢背主!”
鱼禾冷笑道:“背主?这话从何说起?我鱼禾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主?”
少年厉声道:“你一介逃卒,投入我庄氏门下,受我庄氏庇护,才能坐稳平夷。你既然投到了我庄氏门下,那便是我庄氏的奴仆。
我庄氏也算是对你照顾有加。
可你不仅没有报恩,反而勾结滇王,害我庄氏。
对我庄氏嫡女,也百般欺辱。
你安敢说你没有背主?”
鱼禾不屑的道:“平夷什么时候成了你庄氏的地方?你庄氏什么时候能做句町王的主了?”
少年满脸怒意,还要再开口。
鱼禾却没有给他机会,“全部拿下!”
预备营的两百人瞬间扑了上去。
庄氏的藤甲立马抽出兵刃跟预备营的将士们撕杀。
少年见鱼禾真的敢动手,又惊又怒,他没有继续在县衙门口多待,反身跑进县衙里,去找他阿爹去了。
预备营的将士们比庄氏藤甲的数量多,又有阴识这种能人指挥,半炷香时间,便将庄氏藤甲尽数拿下。
闻讯赶来的庄延年,见到鱼禾将守在门口的庄氏藤甲尽数拿下,气的直哆嗦。
他吹胡子瞪眼的怒吼,“住手!”
庄延年怒吼了数声,预备营的将士们也无动于衷。
庄延年怒目看向鱼禾,“鱼禾,你身为我庄氏的奴仆,不思报效我庄氏,反而聚众反叛,你是要造反吗?”
县衙门口除了庄延年自己的人外,剩下的都是鱼禾的人,他们以鱼禾为首,庄延年自然能轻易的分辨出鱼禾是谁。
鱼禾好笑的道:“跟你们作对就是造反?你们庄氏是取代了滇王,还是取代了新帝?”
庄延年怒喝,“你借我庄氏庇护,在平夷落脚,更是当着句町王子的面,承认是我庄氏门人,如今你率众反叛,还敢说不是造反,不是背主?”
鱼禾哼了一声道:“多说无益,我自认对你们庄氏不薄。你庄氏的人为何见了我喊打喊杀的?是当我好欺负吗?”
庄延年破口大骂,“你背主求荣,还敢说对我庄氏不薄?若不是你背叛我庄氏,跟滇王勾三搭四,害我庄氏,我岂会过来找你?”
“背主求荣?勾三搭四?”
鱼禾冷笑道:“我是个生意人,不可能将客人拒之门外。庄氏能跟我做生意,滇王也能跟我做生意。我不可能放着滇王那么好的客人不顾,一味的忍受你庄氏的臭脾气。”
庄延年指着鱼禾,哆嗦着道:“好,好的很。你承认你跟滇王有勾结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鱼禾冷冷的道:“你不客气?我也不客气。你庄氏既然不愿意跟我做生意,那我以后就不做你庄氏的生意,也不会再给你庄氏分润半点份子。
今日起,你庄氏的人就别出现在我的地头上。
谁出现我杀谁。”
庄延年彻底被鱼禾给激怒了,他对着身后的庄氏藤甲道:“给我宰了他!”
庄延年身首的庄氏藤甲一起扑向了鱼禾。
正擒拿着守门的庄氏藤甲的预备营将士,不得不废了手里的庄氏藤甲,去对付其他人。
跟随在庄延年身边的庄氏藤甲数量不晓,战斗力也不俗。
预备营的将士们只训练了不到一个月,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双方在县衙门口大战了半个时辰,预备营的将士们露出了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