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等徐玉珍跟三寨主身影不见后,两人才走了出来。

他立刻跳出来离宋玉远些。

“你你.....你怎能如此不知羞?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他边走边惊怒道。

而且她还看的津津有味!

宋玉四平八稳的提着灯,不以为意道,“你少大惊小怪,这种算什么,我还看过更刺激的。”

寨子里喜欢偷情的多了去了,从小听过的八卦更是数不胜数,小时候去稻田里玩,撞到两条白花花更是稀松平常。徐玉珍跟三寨主这个级别的属实算不得什么。

他不可思议的指着宋玉,“你还是不是女子?这种事情还看过许多次?”

宋玉突然把灯放在他的跟前,将他眼底的惊怒与鄙夷看了个十成十,他猛不迭却被宋玉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往后一跳。

宋玉的眼里全是惊讶又带着几分揶揄,“这种事情难道你没看过?不会吧,你也这般年纪了,竟是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书上都不教的吗?”

她的目光细细的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番,尤其在某个重点部分停顿了一会。

感觉她的目光犹如实质,自己像是在她的目光中无所遁形了一般,他如同一只炸毛的猫立刻侧身躲开,尤其挡住她看某个位置的目光,提高了几分音量,像是要特别强调一样,“我当然知道!”

“哦——”宋玉拖长了语调,收回煤油灯,“那不就得了,凭什么你看得我看不得?”

“你是女子就是看不得!女子讲究三从四德,克己守礼,这才是大家闺秀!”他双耳通红,有理有据的辩驳。

“我又不是闺秀,我是土匪。”她不以为然道。

“......”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堂而皇之说出这些话,还丝毫不以为耻。

他气的不欲与她说话,直到回了家,肚里饿的咕噜响的他最终没忍住,去了厨房吃了她说的热锅上的馒头跟咸菜。

那咸菜果真跟她说的那样,嚼得嘎嘣脆,又酸又辣。

犹犹豫豫下,他敲响了她的门。

“我有事情与你说。”

“何事?”那人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带着一丝迷糊,像是将睡未睡的样子。

“那账本有问题。”

“哦。”她的语气平平,像是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

“你打算如何处置?”

“等明日他们上门来你便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徐玉珍和三寨主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公库,看到那些人的面孔,竟还都是一些寨子里说话比较有分量的,要把他们都说动可见徐玉珍也费了不少劲。

不过宋玉也不惧,本来她就不占理,何况昨天还让她抓住那么大一个把柄。

“宋玉你出来!让大伙都看看,你跟那个小白脸秀才到底把公库弄的是怎么一团乱糟。”徐玉珍在外面大喊着让宋玉出门。

宋玉与他目光交接,顿时心领神会,二人在屋子里沉住气。今日她特地屏退了小虎跟老张,公库只剩下他们俩。

“宋玉你别不出来啊!躲在里面算什么好汉!你出来让大伙都评评理,你戕害我儿,更是夺走我的公库大权,你别以为你是寨主便可以一手遮天,我告诉你,寨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这么一双双雪亮的眼睛都看着,哪由得你胡来?”

屋内他说了一句,“戕害不是这么用的,死人才这么用,她这是在咒她儿子死。”

宋玉莞尔。

屋外的徐玉珍越骂越起劲,宋玉听的内心波澜不兴。

终等到徐玉珍拱火拱的差不多了,宋玉方才在屋内高声喊道,“二叔婶子不妨进门一谈!”

“让你出来你就出来,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敢在众人面前说明情况?”

“并非是我不敢,而是有些情况,却是要跟二叔婶子私下说明,我才好交还公库钥匙啊。”

徐玉珍跟三寨主面面相觑,不知道宋玉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徐玉珍思量一番,决定先进去看她要地要争什么花样。

等她一进门,便看见宋玉稳稳的坐在案牍胖,手里拿着账本,神态镇定自若。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宋玉见她进门,便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其实她也看不明白,就装个样子。

她站起身,走到徐玉珍跟前,似乎是毫无芥蒂般一脸笑意道,“二叔婶子今日好大阵仗,刚刚开门时我瞧见都是一些寨子里的老面孔,看来二叔婶子是想借众人的压力让我把钥匙给你啊。”

徐玉珍不耐道,“你知道就好,劝你现在就给我,别越搞得最后越下不来台,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账架。”

宋玉双手背后,泰然自若的踱着步,“我不懂,可不妨碍我手下的人懂啊,这不,昨天便查出一些问题。”

宋玉一眼不眨的盯着对方的表情,不错漏一丝一毫。

徐玉珍装的也还算镇定,“什么问题?”

“二叔婶子作为账架,莫非连有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实际的屋子库存数量要比登记在册的多很多,请问这多出来的一部分,是二叔婶子忘记记了,还是有人故意留出来一部分中饱私囊?”宋玉拖长了最后一句,语调也变得低沉绵长,里面的威胁警告不言而喻。

徐玉珍立刻变的慌张起来,“你别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我们大伙一起敞开天窗清点一番便是!”宋玉步步紧逼,眼见徐玉珍已经是慌的满头冷汗,继续说道,“而且这多出来的一部分到底是个人所用,还是与别人同流合污,也未可知。”

宋玉格外强调了同流合污几个字,果不其然看到徐玉珍脸上大惊失色。

“倒是我小瞧你了。”

半晌后,徐玉珍又恢复平静,她打量着宋玉,掂量道。

“不过,你以为抓了这些把柄就能够把我怎么样?”徐玉珍故作镇定道,以她在寨子里的根基,出了事她咬死不认,这公库钥匙她大不了不要了,到时候再把三哥拉出来求情,还有三寨主带来的一帮人帮她说话,宋玉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我不把你怎么着,这些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徐玉珍横了她一眼,她才不信她能这么好心放过她。

“你虽已经交出了公库,但是作为账架的份例我都可以为你保留,且这件事情我也可以为你守口如瓶,但若是你执迷不悟,非要在此与我刚下去,那到时候你就只能自食其果了。”

好坏宋玉已经都说的明明白白,端看她怎么选择,徐玉珍神情变换,宋玉便知道她应该是纠结的厉害,又想相信她,又怕被坑。

宋玉成竹在胸的等待着她做出回答,只要徐玉珍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你就说说,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吧?”徐玉珍想明白了,她知道宋玉一定有所企图。

“以后我做每件事情你跟三寨主都须得站在我这边,”宋玉双手环胸道。

她作为寨主,话语权委实比不上她爹有重量,管理寨子之路艰难无比,若是三寨主跟徐玉珍以后都能站在她这边说话,她以后行事都会方便很多。而且这二人确实还有些用处。

徐玉珍挣扎许久,方才说,“我答应你,只不过,外面那些人,你要我如何同他们解释?。”

宋玉双手一摊,“那这就是婶子自己的事情了。”

徐玉珍阴晴不定的看了宋玉一眼,即使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等到徐玉珍身形踌躇的出了门,他才问道,“你为何不当中揭露她的过错,叫她从此再也不敢与你做对?”

宋玉拿起自己用来演戏的账本,递给他,这才解释道,“她在寨中根基很深,揭露她的过错横竖就是打几鞭子的事情,三寨主也要被牵连出来,现在至少三寨主明面上不敢与她联合,若我真揭露此事,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是其次,反倒会逼得这二人真正的联手起来,于我于寨子都不是好事,不如捏着他门的把柄好好利用,外面那些人也由得她去解决,坏的是他们的威严跟信用,此消彼长,对比的是我的公正,左右他们的把柄落在我手里,还怕他们不听话?有些东西,看起来虽然是利刃,但只要使用得当,便能为我所用,他们根深蒂固,我做不到一刀切,只能徐徐图之。”

他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发现她好像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很多,她说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即使做事也是提前将任何方面都先想好,三思而后行,脑子清晰,不被私人情绪所困扰,抛开她寨主的身份不谈,她确实很适合成为上位者。

“你盯着我作甚?”她发现了他的注视。

他略略不自在的把视线挪开,掩耳盗铃道:“怎么了,我不过就是眼珠子定在那边,你少自作多情觉得我盯着你看,而且,你有什么好看的。”

宋玉“哦”了一声,脸上都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

眼见他又要恼了,宋玉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学堂已经弄的差不多了,在会师堂多摆了几张书桌,我已经让小虎这通知了寨子里面的后生,不论男女,皆可以过去学习。”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毫不犹豫的问出了口,“你既然这么懂管理,那你就应该知道,如果开设学堂,对你来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需要的只是一群听话的武夫,并不需要这么多会读书的人,反而人读了书,识了字,心就会胡思乱想,期许一些自己够不着的东西,这对你来说弊远远大于利,我当时提出这个,只是想增加谈判的筹码,但我未曾真的想过,你会这么快就要实施。”

宋玉默了一默,良久才道,“人生路有这么长,谁能保证我们一辈子都能安安稳稳的窝在这个地方,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不能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有其他的人生路可以走。”

“你倒是有心,既然有这种觉悟,不如早日招安朝廷。”他凉凉道。

宋玉微微一笑,不接他的话,反而语气苦恼的说起另外一个问题,“不过这个学堂条件肯定比不过外面的,纸笔也甚少不够用,怕是要委屈你。”

见宋玉如此客气,他咳嗽两声,作不在意道,“也倒不必苦恼,只是简单的教习识字而已,又不用考取功名,简单的很。”

“是吗?那太好了,那就劳你费心费力了。”她立刻道,仿佛就是在等着他这句保证一般。

见宋玉这反应,他心头又泛起淡淡的后悔,总觉得刚刚自己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