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余户农民,一百六十多人的勤劳工作,加上园主又是个擅长砸钱的撒币年轻人。几天时间过去,柯里昂庄园堪称垂死病中惊坐起,生机勃勃贺新年。
房舍被整修的焕然一新,主体建筑计有双层五间套房七个浴室,一体式阳台和拱型凉廊。三个壁炉,正式餐厅结合酒吧,豪华厨房通往地下酒窖。
庭院花园才刚进行种植,还看不出美处。不过马厩、谷仓、仓库与酿酒设施都已备妥,还有支撑规模运营需要的基础设施──工人住房,猪牛畜栏,连通西迪力加湖的供水泵等。
刚开始维克多以为,接收一座葡萄庄园,就是撒币、签收地契与房契,然而事实证明他太过天真。
皇室总管塞巴斯蒂安与公国财政官拉法叶苏尔曼连袂到访庄园,同行的还有薇薇恩塔布里司,她是作为安娜女爵的代表过来进行监督,担任护卫的有公国守卫队副指挥官霍拉斯富涅斯与他的二十名手下。
此外前来观礼的还有不少贵族,其中较亲近的两位朋友,当属骑士弥尔顿佩拉佩兰与帕尔梅林劳恩法尔男爵,以及他不请自来的侄子吉劳米。
接收葡萄园的流程起步,首先财政官将地契与房契交给维克多签收,这是最基础的部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酒庄文件的移交,内容包含从酒庄成立以降的雨量纪录、土壤变化情形以及种植不同品种葡萄的甜度指标。还有柯里昂庄园以往开发成功,几个比较成熟的葡萄酒配方,其中就包括价值一个男爵头衔的“桑司雷多迷惘”。
此外过去邀请品酒大师或酿酒大师,他们对酒庄葡萄酒的评价书,都是一座葡萄园的底蕴。没有这些文件,人家不认你是个有历史的酒庄,柯里昂庄园的价值当场就要蒸发一半!
收下一样就从清单划掉一项,好不容易从财政官拉法叶手上交接完这些文件。然后是皇室总管塞巴斯蒂安登场,他要将柯里昂庄园的另一半价值完好无缺的运到酒窖。
整整两橡木桶的葡萄酒──这是柯里昂庄园过去封闭前交由公国贮藏的桑司雷多迷惘样酒,公室认证的原汁原味。毕竟葡萄酒喝到嘴里的滋味,不是文字叙述能完全表达的,甚至年份都影响至巨,唯有通过与原酿的对比品尝,才能将配方真正还原出来。
就是通过这样的多重保险,确保红酒的知识产权,对这套体系维克多深感佩服,果然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无穷的智慧。
同时这也让巧取豪夺的难度大幅提高,倘若遭遇危机,无论砸掉酒窖还是烧掉配方,都会让酒庄的价值一落千丈!甚至再难复原。
总之一切按照陶森特的传统来走。
在女爵代表薇薇恩全程见证下,维克多先从财政官手上签收文件,并将柯里昂家族的纹章,红白交错的“保护伞”登记在案,接着从皇室总管手中收下样酒,正式完成葡萄园的移交手续。
当整段流程终于走完,薇薇恩塔布里司来到猎魔士身边,金发自然披散在肩膀。今天她穿着绿白相间、保守的高折领长裙,绿色眼睛波光嶙峋。
“维克多先生,恭喜你成为柯里昂酒庄的主人。公爵夫人让我转告,她对你有很高的期待,希望能尽早恢复生产,期待明年的品酒会上能尝到新酿的桑司雷多迷惘!”
晋升成庄园主,心情愉快的维克多笑着回应,“何须明年呢。塔布里司小姐,请转告开明女士,下个月的品酒会上,我就会携带柯里昂庄园的新产品前往发表,请她期待我的表现!”
听到猎魔士的说法,薇薇恩顿时眉头微蹙,感觉这间酒庄的未来前景不妙。能被派来担任见证人,她尽管不是专家,但至少有基本常识。
多数红酒发酵完,会经过橡木桶陈酿的步骤,短则一年长则数年。下个月就要有新品,意味着没有经过陈酿,而不需陈酿的酒种虽然不在少数,然而柯里昂庄园却没有这样的历史积淀。
刚接手的新任经营者,要再现旧有配方已是颇有难度,更何况要创造新的风味。
所以维克多请她转述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外行人的荒诞妄想,莫非他以为自己就是传说中绝世的“酿酒高手”?
看着猎魔士那双奇妙的变异眼睛,薇薇恩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想来等他真正投入酿酒工作后,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心里决定向女爵回报时,将新产品的豪言解释成玩笑,算是帮维克多保留尊严。
点头致意后她告辞离开,最近身体感觉有点不舒服,还有些轻微的异状出现,烦恼着是不是该向“可敬的女士”求助?
以零点一倍速微微颤动的狼派徽章,在薇薇恩塔布里司离开后恢复平静,维克多摸摸下巴,刚过十五岁的花季少女啊!魔法反应这么轻微,代表“诅咒”还在潜伏期?
虽然提前帮助她的意愿是有的,然而客观环境还不成熟,突然宣示薇薇恩被诅咒,显得既唐突又无礼,须知对方可是宫廷侍女,日常在芙琳吉拉面前走动,有状况自有女术士解决。帮人未必要获得感谢,但肯定不能反被埋怨。
更关键的是杰洛特使用的解咒方式──臣妾做不到啊!那套咒语凯尔莫罕的书籍就没看到过,可能是白狼走南闯北的经验,亦或狩魔猎人口耳相传的技巧,又或是“女朋友们”分享给他的知识。
虽然与芙琳吉拉讨论很方便,不过维克多不想跟女术士扯上关系,陶森特本地人本来就该她出手。
远远向维克多敲击胸甲致意,吉劳米劳恩法尔巴巴的跟进护送薇薇恩一行人回城。
目送陷入爱河的侄子远离,帕尔梅林骑士摇头叹气,本来打算介绍吉劳米认识下维克多,在他看来猎魔士技术精湛、前程似锦,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所以今天特地把侄子叫来,谁想到遇见薇薇恩,他打个招呼就跟着女孩跑了。
弥尔顿骑士没那么多感慨,靠近过来就开玩笑,“下个月就出新产品?你可真拚啊真的有把握做到,还是你打算要做白葡萄酒?”
他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一般来说,白葡萄酒不像红葡萄酒那么要求陈酿的时间,短期发酵也有可能酿出馥郁果香的精品。
维克多胸有成竹的摇头否认,“不!我要做的是红酒,要堂堂正正地获得爵位!”对新上任的傻地主而言,这场夺取头衔的游戏,拿出来的成果,不是让人无话可说的红葡萄酒就没意思了。
帕尔梅林来到旁边,对弥尔顿补充道,“别怀疑!维克多可是很认真的,来之前我绕去果园,看到他雇用的工人都在抢收葡萄,其他庄园歇工的工人也被他借来,看情况应该这两天就能采摘完毕。”
“差不多明天晚上就会收成完,接着碾碎、榨汁、发酵,然后下个月在品酒会发表成品。公爵不一定,但获得一个红酒子爵应该没问题!”
信心十足的夸下海口,维克多并没有特意压低音量,于是接近的某人不认同他的话语,出言讥讽。
那个人身形魁梧雄壮,穿着华丽高贵的服饰,蓄着半黑半白的胡须,“真是令人遗憾的现实!柯里昂庄园的新主人居然是个酿酒的外行人,被采收的葡萄想必都会在夜里哭泣!”
“恕我无知,站在别人的土地上羞辱主人,这个没有礼貌的白痴是谁?”耸耸肩膀,维克多将声量控制得恰到好处,确保只有较近的三人能听到。
弥尔顿直接哈哈大笑,比较古板的帕尔梅林也忍俊不住,“噗!”的轻笑出声,而维克多所指责的白痴脸色阴沉下来。
“平民,你应该保持足够的尊敬!你面对的是贝尔迦德庄园的主人,弗拉基米尔克雷斯普伯爵!尤其是你或许不知道,我在桶匠工会里有不少朋友。”
“啧啧啧!原来是我的好邻居,拥有两座明星葡萄园──贝尔迦德与白鸦的经营者,荣誉的前任骑士克雷斯普伯爵。”
维克多这里所说“经营者”与“荣誉的”,同样具有讽刺意味,因为这位伯爵的名声其实很糟糕,他曾经是宣誓效忠公国的正式骑士,并多次获得每年举办的“骑士大赛”冠军。
然而在年龄稍长后,他却抛弃宣誓就职的骑士职责,转而像是个商人经营葡萄酒庄园。帕尔梅林曾私下评论过,按理宣誓效忠后,应当要终身服务,克雷斯普自称是骑士,可是却侮辱了骑士的精神。
再遭讽刺,克雷斯普伯爵眼神冰冷,却没有愤怒还击,而是从怀中抽出手绢擦擦人中,抬高声量说道:“很好!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朝气蓬勃。我,克雷斯普伯爵祝福你,愿你真能够制作出优良红酒,在下个月的品酒会上大放异彩,让陶森特增加一位红酒子爵。”
说完他没等维克多回应,径直转身离开。
见到这情况,弥尔顿佩拉佩兰收起笑容,担忧的看向维克多,最开始不知道对方身分,反击对方的言语不算什么,男爵打算笑完后出来打个圆场,就能揭过这桩。
毕竟年轻时与对方共事过,多少有几分香火情。
然而情势变化急转直下的太快,三言两语间,与平常谦冲自牧的人际分寸迥然相异,维克多丝毫不留情面,将克雷斯普伯爵羞辱到体无完肤。
而这件事情的后果可能相当严重,不需要是专家都知道,陶森特葡萄酒好喝的秘密,不是来自山坡上的葡萄藤,而是来自树林里的橡树。
这些橡树做成的酒桶实在太过重要,它们为红酒增添独特的香气与风味,可以说没有橡木桶,就没有陶森特红酒,所以酒桶节才会是陶森特最重要的节庆。
而正如伯爵语带威胁的说法,他在桶匠工会确实有几位朋友,如果他施加影响,让维克多买不到或只能买到劣质的橡木桶,那么柯里昂酒庄不但贵族的愿景破灭,甚至连酿出合格的红酒都有困难。
至于他离开前,故意大声宣扬柯里昂酒庄即将出产新品红酒,显然是要等下个月的品酒会上,维克多失信或制造出劣质红酒,好彻底败坏他的名声。
正因为曾经共事,所以弥尔顿很清楚对方的人品与战技是两回事,他摸着光头叹息,“唉你刚才真不应该那样说的,虽然他是个混蛋,但是编织的势力却是货真价实!”
“维克多,接下来你要提高警觉!听说克雷斯普伯爵在酒商界不受欢迎,因为他出名的爱耍小手段,而且有传言说他会向对手的葡萄园下黑手。”同样察觉不妙,帕尔梅林也出言提醒。
伸手拉住猎魔士手臂,佩拉佩兰男爵提出建议,“不然这样,我帮你带话给开明的女士,取消掉新品红酒的承诺,没有这个承诺的话,那怕耗上几年还原桑司雷多迷惘,其实谁也没理由指责你!毕竟你常刚加入这个行业,等积累几年经验,他自然无法持续封锁。”
两个骑士朋友异口同声的帮忙想办法,维克多心里感动,不过他们不晓得的是,柯里昂庄园地底下那些怪物入侵的通道,可以直达近年来风调雨顺、无病无灾的贝尔迦德葡萄园附近。
而且安古兰还从宫廷仕女口中得到个消息,据说原本克雷斯普伯爵向公爵夫人提议,低价收购荒废的霍谭斯葡萄园,不过因为猎魔士的横空出世,让他的盘算付诸水流。
就是因为这两件其他人不清楚的事,所以他才对弗拉基米尔克雷斯普的试探丝毫不假辞色!这个人渣既有纵怪行凶的嫌疑,加上垂涎领土的矛盾不可调和,没必要与对方虚与委蛇。
况且克雷斯普主动帮忙宣传,提高知名度更是件好事,可以节省不少广告经费,说不定宣讲员海洛德先生,傍晚就会接到一笔大单,让他未来一个月,不断宣传柯里昂葡萄园的新品即将上市。
伸手轻抚精美的服饰,弄平上面的绉褶,维克多气定神闲,反过来安慰两个朋友,“别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算没有桶匠工会的帮忙,新品红酒的上市同样不可阻挡!”
“好吧,你有把握就好,别告诉我你连新品红酒的名称都想好了”弥尔顿随口嘟囔。
维克多微微一笑,“这都被你猜到,没错!因为产自柯里昂庄园的小山丘上,这款红酒将被命名为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