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瞥见缝隙的火光,搬开史瓦妮的大腿,从安古兰身上起来,凯瑞丝蹑手蹑脚下床,开门进入主厅。
这里是弗蕾雅花园外,过去供游客暂居的小木屋,虽然因为莫克瓦格事件,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但遮风蔽雪的功能犹在。
不出所料在火堆旁,幻影旅团之主都瓦克因维克多,正单独搅拌着大釜。
小雀鹰自然的来到他身边坐下,“早上好,威克。”
“这么早起来?亲爱的女士,”少年侧身把铁盘架到火上预热,又从保温锅夹出烤马铃薯开始切削,“早餐很快就好。”
红发公主不满的瞪着他,“拜托!不要让我再重复,直接叫我的名字或是小雀鹰,就算还不到克拉奇说的姐弟关系,至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四条刀疤清晰可见,专注料理的眼神就像雄鹰锐利,虽然整体看来犹带一丝稚气,但这个男人已经横断科拉兹沙漠,穿越勇士之路,甚至徒手杀熊。哪怕以一敌百的传言有些夸大,但看他击败狼人的手段,就知道以一敌十不是问题,他甚至还是个优秀的厨师。
听到凯瑞丝的抱怨,明确感受灼热视线,维克多摸摸鼻子,“毋庸置疑,我们当然是朋友,但是更上一层的姊弟不大可能,”他对着公主微笑,“我认为以心理年龄而论,我更适合当哥哥。”
这混蛋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这么想着,小雀鹰没有在姊弟或兄妹的称谓上较劲,而是转换话题。
“威克,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可别跟我说什么对抗末日巨龙,这个时代连龙都非常罕见。”
将切好的薯条铺在铁盘,空位放两片肉排,加上少许猪油香煎,“我可是布兰王承认的龙裔,就像在愤怒之拳宣告的,我来到这片土地磨练技艺,铲除怪物,至于末日巨龙的传奇,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她捡起几块木柴丢进火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就觉得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被虚无飘渺的宿命束缚。
那等莫克瓦格的事情结束,我们在这边好好玩几天,接着就去凯尔卓吧!听安古兰说你们在旅行,大史凯利杰岛的风光,我保证会好好介绍。”
最后敲两颗鸡蛋进铁盘,维克多笑笑,火光映照他脸颊红扑扑的,“可以啊,有小雀鹰坐镇,肯定是一趟很快乐的旅程。”
见少年答应,凯瑞丝微笑,伸手摸摸耳垂,掩饰刚刚有一秒钟,她觉得对方很可爱,想靠过去亲他脸颊。
香煎猪排、马铃薯薯条、煎荷包蛋还有杂菜汤,这顿早餐两人吃的愉快和谐。
天色大亮时,由史瓦妮向导路径,幻影旅团与两位公主在弗蕾雅花园中散步。
上回光临是夜晚看不清楚,现在白天进入这花园,确实存在许多美景,哪怕有些地方惨遭破坏,仍有不少可观之处。
“有太阳的时候它不常出现,阴天或是夜晚比较活跃,但它只是不喜欢阳光,却不会因此受到伤害或战斗力削弱。”史瓦妮边走边解说,她前些时日与狼人斗智斗勇的经验谈。
“从这里往后面走,打开水塔门有个山洞,它通常都潜伏在里面,我们先前在那儿逮到他不少次,也解决过他好几回。直到他学聪明,把我引诱到地下洞窟然后弄坍入口。他能从天顶跳出去,我没办法,于是等它把我的部下杀的差不多,我也就困在那里了。”
维吉用剑柄敲敲盾牌,“哈哈,照这么讲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弗蕾雅花园,我觉得可以弄一个狼人试炼场,肯定会有许多勇士,愿意组团来练习挑战狼人。”
安古兰点点头,“如果是这只怪物的话,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狼牙项链的诅咒效果似乎并没有那么强,我记得在维吉玛看到的那只,爪痕比莫克瓦格造成的要足足大上一圈,那种怪力是很难抵挡的。
“说的不错,以它的威胁程度,很适合当小组战斗的对手,打赢就走不做纠缠,其实是挺好的试炼。”维克多认可两位团员的看法。
史瓦妮啧啧两声,“你们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可以,千万不要被女祭司乔丝塔,或是我祖父听到。他们不会真的对你怎样,只会用温和的言语持续训诫,直到你忏悔说出那些亵渎。”
凯瑞丝啐好友一口:“那种招式只对你有效,我直接就会向他们告辞,我不是战斗司祭,更不是多纳领主的孙女,克拉奇不会计较我对弗蕾雅小小的语言冒犯。”
几个人轻松愉快的聊天,就像外出春游般笑声朗朗,忽然间,凯萨琳空中鹰啸,安古兰两条毛毛虫眉毛揪起。
树梢沙沙声响,一团黑影飞掠,看到那速度,维克多顿时吃惊不小,上回有二代暴风雪,反应力跟得上狼人,所以没有太直观的感受,这次没有饮用药水,差距果然相当明显。
不过除却自己要观察测试外,其他人都有饮用药水,所以也没什么好烦恼的,这趟除魔,他就是个提着酱油瓶来打酱油的。
海玫家族的骄傲,辛达公主手上那把重型连枷,在这个场合,完全是战舰主炮般的存在。
少年的眼睛勉强跟着黑影奔窜,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然后猛然扑向自己的瞬间,连枷“虎!”发出破空的爆鸣声响,直接把黑影砸翻在地上,而且不待怪物反击,第二下扎扎实实的砸在腿上。
维克多肉眼可见,被砸的部分完全粉碎,哪怕没有诅咒生物油的妨害,要恢复也要好一段时间。
连枷这种兵器天然就是为了破甲、破盾而生,对付狼人这种自以为皮厚的中型怪物更是一敲一个准,打哪碎哪。不过等面对大型怪物,比如雠特怪、芬特怪甚至冰霜巨人那种体积时,连枷的威力又会显著缩小,因为需要用锋利刀剑或长枪戳刺,才能伤到内部。
在维克多走神的几秒钟间,莫克瓦格已经被打的四肢尽碎,瘫在地上呼呼喘气。但因为没有创口使它失血,又没有涂抹诅咒生物油限制恢复力,所以它看似伤得很重,却是在逐渐恢复。
“呼呼!你们杀不了我的,你们必须帮我,帮我解开诅咒,否则我还会回来的,一次又一次的回来,总有一天把你们全部杀死。”
昨天的莫克瓦格死亡时几乎全熟,没什么可用素材,而且被烧得面目全非,少年难以分辨狼人的模样,所以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蹲下来,仔仔细细的观察。
盯着那张似狼似人的脸,维克多拿出订制的狗腿刀,“你好像很痛苦?我以为你喜欢当狼人,可以尽情的撕咬屠杀,不正是你一直爱做的事?”
刀柄重击,维克多敲下几颗狼牙,拿在手上试着感受死亡之声,很不幸几颗牙都毫无反应,不过还是收进草药包,有几种配方会用到。
狼人漫不在乎,嘶哑的说道:“没用的,会再长回来的,每次都长得回来。”
“还真是不可思议呢。”少年微笑地开始剁狼爪,连挥几下加压才砍断,他拿在手上细细感受。
爪被砍断,狼人痛的大吼,“呃啊!!你这混蛋,你以为折磨我会有用?
那个婊子养的史瓦妮上次就设计圈套,把我链住锁起来。知道我怎么逃脱的吗?我把自己的腿咬断,每一口都痛得我大叫,我还不断吐血”
遭到辱骂,史瓦妮下意识提起连枷就要砸狼人脑袋,却被凯瑞丝拦住,指指维克多的背脊。
“确实咬断自己的四肢肯定很痛,谁想得到你会这么做呢”塞一团布帮狼人止血,少年一边应和一边继续剁另一只爪子。
“嘶啊!你不懂,不止是疼痛而已,我的嘴巴烧的感觉像吞火一样,好像内脏被四分五裂,感觉好像要死去,但我还是撑过来,然后将臭婊子之外的人全都撕成碎片,把它们剁成肉酱!”
“你这么说是要我可怜你吗?”咖的一扳一抝,另一只手爪也被剁了下来。
双腕以下被剁掉,莫克瓦格野兽的瞳孔满布恨意,“不,我要你了解,你杀不死我的,你也别想阻止我,没人能够永远限制我,只要那个诅咒还在,我就会再回来找你。”
把两只爪子收进草药包,狗腿刀又噗的插进狼腹,画拉出一道创口,少年戴上手套伸进去掏摸,“我个人表示欢迎,说正经的你这么弱,又可以不断生产炼金材料,我满心感到欢喜,尽管用途不算广泛。”
他的念叨语气风轻云淡,但史瓦妮惊讶地发现,随着他的碎碎念,狼人凶恶的瞳孔里出现恐惧。
怪物的口吻变成和缓,“不别这样,我们可以谈谈,我也只有现在才能说,这个诅咒害我乱咬、乱抓,乱扯个不停呼呼,直到我死亡。
时间还够,在我还没有失血死掉前,仔细听好,呼呼,帮我解开这个诅咒,事成后我会给你们我的藏宝,你们想都不敢想象的丰厚财宝呃啊啊!!!”
这次惨叫是因为,少年戴着手套的手,从它胸腔掏出一团未元物质,安古兰晓得,那多半是所谓“狼人突变诱发物”。
“所以,当狼人并不好玩吗?”
“非常痛苦,最惨的不是被困在花园,而是那股挥之不去的饥饿感。不管我吃什么东西都会化成灰烬,我不能吃也不能喝,却还是得四处觅食,简直是活受罪。饥饿感实在太可怕,我甚至尝试咬我自己的肉,但就算只有一小口,我的喉咙还是会灼烫,跟滚烫的沥青一样。”
“持续一辈子的饥饿感,确实是个经典的诅咒,难怪这些尸体都没被你动过,反而招来大批的食尸鬼。
不过不要担心,我们就是来解除你诅咒的,看到这个东西了吗?”
“你你真的愿意帮我?这是什么?尖牙!那是我最不缺少的东西。”
收好材料,维克多取出狼牙墬饰,没理会莫克瓦格说什么,径自将“托尔达的尖牙”放在狼人胸口。
而就在放上去瞬间,魔法光芒炫目,众人目睹它突出的嘴缩回,长毛褪去,最后它变成一个粗壮肥硕,三角眼,鹰勾鼻,两条手臂上夹着金箍与满满纹身的男人。
“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他看看自己的身体,高兴的狂喊狂呼。“哦,酒馆在哪里!?我饿的可以吃掉一整头烤猪,不,我应该能吃掉半头牛,然后再灌一桶啤酒,然后我要出海,他们恐怕都快忘记我,我他玛德一定要让他们想起来,史凯利杰的各位,我回来了!”
收回狼牙墬饰,看到高兴到语无伦次的莫克瓦格,维克多嘴角上扬,“看到你开心我也很高兴,不过很可惜,似乎有人不同意你的计划。”
海盗身体一震,转过身来,眼帘映入双目喷火的战斗司祭,“骯脏的莫克瓦格,相信我,你哪里都去不了,我以海玫家族的名义宣判,你将被活活绑在礁岩上,任海浪冲刷海鸥啄食,你的灵魂永远不能升上天堂,要在地狱沉沦受苦,直到末日的那一天。”
弗蕾雅花园门口,五人暂时分道扬镳。
史瓦妮要押着莫克瓦格返回拉尔维克,而维吉对观光旅行没兴趣,在酒馆喝酒吹牛比较愉快,索性陪着祭司同行。
至于维克多、安古兰与凯瑞丝三个人,则要南下罗伏藤住几天,再往南到卢森,最后北上拉尔维克,完成环岛观光之旅。
临行依依,史瓦妮拥抱即将短暂分开的三人,“罗伏藤是一个富饶而充满人情味的村庄,有我的印信,他们肯定会以最大的热情招待你们。村里还提供有养生的温泉与冷泉可以享受,你们现在去真的太是时候了,泡汤对身体很有好处。”
听到温泉,维克多与安古兰都是眼睛一亮。
上次泡温泉的时间,少女要追溯到陶森特那时候,而少年更是在炼金世界,总之都是好几年前。
他们俩兴高采烈的时候,史瓦妮贴近凯瑞丝,笑容促狭,“不要犹豫,该下手时就下手!我支持你,若我不是奉献弗蕾雅的祭司,说不定。”
瞥了好友一眼,小雀鹰耸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