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确的目标，陈念云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又去找陈念守了。
和第一天一样，自己先背书，待背过了，陈念守再点对点地给他讲习，下午除了练一个时辰的字以外，余下的时间全是陈念守在帮他解答。
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这一日。
周小海经过几天的努力，总算是把院子给挖完了。
两只手上的水泡是好了又长，长了又好。
今日是除夕，吃过午饭，陈念守就把陈念云给放了回来，让他在家里记得练字，有时间把这几日学过的东西正总结一下，怕是过了今日，陈念守就没多少时间了。
陈念云一一记下。
回到自家小院，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怪味，越往门口走味道越大，直到推开门，味道冲得他直接给倒了出去。
周小海此刻正拿着从宋嬷嬷那儿分得窗花、喜字，往门上贴了，见他回来，扭头笑道：“公子，您回来了，快看看我贴得怎么样。”
他不回身还好，一回身把陈念云都给看懵了。
这货用布条将两个鼻孔堵住，远远看去，跟插了两根葱似的，别提多诡异了。
陈念云捏着鼻子道：“这怎么回事？”
周小海嗡声嗡气道：“我不是与种花的牛叔关系好吗？”
侯府这么大，花花草草全是牛家夫妻打理的。
周小海平时也勤快，又无依无靠的，刚进府时摔过一跤，自己的饭不止全散了，连鼻子也磕破了。
当时牛婶刚好在附近，听到哭声赶过来一瞧是个小毛头。
领着他去自己那儿吃了顿饭，还给他治了伤，自此周小海便对牛家夫妻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两人也对他另眼相看。
在府里这几年，周小海时常去帮牛叔干活。
牛叔听说他们要在小院里种菜，便给两人送了一车的花肥。
这年头的花肥，和后世的化工厂生产出来的肥料不一样，有什么粪肥、渣肥、土肥、灰肥、杂肥、泥肥等等十一种。
这其中粪肥的制作方法最为简单，应用最为广泛。
常言道“种田不养猪，秀才不读书”，今日牛叔送来的正是粪肥。
虽然数量不多，但洒在院里，那味道不要太上头。
陈念云用两根手指堵住鼻孔，苦哈哈道：“其实，你可以与我商量一二的。”
他都有灵泉了，哪需要这些东西么！
不过对方也是一片好意，就是味道太冲了。
周小海道：“牛叔养了这么多年的花，肯定经验比咱们丰富，他前两日特意过来看看咱们院的土质，说是咱们这院里以前没种过东西，地肯定不肥沃，现在把粪铺上，在地里盖上一段时间，待明年开春了刚好种，到时候保管长出来的菜又壮又好吃。”
陈念云：“……”
两人把窗花贴完，此刻钻在屋里，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陈念云还能闻到那股似有若无的味，郁闷道：“你说这味道什么时候就散了？”
这大过年的，人家的小院都是整整齐齐，香喷喷的，就他们这里粪哄哄的。
周小海摇头，“我这两日把地再翻一翻，把粪土压到下头，味道应该就小了。”
“而且，小的觉得，这味道闻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念云泪目，他已经不想理这憨憨了。
好在他开始练字时，不知不觉就进入了状态，把这难闻的味道给忽略了。
直到练完字，又做完了今日份总结，一抬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周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屋里的灯给点上了。
还在外头挂上了两个红灯笼，这么一来，倒是挺喜庆，颇有点过年的气氛。
周小海一幅快夸我的表情。
陈念云拍拍他的肩，“干得不错，继续保持！”
周小海道：“公子，刚才刘哥过说，大公子等您一起去夫人那儿守岁，您是在咱们院里吃，还是夫人那儿吃。”
陈念云想都不想，直接开口：“在家里吃。”
说起守岁。
他就挺头痛。
其实李氏不喜欢他，众所周知，他也尽量不往李氏跟前凑，刚穿过来的几年，因为年岁小，李氏直接让奶娘领着他在自己的小院里过年。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自己也落得自在，直到过了七岁，年纪渐长，他才跟着大家一道去李氏那儿守岁。
除了不自在之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压抑。
这次陈念守要带着他一块去，他感觉自己想要躲起来不被人注意都难了。
陈念云叹了口气，道：“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
周小海摇头，“还有一些点心、果子，是今日刘哥带我去领回来的。”
至于饭菜就没有了，下人们要在刘管家的带领下，一起去外院的小厅堂吃个年夜饭，算是主家对他们的犒劳。
到时候永安侯也会过去，给大家包个小红包。
主子们则是去李氏那边吃，是以厨房这会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会给你单独做饭。
陈念云觉得这些不顶饱。
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能吃两大碗饭。
想到此，他默了一会道：“要不你去厨房看看还有米饭不，我回来炒个饭。”
前几日买回来的两只鸭子，也开始下蛋了。
虽然不能每天两个，但一个是少不得的，这两日他又在陈念守那边蹭饭，蛋就这么存了下来，小缸里都有十颗蛋了。
周小海双眼一亮，“那您能帮小的也炒一碗吗？”
“不对，公子您可以把炒饭的法子教给咱，以后咱来掌勺。”
陈念云望天，“我哪次做饭时，你不是在旁边瞅着，可你瞅会了吗？”
周小海顶着一脑门尴尬，麻溜的跑去厨房找剩饭去了。
他这几日经常和刘正一起出没。
下人里头，私下都传陈念云抱上了陈念守的大腿。
虽然不耻，但不得不承认，还挺管用。
尤其是那是陈念守领着他去陈念宗那儿吃锅子，而陈念宗呢，为了让庶弟帮忙吸引炮火，果断，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他送一点。
周小海就是单独去厨房拿东西，也不会像以前被刁难了。
是以，这次去厨房，他问了一下有没有剩饭，厨娘立马给了他一大半，还问他够不够。
周小海忙道：“够了够，谢谢婶子。”
周小海抱着大半盆米回来。
陈念云已经把蛋搅好了，还将才长出来的小蒜苗割了一把，切碎里放里头。
周小海站在旁边看他炒饭，嘿嘿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他头天回来就把蒜头给插水里了，今日哪能吃到小蒜苗啊！
陈念云笑道：“厉害了！”
周小海得意地甩甩头！
拿着碗站在旁边抖啊抖的等开饭。
陈念云又好气又好笑，“你急什么，你在家里吃饱了，一会年夜饭不吃了？想想你最爱的爆炒牛肚、红烧鲤鱼、红焖羊肉、秘汁烤鸭……”
周小海啧啧嘴，一边往嘴里扒啦炒饭，一边道：“公子，您还真别说，在庄子上那段日子，我时刻想着回来要吃什么，吃什么，可到了府里，一吃厨房的饭菜，虽然有肉有汤，比庄子上好了不少，可味道怎么都感觉不对。”
“尤其是，喝过公子做的羊杂汤、红焖兔子以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府里的肉没庄子上的鲜。”
陈念云刚要开口。
周小海接着又道：“就拿蒜苗炒蛋吧，昨天厨房也做了，可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与咱们自己做的可差太远了。”
“唉，四公子你们开始吃饭了吗？”
周小海话音未落，刘正已推门走了进来。
一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两人手里的碗，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并且探头往碗里瞧了瞧，“这吃的是什么？味道好香呀！”
陈念云笑道：“刘哥要不要来一碗。”
周小海带了小半盆米，这会还剩一半。
刘正有点纠结，挠着脑袋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恰在这时陈念守进来了。
闻着味双眼一亮，“可是蛋炒饭？”
陈念云点头，“大哥要不要来一碗？”
“好！”
陈念守是半点不客气。
见陈念云放下碗拉住他道：“不着急，你先吃完了再炒。”
陈念云坐下来快速把饭吃完。
起身去厨房炒饭时，陈念守立马跟了上来，“需要帮忙吗？”
陈念云道：“不用，不麻烦的。”
两个蛋，一小把蒜苗，今日被收割，还未完全长成的小蒜苗瞬间就秃了。
周小海洗着碗道：“一盘根本不够吃，一会我再种两盘！”
他想好了，现在外头还不能种菜，一会他去找些种些，先在屋里种一些，到时候方便在家里开小灶。
吃过了自家的饭菜，才知道其余的都是小弟。
蛋炒饭很快就好了，陈念守都顾不得走到屋里，在厨房就用勺子舀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四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刘正笑道：“这蒜苗又嫩又香，和蛋放在一起炒，简直太好吃了。”
周小海道：“是不是比厨房昨天炒的好吃多了。”
刘正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哼哼叽叽道：“是呢，厨房炒得太老了，吃了还有点辣嗓子，四公子炒的就不一样了。”
他用力把饭咽下去，目光炯炯道：“四公子，一会你教教小的，小的去书院时也能炒个饭，大公子晚上读书晚了，也不至于饿肚子。”
陈念云应了一声好。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众人都说陈念守天赋好。
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可谁能想到，他读书那么用功呢。
陈念云默了一会道：“我把蛋存起来，待大哥去书院里，你们把蛋拿上，自家养的蛋比外头卖的好吃多了。”
陈念守忙里偷闲，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
“那你这鸭是不是养得有点少？”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