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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在一个小岛岸边停下。
白清下了船,留下她买的独木船,便让船家回去。
船家很是自觉地没有多问,撑着竹篙离开。
乌篷船渐渐远去,岸边便只剩下白清和谢疏怀二人。
白清将独木船停在偏隐蔽处,用麻绳绑在了岸边的一块石头上。
做好这些,她从船上一样一样拿起要用来祭拜的东西,抬脚朝着小岛深处走去。
谢疏怀没来过这个岛,也不知道白清来这干什么,只一步一步地跟着。
直到他跟随白清,来到了一片墓地。
整整一片墓地,墓碑立了一块又一块,底下埋葬的全是戴家的人。
谢疏怀看着这片墓地,微愣。
江湖中几乎人人知晓赤雁白清不仅滥杀无辜,还杀父杀母。
可现下……他突然觉得,似乎事情并不是几近众所周知的那样。
这样想着,谢疏怀眼眸微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底划过一抹浓重的戾气。
那抹戾气转瞬即逝,长身玉立、眉眼精致的少年收敛了情绪,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向站在他前边不远处的白清。
白清背对着谢疏怀,自然不知道对方刚才那没有控制住的情绪变化。
这会儿,她正站在父亲和母亲的墓碑前,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白清将大大小小的油纸包一个接一个打开。
她将酱肘子放在父亲墓碑前,荷叶鸡放在母亲墓碑前。
芝麻饼被放在管家墓碑前,白糖山楂球被放在丫鬟墓碑前。
……
而门房小厮的墓碑前,放上了碳烤鸭腿。
首次轮回时的白清,虽说没有情丝,却也将这些人嘴上的喜好,记得格外清楚。
谢疏怀看着白清将那些吃的一个一个放在墓碑前,眼眸微敛,没有出声打扰白清。
他安静看了一会儿。
在白清打开粗麻的布包,拿出香烛、纸钱和纸衣服的时候,少年微顿,然后抬脚离开。
谢疏怀一个人走回了岸边。
他抬脚走上了独木船,仰面躺在了船板上。
阳光刺目,仰躺在船板上的少年感到不适地微微眯眸,却愣是没有闭眼或是抬手遮挡一下阳光。
谢疏怀宛若自虐般,直直地看着炽白的一轮太阳,好半会儿后,扯了扯唇,轻嗤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宛若低喃般开口。
“好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话音落下,少年略微挑眉,右手抬起,触了一下腰侧暗藏着银针的地方。
与此同时,岛上那片墓地前,白清已经点上香烛,正在给死去的父母和戴家其余人烧纸钱和纸衣服。
谢疏怀在离开的时候,她有所察觉,但是没管。
被分作几堆的纸钱和纸衣服正在燃烧,火光摇曳,白烟袅袅。
白清磕了头,仍然直着上身,跪在父母的墓碑前。
想到自己的孪生姐姐戴远尘,她神色微冷,然后看了一眼父母的墓碑,开口。
“爹,娘,她该杀。”
只这一句,说完,白清再次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
起身后,她随手捡来一根干枯树枝,时不时拨动一下火堆。
渐渐地,那些纸钱和纸衣服便在火光中化作灰烬。
风一吹,灰白的灰烬便扬起,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