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花白凤 本公主素来以诚待人

瞬息之间。

少女不可抑制的身躯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但很快就被遮掩了下去。

她垂着头,怯生生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儿听不明白。”

任以诚呵呵一笑,道“那我不妨说得再详细些。

你叫花白凤,是魔教四大公主之首,也是魔教教主花重锦的亲生女儿,这回可明白了?”

叶洵等在场的武林人士,此刻俱都已呆若木鸡。

自古美人爱英雄。

他们本以为自己今日见证了一段佳话的诞生,没承想,事情的发展竟急转直下,简直匪夷所思!

在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少女陷入了沉默。

须臾后。

她忽地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就见少女爽飒一笑,道“装得娇滴滴的可真难受,还是这样来得痛快!”

任以诚诧异的看了看少女,一杯酒下肚,对方竟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再不复刚才的纯真与娇俏。

此刻她一身男装,竟也真的透出了几分男儿的英姿豪气!

“公子可愿赏脸,与小女子共酌一杯?”少女又斟了杯酒,放到了对面的位置。

任以诚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欣然入座,端起酒杯道“先干为敬。”

少女举杯共饮,脸上笑意更浓,道“公子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任以诚眉头一挑,洒然道“能毒倒我,算你有本事。”

少女抚掌大笑道“不愧是刀中之神,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道“敢问公子,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这就坦白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嘴硬下去。”任以诚不禁有些惊讶。

少女无奈摇头道“你既已生疑,那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再相信我,我又何必再白费力气。”

任以诚哑然失笑,随即伸手拿过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斟满。

“这一杯,敬你的坦率。”

看着面前的酒杯,花白凤不由神色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颔首道“能得公子妙口一赞,小女子荣幸之至。”

杯酒入喉,她凝目看着任以诚,道“公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任以诚道“说起来这只能算公主你倒霉,魔教里我了解的人并不多,但偏巧你就是其中一个,唉……”

他感慨道“但凡你只要换个名字,我连半点儿都不会怀疑你。”

“原来如此。”

花白凤面露恍然之色,一时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叹息道“看来当真是天不遂人愿!

不过,这岂非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就是太让人懊恼了些。”

任以诚称赞道“你这份豁达属实让我惊讶,只是你也别什么黑锅都往老天爷的身上扣。”

花白凤愣了愣,眼中透出不解之意。

任以诚目光扫过她胸前被撑起的外袍,道“怪只怪你的伪装太差劲。

若是你以男儿之身接近我,只凭一个名字,我绝不可能这么快就猜出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我记得你们魔教有一门‘以牙还牙,神龙无相大法’能幻化万千,易容天下无双,难道你不会这门功夫吗?”

花白凤被他看得脸色发红,苦笑一声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事已至此,不知公子准备如何处置小女子?”

任以诚脸色忽沉,冷冷道“我若是要杀了你呢?”

花白凤毫无惧色,淡然笑道“公子尽管动手便是。”

任以诚道“你不逃?”

花白凤反问道“以公子的武功,难道我能逃的掉吗?况且,我也相信公子是不会杀我的。”

任以诚道“你为何这般确定?”

花白凤道“我爹身为魔教教主,公子都不曾下杀手,当然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任以诚道“你早已算准了这点?”

花白凤嫣然道“公子乃当世豪杰,自然有过人气度。”

任以诚大笑道“哈哈哈……好个魔教大公主,有胆识,有魄力。”

他右臂一抬,指向饭庄门口,道“大路朝天,公主只管自便就是,任某恭送公主。”

“刀神万万不可。”

不等花白凤说话,叶洵猛地迈步而出,急声阻拦道“这魔女花言巧语只为保全性命,刀神切不可上当。”

“哦~”

花白凤道“你说我花言巧语,那便是认为我适才所说的话都是错的。

如此说来,难道在你眼里,刀神不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吗?”

“岂有此理,你……”

叶洵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连忙对任以诚解释道“刀神见谅,老朽绝无此意。”

任以诚淡淡道“老人家不必多礼,只是这大公主乃是奔着我来的,连我自己都不介意,依我看,老人家您也就不必操心了。”

“非也!”

叶洵神情一肃,凛然道“当日花重锦曾发下重誓,在他有生之年,魔教绝不踏入关内一步。”

他冷眼瞪视花白凤,沉声道“神魔为证,言犹在耳,可你这魔女今日却公然违背誓约,作何解释?莫非令尊已不在人世了么?”

花白凤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老人家放心好了,就算你死了,我爹也不会死。”

叶洵愤然道“那便是食言而肥,魔教之人果然不能轻信,今日刀神在此,绝不与你这魔女善罢甘休。”

饭庄内的武林人士,当即纷纷出言应和。

花白凤秀眉一挑,问道“谁说我是魔教中人?”

叶洵厉喝道“刀神所言,怎会有假?适才你自己也已亲口承认,如此还想狡辩不成?”

花白凤正色道“我已脱离教门,大公主的身份已成为过去,自然不算违誓。”

叶洵狐疑道“你说是便是吗?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脱离魔教?”

花白凤望着任以诚,眼波流转,幽幽道“那当然是为了找他。”

叶洵冷笑道“简直是笑话,你分明是居心叵测,魔教染指我中原之心不死。”

任以诚有些不耐道“那老人家你意下如何?”

叶洵大义凛然道“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唯有杀了这魔女,以绝后患。”

任以诚眉头紧皱,道“杀人,杀人,你们就知道杀人,敢情不是你们动手是吧?

我是杀过人,非但杀过,还杀了不少,可那都是些死有余辜之辈。”

他看着叶洵,问道“老人家,你说她有阴谋,证据呢?”

叶洵讷讷道“这……只是老朽的猜测,但是她毕竟是魔教中人……”

任以诚质问道“魔教中人便不是人了?他们的生命便不是生命了?

无凭无据的我为什么非要杀了她不可?就因为沾了个魔字?

那我身为魔刀门主,是不是该一刀把我自己也杀了,免得日后危害武林?”

饭庄里再度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片呼吸声此起彼伏。

叶洵慌张道“这怎相同?他们怎能和刀神相提并论。”

任以诚道“大家都是人,一鼻子俩眼睛,没什么不一样,是非善恶看得是人心,而不是派别出身。

山间野兽也是为了果腹才去捕杀猎物,我们生而为人,若不问缘由便举刀杀人,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花白凤也在静静的听着,眼中异彩连连。

任以诚道“大公主,以你的身份,中原并非久留之地,还是尽快回去关外吧。”

花白凤道“我确实已脱离魔教,公主二字再也休提,况且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若就此离去,岂非白忙一场。”

任以诚道“你要找我,无非是为了你爹身上所中三阴所经手的禁制,以及我所完善的神刀斩刀法。

但你该知道,这两样我一个都不可能交给你。”

花白凤道“为人子女,我绝不能眼看我爹受苦而无动于衷,我必须得为他做些什么。

所以,我非但不会离开,而且还跟定你了。”

任以诚洒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看你还能不能再找到我。”

“走着……”

‘瞧’字还没出口,花白凤突然发现眼前竟已不见了任以诚的踪影。

身法之快,如鬼似魅!

她忿忿的跺了跺脚,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想要咬死他的冲动。

恼怒间,她也身形一闪,向饭庄外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