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游玩归来会知己

兄妹三人在庄子里又停留了一日,待到第二日雨彻底停了,他们才乘了马车慢悠悠的回了京城。

陆衍这两日出京并没有同旁人说起,所以季阳在见到陆衍的时候满是抱怨。

“你这人也实在是太不厚道,一声不吭的就出去玩,一连好几日都见不到人影,我险些都要去京兆衙门报官寻人了呢。”

陆衍知道季阳说话向来如此,也就顺着他意思,拱手向他行了一礼:“是是是,劳烦季公子挂念,是在下思虑不周,再次向公子赔罪了。”

季阳这才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装腔作势的冲着陆衍挥了挥手:“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二人说笑过后,季阳便敛了笑意,正色道:“说起来你这次走的实在是匆忙,我还真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哪里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家中弟妹淘气,少不得要多看顾一些罢了。”

季阳闻言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笑道:“说起来,杨知这十天半月的就要离京了,父亲已经递了折子,想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季阳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可是陆衍却听得十分的明白。

杨知调任广州,詹事府少詹事的位置就被空了出来,原本依照陆衍的资历,还要在熬上几年才能到达那个位置。

可满朝的人都看得出来,季平如今对陆衍十分的信任,作为太子的外家,在詹事府里安排自己信任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陆衍升任少詹事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了。

所以陆衍在听到季阳的话之后并没有太过激动,他再次朝季阳拱了拱手,语气却是平平:“有劳季阁老了。”

季阳对他这个反应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他撇了撇嘴,叹道:“难怪我爹总是夸你荣辱不惊,这么大的事儿,我听到的时候都激动了好一会儿,到你这居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陆衍轻笑一声,回道:“说起来,在下能有今日自是要仰赖季阁老的提拔,改日陆某定然要亲自登门致谢。”

季阳听他这么说,却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我爹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出来之前,他特意叮嘱我说,你好好当差就是,咱们之间不必在意那些个虚礼。”

陆衍点头应是,又听季阳抱怨起翰林院里的那些个酸腐的文人。

“我也真是服了那个崔翰林,不过就一个字用错了,改过来不就是了,还非得咬文嚼字的教训我半天。”

陆衍含笑听着季阳的抱怨,等到他说完了,这才问道:“说起来,季阁老为何没给仲明你在六部内安排一下呢,这整日里呆在翰林院也很是辛苦啊。”

“谁说不是呢,”季阳咂着嘴,“我也跟我爹说过这事儿,可是每次一提起来,他就冲我瞪眼睛,叫我只管在翰林院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就是了。”

季阳一边说一边瞅着陆衍叹气:“瞧见了没有,旁人家的厚此薄彼都是厚待自己的亲子,到我这怎么就完全反了,眼瞅着你步步高升,我却只能在那么个小屋子里听那些个酸儒说什么之乎者也。”

陆衍再次笑道:“阁老这般安排定然是有他的用意在的,仲明你也不必太过着急。”

“你放心,我也不过就是跟你抱怨抱怨而已。”季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好歹还在翰林院熬了五年呢,我这才多久,看我爹这架势,怕是要我耗足十年呢。”

陆衍也端起茶盏,向着季阳微微一让:“翰林院最是清贵,能够多呆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且安心吧。”

季阳也端了茶盏,轻啜了一口,叹道:“你也不必安慰我,我这么个性子,在翰林院里呆着也是好事。”

陆衍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季阳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眨巴着眼睛盯着陆衍:“前两日我爹还问起你的亲事来着,我瞧着这伯府对你也没有前几年用心了,怎的你都这把年纪了,却还没订下个亲事。”

“我这种身份,亲事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陆衍手指转着小巧的茶盏,语气里带了些自嘲:“我虽是养在伯府里,可说到底,仍旧只能算是个外室子,还是不被宗亲承认的外室子,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愿意将姑娘嫁给我这样身份的人。”

季阳听陆衍这么说也忍不住生了几分唏嘘:“你也不要这么说,那永安侯府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家,你没能进那个宅门子里头也是件幸事。”他说着,往陆衍这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你这两日不在京城,许是没有听说,那永安侯府里又出事儿了。说是他家的世孙看上了一家商户的小公子,用尽了手段将人弄回了府里,说是前天晚上直接将人抬出去的,那家商户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昨一早就跑去京兆衙门敲了登闻鼓,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

陆衍眉头紧紧的蹙起,却是没有说话,季阳仍旧兀自说得热闹:“他家那个世孙应是与你年岁相当吧,说是家里的小妾住的满院子都是,外面还包养了不少的戏子小唱,荤素不忌的。”

季阳摇了摇头,啧啧有声:“原本我看着如今这位世子爷也算是个本分的,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祸害来。”

陆衍轻轻的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眉间却全是云淡风轻:“那家是从根子里都烂掉的,又怎么可能会养出什么好东西来。”

季阳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要我说,你不跟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才是最好的,没有宗祠怎么了,你自己开个宗祠不就得了,往后你的儿子就是正正经经的嫡子,谁敢低看他一眼。”

季阳这话倒是说到了陆衍的心坎里,他轻笑一声,道:“也就你会与我说这样的话了,我陆衍今世能有仲明你这样的知己好友,也算是无憾了。”

季阳闻言立刻哈哈大笑:“若是黄兄在此,定要说你负心了,他不过是外放几年,你竟是就将他忘到脑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