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到盛西恪面前,屈膝跪下去:“大哥,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你一句话,不用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来。”
他垂着头,声音很平静,仿佛死亡是很平常的事。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无惧死亡。
他什么都没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三年前,一念之差,他失去了所有。
家、亲人、良知,什么都没了。
当他决定,将盛元惜送回盛家的那一刻,断绝了他得到盛元惜的希望,也断绝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他已经一无所有,即便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意义。
之所以还没死,是担心盛元惜,是想知道,她回到盛家之后,是不是可以恢复健康,她失踪三年,盛家人是否会嫌弃她、为难她。
他还活着,也就剩下这点念想了。
事实证明,他不该怀疑他大哥对盛元惜的情谊。
他大哥对盛元惜很好,他也相信,他大哥会一如既往的对盛元惜好,给盛元惜幸福。
盛元惜的后半生,已经用不着他操心。
既然如此,就算是现在立刻死了,也无所谓了。
这世上,没什么是属于他的。
人活脸,树活皮。
他连脸都没了,还活个什么劲呢?
是的。
他是真的脸都没了,就是字面上的意义,不是形容词。
生而为人,活到这个份上,浪费粮食,浪费空气。
他早就该死了。
看到跪在他脚下的盛允文,盛西恪血气上涌。
做父母的,生亲生儿女,是命、是缘,不能挑不能拣。
可收养儿女不一样。
说难听些,收养孩子就像是买东西一样,当然要挑好看的、聪明的、资质上乘的。
盛允文、盛玄武、盛元惜,都是他爸精心挑选后带回来的,是万里挑一的孩子。
三个人,不管是盛允文还是盛玄武、盛元惜,都生了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相貌。
当年,盛家二少爷盛允文,雍容尔雅,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凭着出众的气质样貌,即便只是盛家的养子,也被无数的千金名媛仰慕追捧。
可如今,他顶着别人的脸,卑微的跪在地上,周身萦绕的都是暮霭沉沉的死气。
虽然他垂着头,可他依然辨认的出,跪在地上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想当初,芝兰玉树,光华内敛的盛家二少爷,是用盛家多少金钱和心血堆积出来的?
如今,全都消失不见。
他爸妈二十几年的心血,没得到一点报偿,得到的只有心碎和眼泪。
他越想越恨,抓起茶几上的酒杯朝盛允文砸过去,“死很难吗?你死了就可以抵消你对爸妈造成的伤害吗?”
风声呼啸而来,盛允文没有躲,酒杯砸在他的额头上,额头鲜血迸溅,烈酒洒了他满脸。
封誉心脏一颤,猛的站起身,怒道:“盛西恪,你别欺人太甚!”
盛允文眼睫颤了颤,抬头看向他,“你吼什么?”
封誉一愣。
盛允文眼珠暗沉,黑的没有一点光亮,“我大哥教训我,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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