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依旧是信息量巨大)

“怎么可能。”最后是陈渊率先打破了宿舍里令人窒息的安静,他若无其事的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语气随意:“就算她玩吃鸡那有怎么样,她看起来像是那种玩游戏厉害的人吗?”

“我也觉得。”贺周也跟着说道,他盯着墙,紧张的整个后背都是僵的,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太离谱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少年不需要任何事先沟通,已经默契的达成了某种战略同盟。

严谨谨困惑的皱起眉:“可是我刚才想了想,好像很多信息都对的上。”

陈渊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怎么说?”

严谨谨说:“首先第一点,她的声音就很像。”

贺周立刻说:“她声音很像你这么会今天才发现?”

陈渊说:“声音本来就很容易相似,更何况还是隔着手机。”

贺周补充:“再说你那个女神有没有用变声器还不知道呢。”

严谨谨立刻说:“才没有!你们是没听过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变声器的声音。”

陈渊冷静分析:“就当她没用变声器,但是你对她们的声音都那么熟悉了,如果她们的声音真的有那么像的话,难道不应该谢佳音一说话你就听出来了吗?”

严谨谨被说愣住了,眉头又皱了起来,又突然像是灵光一闪,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一样声音都扬了起来:“你们看!她们两个的名字和ID都有一个音字!会不会钢枪观音的ID就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音”字?”

他自觉这是一个重大发现,眼睛都亮了起来,身体都转过去面对他们,想要在他们那里求认同。

但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陈渊从贺周说谢佳音玩吃鸡的时候就已经预感不好了,现在听严谨谨这一条条的,心里更是乱的很,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反驳:“你这什么逻辑。”

贺周突然翻过身来,撑着身子转头盯着严谨谨说:“谨谨,你是不是根本就是想她是?所以什么理由都生搬硬套的套上去。”

严谨谨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发干,仿佛有什么被戳破了,心里突然有点发慌。

是这样吗?

是因为他想她是,所以就怎么看怎么像吗?

“可是……”

“你要是真的怀疑,不如直接问她好了,看她到底是不是。”陈渊突然打断他,盯着他说:“要我帮你问吗?”

贺周顿时惊讶的看向他,心里骤然一紧。

“别!你别问!”严谨谨下意识激烈的拒绝了,他心里莫名的有点怕,不知道是怕她是,还是怕她不是。

贺周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宿舍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每个人心里都是翻江倒海心烦意乱。

“谨谨,就算她真的是又怎么样呢?”贺周忽然说:“你喜欢你那个女神,是因为她在游戏里很厉害,但是那只是游戏。如果谢佳音真的是你那个游戏里的女神,那你好好想想,她今年三十了,比你大十岁,职业是宿管,还是陈渊他姐,这就是现实……”

严谨谨正垂着眼,闻言,睫毛颤了颤。

可是……

严谨谨还没说话,陈渊先听不下去了,他表情一下子阴了下去:“她怎么样关你屁事?三十岁怎么了?职业是宿管又怎么了?”

贺周错愕的看着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渊根本不听他解释,转过身来愤怒的盯住他:“你要搞清楚,就算她真是严谨谨喜欢的那个人,那也是谨谨一厢情愿的喜欢她,不是她喜欢谨谨,凭什么对她评头论足挑挑拣拣?”

他说完,用力一甩衣柜门,拿着衣服去浴室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周简直要冤枉死了!

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陈渊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真是郁闷死了!

他们刚才不本来都是站在一起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他的错了?

严谨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也抬起头对贺周说:“贺周,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他认真的说:“我喜欢她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游戏打的厉害,打游戏厉害的人有很多,可我只喜欢她。我也不觉得比我大十岁有什么,还有她的职业,别说是宿管了,就算她真的是保洁,只要我喜欢她,我也无所谓。”

他说着,黯然垂下双眸,有点失落的说:“而且陈渊说的对,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是我在一厢情愿的喜欢她,她从来都没有表现过喜欢我。”

贺周都要被气笑了:“你们什么意思?所以说来说去,最后我是最市侩、最世俗、最坏的那个是吧?”

他说完,越想越觉得郁闷烦躁。

谢佳音是江衍的前女友已经够让他难以接受的了。

又让他发现谢佳音就是那天晚上那个曾经撞倒他怀里,让他记了很久的那个人。

现在又是严谨谨的事。

陈渊还突然发神经,把他搞的跟个罪人一样。

“艹!”他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猛地翻过身去,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了自己,一动不动了。

严谨谨愣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一句话就让宿舍闹成了这个样子。

陈渊洗完澡出来,也不跟他们两说话,冷着脸拉开电脑椅戴上耳机开了游戏。

严谨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有点委屈。

他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反而让宿舍吵架了。

此时委屈心烦的不只是306宿舍的男生们。

江衍也同样委屈心烦郁闷,而且还手疼。

谢佳音那群人先走了。

他们为了等陈槿,过了好几分钟才走,他们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谢佳音跟她那个什么异父异母的弟弟上了一辆车。

“那我们先走了。”贺凌和陈槿站在一起说道。

赵雪宁过去跟陈槿抱了一下,转头对贺凌说:“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贺凌一点头,然后看了眼江衍,说:“你们回去的时候买点药把他的手涂一下,我看磕的挺严重的。”

他看了江衍的手。

那伤要是磕的,那就是拿拳头磕的墙磕出来的。

赵雪宁点点头:“我知道了。”

贺凌跟赵雪宁算不上熟悉,都是间接通过江衍和陈槿才打过几次交道,虽然认识的年头更久,但说起来,其实还不如跟谢佳音熟。

赵雪宁身上有股傲气,虽然她已经尽力收敛了,但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看着端庄温婉,但其实相处起来,很有距离感,放不开,很难得到她真实的反馈。

而谢佳音呢,却和赵雪宁截然相反,你看着她疏离淡漠,好像这世界上什么都和她没有关系,什么也不留恋在意,但其实是外冷内热。

光看她对勾美艳和对他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其实他还有一个判断标准,那就是糯米。

能让糯米那么亲近依赖的人,肯定不是一个内心冰冷的人。

人在人面前能装。

但是在狗面前是装不了的。

贺凌对赵雪宁微微一笑,和陈槿一起走了。

赵雪宁先目送他们上车,正准备转身跟江衍说话,一转头却发现江衍已经一言不发的往车子那边走了。

她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跟过去,而是就站在原地没动。

江衍到了车边才发现她没过来,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不禁皱了皱眉,又折返回去:“怎么了?你怎么不走?”

赵雪宁倒像是有些惊讶,淡淡地说:“哦,我还以为你要把车开过来接我呢。”

江衍微抿了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生谢佳音的气,他忽然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压住不好的情绪,沉声道:“这里车开不过来,走吧。”

赵雪宁这才跟着他上了车。

·

“真的看着好严重啊,怎么磕的,磕的那么严重。”赵雪宁看着江衍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蹙眉说道。

江衍瞥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出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墙上了。”

赵雪宁往外看了看:“等下看一下哪里有药店吧,买支药膏抹一下。”

江衍嘴角抿直了:“不用。”

他要记住这种痛。

提醒自己不要再犯贱了。

“别送我回家了。”赵雪宁忽然说:“我们去你家吧,我想去看看糯米。”

江衍想也不想的说:“你不是不喜欢狗吗?”

赵雪宁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温柔了几分:“可是那是你的狗啊。”

江衍转头看她,赵雪宁正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江衍看着她和谢佳音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忽然微微一怔,随即心里一软:“好。不过它最近没什么精神。”

赵雪宁微笑着说道:“说不定看到我就精神了呢。”

江衍笑了一下。

但是他心里却遏制不住的想,如果是谢佳音,糯米才会真的精神。

又是谢佳音!

他烦躁的握紧了方向盘。

都怪他当时一时心软,让她住进来,让她那么深入的进入他的生活,让她肆无忌惮的到处留下痕迹。

赵雪宁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却微微放下心来,转头望向窗外,脸上的笑容逐渐从嘴角边消失。

江衍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焦躁不安,她能够察觉到,无数次他的视线都越过她,望向另一边的那个人。

她知道他在看谁。

这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江衍坐在她身边,可是心神却全都被另外一个人牵动控制。

她几度想要离席,但是她都克制住了。

她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她都得到了。

唯独在感情上,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不可能再接受第二次失败。

第一次失败她是输给了她喜欢的人,他只是不喜欢她罢了,她可以接受。

但是江衍是喜欢她的。

只不过是暂时被迷惑了,看不清自己的心罢了,她会替他看清的。

赵雪宁面向窗外的脸,如冰霜一般冰冷。

·

此时贺凌的车上。

陈槿也在跟贺凌说江衍和赵雪宁的事。

“江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准备这么吊着?”

贺凌微微一笑:“怎么?赵雪宁急了?”

赵雪宁是陈槿的好友,陈槿自然是站她那边的:“雪宁急什么?只是我看不惯罢了。”

贺凌嘴角的笑容加深了,颇有点嘲讽的意思:“怎么,就准赵雪宁吊着江衍,不准江衍也吊吊她?”

陈槿脸色一变,不大高兴:“雪宁什么时候吊着江衍了?”

贺凌轻哧一声:“我就只说一件事,你知道她每年都给江衍寄生日礼物,每年都踩点给江衍发生日快乐吗?她对你都未必有这么用心吧?”

陈槿怔了一怔,她知道赵雪宁每年都会给江衍寄生日礼物,但她也会给自己寄。

但是,她不知道赵雪宁每年都会踩点给江衍发生日快乐。

赵雪宁没跟她说过。

当然,她也踩点给她发过生日快乐。

但是只有一年。

陈槿不是迟钝的人,能够隐约感觉出来这其中的用心,只不过赵雪宁是她多年好友,她下意识维护她:“江衍这些年也没少交女朋友啊。”

贺凌轻笑一声:“对啊,江衍没少交女朋友,赵雪宁不也从来没避讳过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吗。”

他轻描淡写的:“谢佳音跟江衍还没分手的时候,赵雪宁不就已经跟江衍单独约上了?”

陈槿皱眉:“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了,单独吃个饭怎么了?”

贺凌微笑:“他们两个要真只是朋友,当然没什么,可他们是吗?”

陈槿无言以对,有些羞恼:“贺凌,你怎么那么护着江衍啊?”

贺凌似笑非笑的:“你不也在护着赵雪宁吗?”

陈槿又一次无话可说。

这时贺凌手机震了两下。

陈槿又有话说了:“是你那个小女朋友在催你回去了吧。”

贺凌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不是。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不会给我发微信。”

陈槿脸色也冷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这次谈的挺久的啊,新鲜感还没过去?”

贺凌神情有些冷淡下来:“陈槿,我不会跟你讨论你的私生活,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这应该是我们之间的共识。”

陈槿彻底无话可说了。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跌入谷底。

“糯米怎么都不来迎接你了。”赵雪宁站在玄关处换拖鞋,却不见糯米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它最近心情不好。”江衍说。

自从上次在外面流浪过以后,糯米的精神就一直不大好,每天都恹恹的,食欲也不大好,明明应该在外面都没吃好,但是却依旧不怎么吃东西,他带它去医院检查过了。

医生说它身体各项机能都没问题,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糯米心情不好的原因,江衍都不用想就知道。

之前糯米就已经有这种状态了。

但是流浪两天被谢佳音找到送回来之后,它这种状况更严重了。

那天他去找谢佳音的时候,它吃那些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狗粮就跟铲土机一样,到了家里反而吃不下了。

跟它说多少好话都没用。

以前门只要一打开,糯米就已经在玄关等着了,一进来肯定是一通热情的招待。

现在却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都不挪窝了。

“是因为前两天走丢的事吗?”赵雪宁问道。

“嗯。算是吧。”江衍敷衍道。

“我来试试。”赵雪宁笑着对江衍说道,然后换好拖鞋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唤道:“糯米~”

话音刚落,一团白色影子就热情的奔了过来。

赵雪宁被突然出现的一团“巨大”的白色影子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江衍却很惊讶,没想到赵雪宁一叫就叫来了。

与此同时,糯米却猛地刹住了脚,站在一米外的距离没有再继续靠近,而是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盯着赵雪宁,半晌,湿润润的鼻子嗅了嗅,闻到的却是全然陌生的气息,原本正在欢快摇摆的尾巴顿时颓丧的垂了下去。

赵雪宁迟疑的叫了它一声:“糯米,快过来。”

糯米看了看她,没搭理,就这么当着江衍和赵雪宁的面调转狗头,走了。

江衍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糯米刚才是把赵雪宁的声音错认成谢佳音了。

赵雪宁顿时有些尴尬。

江衍明知道糯米是因为认错了,刚才才会一下热情一下冷漠,却只能说道:“我这两天叫糯米,它连动都不动,你一叫它就来了,看来它还是挺喜欢你的。”

赵雪宁闻言脸上立刻带了笑容,转头问道:“是吗?”

江衍笑着点了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屋。

就看到糯米又回到了它的狗窝里,恹恹的把下巴趴在狗窝的边缘,无精打采的看着某个角落。

江衍先去检查了一下糯米的饭盆,发现他离开的时候给糯米准备的狗粮,糯米都没吃完,还剩下了三分之二。

“糯米,你怎么又没好好吃饭啊。”他心疼的揉了揉糯米的狗头。

糯米就那么任他摸,也没什么反应。

赵雪宁下意识的,也要伸手去摸糯米的头:“糯米——”

江衍没来得及阻止,糯米突然头往后一缩,龇出牙,乌黑的眼睛盯着赵雪宁,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赵雪宁吓得惊叫一声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她吓得不轻,脸色都吓白了。

江衍先在糯米狗头上安抚的摸了两下,然后把脸色苍白的赵雪宁从地上搂起来:“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糯米不喜欢被人摸头的。”

特别是不熟悉的人。

如果是贺凌,它只会躲,虽然不高兴被他摸,但却绝对不会对他发出这种声音,甚至还露了牙。

而他或者谢佳音摸它也好,揉它也好,它都会很享受。

但今天糯米的反应有点过激了,以前它虽然也会从喉咙里发出那种低吼的声音吓唬人,但绝不会露牙的。

刚才那一瞬间,他都被吓到了,以为糯米会咬赵雪宁一口。

赵雪宁是真的被吓着了,她本来就不喜欢狗,刚才真是吓得魂都飞了,此时被江衍搂着,依旧是手脚冰凉脸色苍白。

但是刚才江衍一个动作却是让她心都寒了一下,她刚才被吓到那一下,江衍居然第一反应是先去摸了摸狗。

到现在也没有斥责它一声。

赵雪宁垂了垂眼,忽然掉了眼泪。

江衍懵了:“雪宁?你、你怎么哭了?”

赵雪宁真的有点恼了,挣开他就往外走。

江衍连忙追上去:“对不起嘛,我替糯米给你道歉,它平时也不这样,是它最近心情不好,东西都吃不下……”

赵雪宁越听越恼,只觉得江衍现在居然把一条狗看的比自己都重,嘴里一口一个糯米,根本就是站在狗那边的。

糯米看着这一场因它而起的闹剧,无聊的把狗头扭到了另一边。

江衍一直追到电梯口,去拉赵雪宁的手,被她用力挣开了。

“你别跟着我,让我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赵雪宁说完,按下电梯,走了进去。

江衍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他回到客厅,走过去蹲在狗窝前,把糯米的狗头捧起来:“糯米!是不是谢佳音把你教坏了?是不是她指示你这么干的?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还龇牙!”

糯米乌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他又心软了,揉了揉糯米的头:“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摸你的头,是爸爸错了,爸爸应该先告诉她的,你本来就心情不好,还被人摸头,肯定不高兴……爸爸知道你只是吓唬吓唬她,不是故意的,唉……你别再生爸爸的气了,开心一点,多吃点东西吧,爸爸好担心你知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闷闷的说:“要是你妈妈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听到“妈妈”这两个字,糯米耷拉着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眼睛也有神了,江衍也看到了,他心里一酸,在它脑门上轻轻一拍:“你就那么喜欢她?她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想她,可她不想你,她过的好的很呢……”

江衍越说心里越酸越难受,他把脸埋进糯米蓬松的毛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是不是犯贱啊,我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

此时已经到了楼下的赵雪宁走出电梯,脚步却放慢了,用比平时慢的步子走出了大堂,又走出了二十几米,她忍不住回头,却没见江衍追出来,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她连车都没开来。

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炸开,雨势越下越大了。

谢佳音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被这个炸雷惊醒了。

她喝了不少,又吃的有点多,她只要吃的太饱就会犯困,所以刚刚就在桌上趴着睡了一会儿。

她不怕普通的打雷,但是特别怕这种炸雷,像是天都被炸破了。

她被惊醒后发现外面的雨下大了,雨都飘了进来,她连忙过去把敞开的窗都关了起来。

海市的雨真是下的没完没了。

她是喜欢雨。

但不喜欢雨的人估计会挺烦的。

她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都十点多了,快到了查寝的时间。

外面又滚过轰隆隆的雷声。

她不禁想。

现在还在外面的人,应该都会挺害怕的吧。

雨下的这么大,着急赶着回来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淋湿。

还有校园里的流浪猫,不知道有没有地方避雨。

她想起那只在雨中淋的湿透的黑猫,又很自然的顺带想起第一次见程斯越,他浑身湿透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的样子。

就在此时,被她记挂的少年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值班室外面,站在那里低头收伞。

他出现的时候,永远是那样沉寂无声的。

他今天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

他的衬衫袖子湿了,紧紧贴着胳膊,隐约透出胳膊上肌肉的线条和浅色的皮肤颜色。

他一直站在那里低着头收伞,脸色苍白,嘴角紧抿。

时间有点久了。

谢佳音不得不走出去,才发现他并不是在收伞,而是在“修”伞。

他的伞坏了。

谢佳音有一瞬间,因为这把伞坏了而难受了一下。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它对一些人极其慷慨,却又对一些人极其吝啬。

“伞坏了吗?”

“嗯。”

少年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手指动作着,执着的想要修好这把坏了的伞。

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其余的表情,平静到几近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被命运戏耍。

谢佳音看着他保持着一丝不动的姿态,只专注的想要修好手里的伞,忍不住怀疑如果他一直修不好,会站在这里一直修到天亮。

可是她看的清楚,伞的骨架坏了,他要怎么才能修得好呢?

她没说话,回到值班室,拿出了那把借过给他两次的伞:“先用这个吧,你那把坏伞给我吧,我家楼下有修理铺,好像可以修伞,我拿去看看能不能修。”

她拿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他面前,另一只手也向他摊开。

程斯越怔怔的看了她的手好几秒,然后才抬起头来。

谢佳音才发现他头发都湿了,雨滴顺着他湿润的发梢缓缓坠落下去,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了雨水,微微发着红。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后值班室的灯光倒映在了他的眼里,他看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眼底居然看起来似乎有了一点细微的光亮。

谢佳音见他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强制把伞塞进他手里,而是抬了抬向上摊着的那只手,语气随意:“给我呀。”

程斯越沉默的,把那把里外都湿了的坏伞放到她手里。

谢佳音去握伞柄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冰凉的手指,他像是触电似的,立刻把手松开缩了回去。

谢佳音没在意,又把自己的伞给他:“这几天你就先用这把吧,等修好了再给我。”

程斯越沉默的握紧了她给的伞,被她触碰到的那只手垂在另一侧,不可遏制地,轻轻发着抖。

就算是手指蜷缩起来,握紧拳头,那块皮肤还是像是被灼伤了一样发着烫。

谢佳音催他:“都淋湿了,快上去吧。”

程斯越抿了抿两瓣毫无血色的唇,终于开口:“如果修不好,也请拿回来给我……那是我奶奶的伞。”

谢佳音怔了怔,忽然觉得手里的伞有些沉重,然后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好。”

程斯越上楼了。

谢佳音看着手里的伞,忽然觉得沉甸甸的。

她把伞拿进值班室,然后把它撑开,是最普通的那种蓝色格子伞,伞布很薄一层,很旧了,伞面上都有很清楚的黄色折痕,伞柄的漆都掉的很斑驳了,伞骨甚至还有点起锈,她检查了一下,发现是里面有两根伞骨断了。

伞骨都起锈了,今晚这个雨势和风,会断也不意外。

想到程斯越刚才居然一直在试图把伞修好。

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她拿来干毛巾,把里外两层的水都细细的擦干净,然后就放在那里先晾着,就把值班室的门锁了,上楼去查寝了。

·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没睡。

这栋楼里的学生,少有十二点前睡觉的。

谢佳音查寝的时候,学生们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综艺的看综艺,聊天的聊天,总之就是十分热闹。

查寝很轻松,走到一间寝室外面敲门,在门口等宿舍长拿签到卡,不在宿舍的也会有辅导员签字的申请表,她拿了就可以进行下一间。

走到306的时候,却发现今晚贺周居然提前在那里等着了。

她走过去,发现贺周没有拿签到卡。

表情也很奇怪。

他很阳光,很多时候都是一脸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可是现在却沉着脸,看着有点严肃。

她心里不禁跟着一沉,以为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有话想跟你说,你进来一下吧。”贺周说完就往里面走。

谢佳音一怔,只能跟着进去,然后就发现陈渊和严谨谨正一左一右的分坐在他们的电脑椅上,都直勾勾的盯着她。

贺周还把宿舍门关上了。

谢佳音扭头看了一眼被贺周关上的宿舍门,皱起眉:“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们就只有一件事要问你。”贺周说着从她身边走过,也拉来自己的电脑椅坐下。

撑开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谢佳音的目光依次从陈渊、贺周、严谨谨脸上掠过。

陈渊绷着一张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沉沉的看着她,看不出什么。

贺周也是一脸严肃,双手还交叉放在了胸前。

严谨谨却有点躲闪,都不敢直视她,甚至还……脸红了。

谢佳音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不管心理活动如何,她脸上依旧不起波澜,淡淡的说:

“问吧,什么事?”

一时居然没人开口。

这时陈渊凉凉的说:

“谨谨,这是你的事,你不自己问吗?”

贺周没说话。

严谨谨一下子紧张起来,一直在躲闪的眼睛飞快看谢佳音一眼,对视上的瞬间,他脸一下红了,紧张的手都扣紧了椅子边,喉结滚了又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心跳快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要是她不是怎么办?

他不想承认,但是此刻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在心里偷偷期待着,她就是“钢枪观音”。

他一点都不在乎她比他大十岁,也一点都不在意她在做什么工作,他只觉得她好好。

这对陈渊和贺周来说同样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贺周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问不问?你不问我帮你问了!”

严谨谨立刻紧张又抗拒的看着他:“不要!”

然后鼓起莫大的勇气直视谢佳音镜片后的眼睛,在心脏跳动快到极限的时候,他问:“你是钢枪观音吗?”

谢佳音本来以为他多少会迂回一下。

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单刀直入。

她怔了一怔。

短短几秒钟而已。

306宿舍里的三个少年却为了等她一个答案等到快要心脏病发。

三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什么,连呼吸都屏住了。

谢佳音看着严谨谨,他一双小鹿般清澈又赤诚的眼睛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她,眼巴巴,亮晶晶湿漉漉的,实在叫人不忍心骗他。

谢佳音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认命似的无奈的说:“是我。”

……

……

……

死一样的沉默。

仿佛似曾相识的场景。

陈渊在听到谢佳音的答案时,心跳骤停,瞳孔都紧缩了一下,随即漂亮的眼睛里笼上一层阴云。

贺周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心里一下子兵荒马乱。

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

他对谢佳音的心思还没理清楚,怎么就硬生生插进来一个严谨谨呢?

严谨谨怔怔的看着谢佳音,心跳跳的一下重过一下,脑子里一阵幸福的眩晕,可太期待的事情一旦成真,他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了:“真的是你吗?”他顿了顿,强调:“你是跟我一起玩游戏的那个“钢枪观音”吗?“

谢佳音看着他,说:“抱歉,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没想过我们会在现实生活中有所交集。”

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游戏里“钢枪观音”的语气。

严谨谨微微睁大了眼,他清晰的感觉到浑身都僵硬了,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汹涌,心脏里那头小鹿疯了似的乱撞,完全抑制不住内心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他真的,快要高兴疯了!!!

他真的……真的好喜欢她。

不仅仅是游戏里的她。

还有现实世界里的她。

她居然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幻想过好多她的样子,但是全都没有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谢佳音更好,眼前的这个人,超越了他所有想象中的美好样子,她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最最喜欢的样子。

他开心的要爆炸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这种被巨大的幸运砸中的幸福感甚至让他到想哭。

严谨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狂喜和飙升到极致的喜爱,突然猛地站起来。

不等宿舍里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大步走过去在谢佳音惊愕的目光中将她一把抱住,用力按进自己怀里,用尽全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谢佳音僵住,两只手无辜又无助的翘起来,不知道要不要推开严谨谨,还是要他先抱一会儿平复一下心情。

陈渊脸色却是瞬间一变,站起身,一把甩开椅子走过去:“严谨谨你干什么呢!”

贺周也迅速站起来过去。

就在此时,抱着谢佳音的严谨谨突然极度委屈的呜咽出声:“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骗人……”

陈渊和贺周骤然僵住。

严谨谨是宿舍年纪最小的,脾气也是最好的,平时总是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其实是个内心非常敏感善良的人。

每次贺周和陈渊吵架,都是他在中间费力的帮他们修复感情。

虽然表面上都是他们经常欺负他使唤他,但是其实他们心里都把严谨谨当弟弟看。

所以看到严谨谨这样,两个原本气势汹汹打算把他拽开的人顿时都下不去手了。

谢佳音也呆住了。

不至于吧?

怎么还哭了?

背对着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严谨谨还在继续控诉:“你骗我……让我叫你姐姐……我都说讨厌叫你姐姐了……你还骗我……呜……”

谢佳音:“……”

她好无辜。

那是你自愿叫的啊。

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开心了呢。

她忍不住向僵在两边像是左右护法一样的两尊人性雕像发射求救信号。

就算她不使眼色,陈渊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了,他上前来拽严谨谨的胳膊,语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差不多了严谨谨——”

他都才抱了一次!

还马上被她推开了!

凭什么严谨谨抱那么久?!

还当着他的面?

他要呕死了!

贺周也过来帮忙:“好了谨谨,你别把她吓到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现在好不爽。

迫不及待的想要这两个人分开。

严谨谨听到贺周说会吓到谢佳音,不用他们用力,就自己先松开了谢佳音。

分开的一瞬间他就抬起胳膊把脸遮住了,然后用袖子在眼睛上胡乱用力的擦来擦去,不肯抬头。

呜呜呜

好丢脸!

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哭了!

她会怎么看他?

她本来就比他大那么多,会不会觉得他好幼稚?

狂喜过后,严谨谨突然开始害怕了。

她会不会嫌他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