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飞？”
“得先引气入体。”
“什么是引气入体？”
“闭目冥思，去感受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吸引灵气入经脉。”
燕然学着闭目，过了会又睁开眼，“忒麻烦。”
“学无止境。”玉枕纱耐心教她，“你静不下心，自然无法引气入体。”
“那我能不能睡觉的时候修炼？梦里能引气入体吗？”燕然仿佛想到了个极佳的法子，立即积极向玉枕纱询问，甚至有些蠢蠢欲动再去睡个回笼觉。
玉枕纱想了想，似乎燕然才刚刚起床，修炼前还吃了两大碗米饭，吃得还很香。
“不要找借口。”他默念了一句清心诀。
“我是认真的。”她敲敲桌面，“难道没有梦里修炼的例子？”
“有，但你不会是其中之一。”
梦里引气入体的不在少数，大多是孩童，孩童天生想象力丰富，在梦里引导其引气入体更为合适。
而燕然纯粹是不想学或者只想睡觉。
玉枕纱叹口气，他没收过徒，也没有入过宗门，更没有不会教人的经验。
但他记得燕然的学习能力很强，看几遍他施法都能学会时间法则，虽然有天道身份加成，但这种速度也极为恐怖。
没了记忆的她真的一窍不通吗？
莫非是故意的？
玉枕纱微微拢眉，再次看向百无聊赖的燕然。
燕然还在玩她从家门口摘的野花，察觉到视线后，她直起身体，丢掉野花，与其对视，“静心然后呢？我需要干什么？那些灵气怎么样才能跑到我的经脉里？”
见她都记得他说过的话，玉枕纱松了口气，能记住至少说明还有救。
随着修为见涨，修士的记忆力会越来越强，脑容量也会越来越广，比之凡人天差地别。
但燕然目前还是个凡人，或者是个练气一二层、还未脱离凡人范畴的菜鸡。
“静心的标准是隔绝外界声音，放出神识。”他解释：“凡人领悟到修真后也会有神识，不过只能看清附近的景象。但这已足够，待你成功放出神识，便可以捕捉那些或红或蓝或有形的灵气，再将它们吃掉。”
为了激起燕然的求学心，他还刻意用了“吃”这个动词来形容。
“怎么吃掉？”燕然果真来了兴趣，她好奇问：“心里喊它们它们还会应声不成？”
玉枕纱还是低估了她的天马行空。
他强调道：“是吸引它们，用你的悟性来吸引。”
“什么是悟性？”燕然挥了挥手，“你说的灵气都长什么样子？”
“无形者多，有形者少，无形者似雾气，有形者多为花草树木状，少数会奇形怪状。”
“原来这些就是雾气啊。”燕然挥了挥手，“我每天都能看到它们，还以为这是阿飘呢。”
玉枕纱放出神识，看到燕然正抓了几只有形的灵气把玩着，“修炼好简单啊。”
玉枕纱：“……”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已经引气入体，那便试着将灵气引入经脉，充实经脉，再扩大经脉。”
“经脉无形，乃修士想象而出，一半存于识海内，一半在身体各处。”
“识海是什么？”燕然知道个新词就想知道其中的含义，她追问：“经脉又是什么东西？我能把它想象成娘娘吗？”
玉枕纱再次默念了一遍清心诀，告诉她：“想象成利于修炼的模样。”
“娘娘多可爱啊，我看到它都想多吃一碗。”
闻言，他瞥了眼在燕然脚边睡的安详的小黄狗。
“真的不行？”看到玉枕纱沉默下去，燕然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玉枕纱这次摇头，又点头，“你随意。”
燕然反而不想娘娘了。
“识海是神识的休憩地，也是修士最重要的地方，里面存储着记忆以及道心，是修士内我的具体化。”
“神识是什么？道心又是什么？”
见燕然求知若渴，玉枕纱索性把脑海里的低级修真知识化作记忆光团，拍进了燕然的脑袋里。
那么大的黄团在眼前消失不见，燕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可思议，“你刚刚给我灌了什么东西，不会是迷魂汤吧？”
“……修行须知，你先看看再说。”
过了一会，燕然接收完记忆，悟了，“原来是这样的。”
“既然我已经引气入体，那什么时候可以练飞行术？我也想飞天入地御剑而去！”
燕然有了斗志，抱起小黄狗，笑道：“那时候娘娘也可以跟着我上天了。”
玉枕纱定定看她几眼。
失去记忆的燕然让他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似乎这本该是燕然的样子。
若不是被背叛，被伤害，被抛弃，她也会露出这等明媚灿烂的笑容才是。
燕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走神？”
玉枕纱视线聚拢，他起身，一步十米，几乎要消失在燕然的视线里。
“你再练练，我随后教你。”
燕然抬起头，“你要去哪？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目送玉枕纱离开，燕然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晓对方的名字。
他脚步一顿：“玉枕纱。”
待对方离去，燕然低声嘀咕：
“鱼真傻？这名字好生独特。”
她伸了个懒腰回房，嘴里喃喃自语，“总感觉修行这件事于我而言很简单，也很熟悉。”
她自言自语了一会，等观察到周围确实没有人窥听后，这才拿起笔，在纸上把写好的几行字划掉。
河神果然另有目的，否则怎会对她如此宽容，若换作另一位神仙，怕是早就把她丢河里喂鱼了。
可她只是个普通凡人，有什么是能让他这等神仙在意的？
燕然支起下巴，轻声喃喃：“我莫不是先天道体，吃了能延年益寿。”
她想不通玉枕纱的目的，但能利用一时是一时，经过她的多次试探，说明了玉枕纱对她的忍耐度很高。
经过方才的知识输送，她也大致了解了自己目前应该是名炼气修士。
难怪能把那些凡人打得落花流水，毕竟她目前算是个武林高手。
燕然之前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妖怪，所以才会天生神力，但目前看来并不是。
但她又的的确确浑身都是白的，如雪妖般。
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黑发黑瞳的正常人。
燕然轻哼着，却也有些无所谓。
亲生父母在生下她后抛弃了她，她不仅没有死，反而活了下来，在一次狩猎时硬生生吓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想杀她，最后却不知怎么的投江而亡。
村里的人厌她又惧她，生怕她给自己带来灾难，燕然最难熬的时候，是娘娘咬了块硬邦邦的饼送给了她，陪她渡过难关。
本来燕然已经对屋外徘徊着的娘娘以及村庄的人怀有杀意，若不是这一块小小的饼，她恐怕会杀人抢食，或者杀狗取肉。
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去活，要怎么去活。
但她不幸中又是幸运的。
十三岁时，她误打误撞救了名教书先生，跟着对方学了些浅薄知识，不然恐怕现在连字都不会写。
燕然用玉枕纱教她的方法认认真真修炼了几个时辰，等睁开眼，已时至傍晚。
虽然没有睡午觉，但由于修炼过，她反而神采奕奕。
感受到了肚中饥饿，燕然下了床，打算去做饭。
“娘娘，过来看我做饭啦。”
她四处看了一眼，没发现娘娘的身影。
燕然也没管，娘娘是条很聪明的狗，就算出去撒野也认得回家的路，等到了饭点它自己就会回来。
至于玉枕纱，他毕竟是个河神，不可能找不到她家在哪。
燕然淘了米，煮好后又烙了饼，她做完饭又喊了两声娘娘，没有等到回应。燕然有些饿了，索性先吃了饭。
等吃完饭，她洗了碗，看着天色渐晚，这才又想起来娘娘还没回来。
“今天是遇到新朋友了吗？”
燕然走出门。修炼了几个时辰于她而言很有成效，她的听力与眼力都好了很多。
就比如，在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人在跑。
燕然没有出声，而是加快速度迅速跑到门外，但她还是迟了，只看到了有两人头也不回地往市集的方向跑去，因为慌张，险些把同伴绊倒。
但燕然没有去追。
她整个人怔忪在原地，目光直直地往地面上看去。
语气飘忽而轻，似柳絮飞起，“娘娘？”
她往前走了一步。
得益于极佳的视力，她看到地上躺着两块血淋淋的碎肉，肉的旁边有颗永远也闭不上眼的脑袋，它本该在见到她时就扬起自己光秃秃的尾巴，高兴地围着她转圈。
燕然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清楚地看见未熄灭的火上架了口不大不小的锅，能够刚好把地上的肉放进去，锅口正冒着热气，水即将沸腾。
而锅旁边的血侵入泥土，触目而惊心。
她低下身子，手在颤抖，却不知该摸哪里。
“我把饼还给你……”
不知道在原地待了多久，等她嗓子哑了，逐渐发不出声，此时天黑地暗，月色悄悄上头，却藏不住地上的红。
她吹了好久的冷风，最后将娘娘埋在它生前最喜欢晒太阳的地方，把留给娘娘的饼埋了进去，然后灌了给自己几大口水，拿着杀死娘娘的刀踉踉跄跄往集市走去。
她把刀用布抱着，系在背上，又用头巾把头发包起来，将睫毛涂黑，走到了青楼面前。
“我要卖身。”
老鸨看见燕然的面容后笑得合不拢嘴，热情地将人拉了进去。
三天过去，燕然终于等到了那两个人。
是村里飞黄腾达了的大牛二牛，他哥哥当了赘婿，嫁给了郡主，他们一家得以鸡犬升天。
而在之前，他们因偷鸡摸狗被燕然揍过，所以怀恨在心，伤不到她，就趁娘娘外出时杀了它。
燕然接近不了二人，也不知道郡主府在哪，她杀人心切，心里怒火滔天，只得剑走偏锋，来青楼蹲人，因为她听这两人吹嘘自己来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