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宗宗主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玉枕纱是何时在这里的？他不是应该已经英勇就义，舍身成仁了吗？
天道竟还留下了他？
他对玉枕纱有畏无敬，以前还装装样子，在玉枕纱闭关时，他撬了不少墙角，甚至借了玉枕纱的名义来对付天道。
他了解玉枕纱的性子，对方是个愿意为炼虚界牺牲的大好人，所以在最后天道湮灭后，他也早早就想到了自己还能回到百年前。
甚至……玉枕纱要负荆请罪他也料到了。
唯一没料到的就是玉枕纱没死，不仅没死，好像还活得好好的，从废人成为了炼气修士。
再给玉枕纱一些时间，他岂不是能重回巅峰？
乾坤宗宗主没想到事情败露地这么快，他本以为玉枕纱一死，他作为炼虚界第二大能，应该能捞个界主当当，到时候一飞升就有香火界，岂不美哉。
乾坤宗宗主感觉可惜。
可惜玉枕纱没死，可惜天道不受控制。
他还没感慨多久，在感受到此地突生莫大威压时，乾坤宗宗主迅速做出选择，捏着空间传送符逃了。
逃得很干脆。
凤凰看到乾坤宗宗主留下的空间符碎片，没忍住笑出了声：“胆老鬼！”
她偏头问燕然：“前辈，我们不去追吗？”
“不了。”
燕然方才正是用秩序想将乾坤宗宗主留下来，不过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身上打了不止一个精神锁，还带了很多克制秩序与时间的仙宝，她这次留不下人，除非动用真正的秩序。
而玉枕纱出不出场，乾坤宗宗主都是会跑的，区别在于早与晚。
只要她在，乾坤宗宗主无法渡劫，迟早会寿元耗尽而死，但燕然并不会让他寿终正寝，楚楚才活了一百多岁，老东西却能活几千上万岁，这不可能。
只不过，在得知她的恶意后，乾坤宗宗主投鼠忌器，应该不敢渡劫了。
燕然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控制天雷，不然她会选择用天雷来对付这群道貌岸然之人。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玉枕纱拱手道歉，“ 之前是我一叶障目了，望乞恕罪。”
燕然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变回去。”
玉枕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燕然见此感觉郁气散了不少，这才看向他，“你重新再说一遍。”
玉枕纱：“……”
他好像明白了，燕然这是在消去怒气。
于是他用小孩子的声音再次道了歉。
燕然盯着他的揪揪，却是问凤凰，“所以这是策反成功了？”
凤凰点头，“同是倒霉人，相煎何太急嘛。”
“界主也是被坑的，前辈你看要不要结个盟友？”
她之前的内心很矛盾，一边知道玉枕纱是无辜的，一边又心疼并且喜欢燕然，所以行为割裂。
凤凰叨叨着，“现在误会解除真相大白啦，多个朋友多条路。”
燕然若有所思。
凤凰见有戏，也不再问，而是转移话题：“前辈前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燕然想了想，却是突然道：“你的小弟身份似乎不简单？”
她问的太突然，凤凰卡了一瞬间的壳，“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其实也不简单。”
她简单把小弟的事说了一二。
凤凰跟小弟不打不相识，刚升洞玄时去秘境夺宝，正好抢了小弟想要的那个，然后两人打了三天三夜，谁也杀不死谁，最后是凤凰要去赴朋友的约，用了传送符开溜。
小弟气得连修炼都不肯了，到处找她比试，凤凰出去玩了一个月才知道有人找她。
然后……
凤凰欣然把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在第九次打赢他之后，两人打出感情，拜了个把子，结为兄弟，直到现在还有联系。
凤凰想起什么，幽幽道：“他说乾坤宗富有，打算薅完羊毛再走。”
“对了，我小弟就是刚刚的那个秃驴。”
玉枕纱又默了。
凤凰上来就跟虚无法师骂得不可开交，他以为两人乃是死敌，结果都是演的？
“那以楚楚身份为要挟燕……”他语气一顿，“的另有其人？”
凤凰点头，“以乾坤宗宗主为首的那群修士不都有这种罪名？”
她只是随口一说，给人安个罪名，好让他的卧底身份坐实。
虚无法师参与过关于围剿天道的事，但他并不认同乾坤宗宗主的观念，存在感也不高，没有迫害过无辜之人。
他本是佛宗的人，佛宗人丁稀少，气运逐渐凋谢，没过几年就被灭宗，他无家可归，正逢乾坤宗招长老，就去应聘了下，之后搬到了乾坤宗。
他如今是得道后期的修士，得知天道收回天雷这事他还急了一天，收到凤凰消息后反而不急了。
只要为天道办事就有可能获得赐福，获得了赐福就会恢复正常，他不如趁此机会锻炼自身，打好根基再考虑进阶的事。
他唯一急的事是凤凰进阶速度太快，没准哪日突然飞升，把他给撇下了。
燕然听他俩交流完，这才不紧不慢道：“下一件事是去杀了那名魔修。”
那名迫害楚楚的魔修。
凤凰心想果然如此，燕然虽然行事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实际上是有规律的。
起码她现在会把伤害过楚楚的修士全部处理完。
“燕前辈，那个魔修听到风声，已经跑回魔域了。”
凤凰积极提供情报信息，偏头过去，“不过魔域内也没什么得道修士，不足为虑。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凤凰说完话，抬眼看向燕然，玉枕纱也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人一鸟都在等燕然的决定。
“哪里有卖长祭鱼？”半晌，她说了句与行动毫不相关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凤凰殷勤地催使飞行法宝调头，“前辈你是想去尝尝吗？”
燕然没否认，也没承认。
凤凰就当她想去了。
“附近离得近的有两家，不过有一家是乾坤宗弟子开的，我们去另一家吧？”
“去乾坤宗弟子那里。”
凤凰有些意外，但也不敢质疑燕然的决定，“好。”
几人去了那家饭馆，玉枕纱变回原样，凤凰神识先往里面扫了个遍，看到了开开心心吃饭的客官、你侬我侬的小年轻、八卦四方的散修……
没有埋伏，没有险境，就是客人少了点。
估计乾坤宗人也没想到燕然会跑来乾坤宗地界兴风作浪。
几人走了进去。
刚进去，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神识便围了过来，凤凰直接化了个屏障将燕然与玉枕纱包裹住，其他人虽看不透她的修为，但能够让屏障隔绝己身神识的只有比自己强的修士，便把神识收了回来。
凤凰戳了戳玉枕纱的后背，嘀咕，“你就不能换张脸？太显眼了。”
玉枕纱：“……”
明明那些神识大多观察的是燕然。
尽管如此，他还是默默换了张脸。
凤凰跟着燕然上了二楼。
然后她看到燕然来到客栈老板面前，手中握着一把火剑，将剑架在了老板脖颈上。
“把你们这里的长祭鱼都交出来。”
她周身威压太强，客栈老板动弹不得，更别提逃跑，他连眼珠子都转不动，只是面色愈来愈餐白。
二楼都是包厢，燕然行凶时，竟无其他客人发现。
凤凰：“？？？”
她以为燕然是去花灵石买东西，结果人家是去打劫？
凤凰感觉这样不太行，这毕竟是强盗行为，抢乾坤宗的东西没什么，但最好不要抢别的。
她得把天道向不做坏事上引，给天道做个领头作用，不然她良心有愧。
若天道真的失格，燕然会不会就此消失？
凤凰不敢去想，她决定自己来做恶人，放狠话道：“赶紧交出来，不然你小命不保！”
这老板发不出传音符也说不出话，背脊被压得渐渐弯下，燕然稍稍松了钳制，却布下了结界，将客栈老板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他知道眼前的几人自己惹不起，只好认命，给了燕然两个储物戒，“长祭鱼不多，招牌只能现做，这里的是酒还有些灵果……”
燕然清点了下，储物戒里的长祭鱼有上百份，也不算少，而且这里的长祭鱼有甜有辣有咸有苦，甚至储物戒都是做了减缓时间流速的仙宝。
凤凰见过这个储物戒，她以前想买，但买不起，不过自从跟了燕然后，她几夜暴富，也能买得起了。
虽然眼下这情况好像也不需要买。
燕然拿了东西后把储物戒丢给了凤凰，然后袖袍一卷，把燕然跟变成小男孩的玉枕纱用乾坤大挪移卷去了其他地方。
等客栈老板能够喘息，燕然早就跑的没影了。
客栈老板立即启动了客栈的结界，然后痛哭流涕发出求救，“有个得道强盗，不仅卷走了我的长祭鱼，还是带着同伙来的，简直没有把我们乾坤宗放在眼里啊！”
传音符的那边默了默，“是一名长得很好看还带了个穿得花里胡哨少女的得道修士吗？”
“对对对，就是他们！”
“那没事了。你先忙，隔日我让我师尊给你加强下客栈防御。”
“莫非这三个人连乾坤宗都招惹不起？”客栈老板十分不理解，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乾坤宗乃炼虚界第一大宗，还有什么势力是让乾坤宗都忌惮的？
客栈老板有些想不明白，可他师兄也没必要骗他，宗里护短是出了名的，除非真的兜不住或者价值不够高，否则那些山主都会帮门下弟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