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尉迟宝琳和程处默要追过去,不远处的秦怀道突然喊道:“大哥,二哥,别乱动……你们难道忘了,四弟叮嘱过,让咱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乱窜,如果有人真的患了虏疮,就要更加注意,要马上派人禀告他来处置,决不可轻举妄动。”
气喘吁吁的程处弼也道:“这么说来,四哥的法子是有用的……要是咱们不听他的,几日前进了陈家庄,现在,岂不是把虏疮带了进去,大哥,二哥,咱们还是赶紧给四哥报信吧!”
尉迟宝琳和程处默对视一眼,连忙点点头。
就在方才,他们还怀疑陈枫小题大做。
没想到,虏疮来得这么快。
同时,两人心中都感到庆幸。
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进陈家庄,也没有偷摸回长安城,而是老老实实呆在狗头山。
程处默道:“快,快去喊话,让人去禀告四弟。”
“是。”
几个纨绔,赶紧忙碌起来。
……
……
与此同时。
陈枫正独自一人沿着陈家庄的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跑步。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温度渐渐升高。
跑没多远,他就满头大汗。
“呼……”
陈枫靠着一棵树干,呼呼喘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哟,稀奇啊!”
“没想到以往要晌午才会出门的陈大郎,今日竟然起这么早!”
这声音,温柔,酥软。
陈枫顿时感觉浑身都不累了。
他回头,笑眯眯看着房遗玉,“房小姐,早上好!”
房遗玉一愣:“啊,早,早上好!你这是做什么?”
陈枫笑道:“锻炼身体啊……预防天花,除了要做好防护措施,其实,有个好身体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记得网上有人说过,其实,天花病毒并不是致人死亡的原因,而是感染天花之后,会出现一些并发症,若是抵抗不住就挂了,也不知道是真假,不过,陈枫觉得及时锻炼身体还是很有必要的。古人都可以三妻四妾,有个好身体很重要。
房遗玉掩嘴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怕死……”
陈枫:“……”
我这是被鄙视了?
他刚想反驳。
却见房遗玉从身后拿出一块洁白如雪的手帕,递给陈枫。
陈枫接过,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却是将手上的尘土弄到了脸上。
房遗玉见了,忍俊不禁,忍不住上前,拿过手帕,亲自替陈枫擦去脸上的沉头。
陈枫一下就呆住了。
哎呀,房小姐真美啊,尤其是这么近距离观察,那小脸蛋,白里透红,肌肤胜雪。
房遗玉看见陈枫的眼神,也呆住了。
二人都没有了动作。
就这样相互盯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空气中,出现一股莫名的情愫。
然而……
“郎君!郎君……”
一个家伙突然从不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美好的场面,就被打破了。
房遗玉赶紧缩回手,把手帕收起来躲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隔陈枫远远的。
陈枫回头,看见福伯,没好气道:“鬼叫什么,天花来了?”
福伯喘了口气,一脸惊讶:“郎君,你,你怎么知道?”
啊?
这回,轮到陈枫惊讶了:“福伯,你再说一遍!”
福伯道:“郎君,方才,狗头山传来消息,程大郎他们带来的一个叫张老六的掌柜,患了虏疮……”
虏疮。
闻言,陈枫和房遗玉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尤其是陈枫。
原本,听闻云阳爆发天花,他感觉,还有些遥远。
却没想到,天花竟然在陈家庄外面了。
原来,天花距离自己这么近?
现在看来,封锁的陈家庄,也未必见得安全。
很快陈枫反应过来,问道:“确认是虏疮吗?”
福伯道:“是程大郎在山口亲自喊话报信的,想来不会有错……”
陈枫又问道:“他们有没有乱动?”
福伯摇摇头:“程大郎说,他们现在不知道怎么办,让根大等人先给郎君报信。”
陈枫点点头:“没有乱动就行,你速速通知根大,让他转告二哥等人,马上将山顶的隔离点扩大,除了感染的张老六,其他人,全都往旁边撤走,扩大彼此间的距离,千万不要接近张老六……”
福伯点点头要走,却被陈枫一把拽住。
他赶紧问道:“郎君,你还有何吩咐?”
陈枫眯起眼睛,道:“你再去做件事,去煤场,招募一批此前患过天花的人,要年轻力壮的。”
“是,郎君。”
福伯赶紧转身离去。
房遗玉好奇问道:“你要招募患过天花之人,想做什么?”
陈枫转过身,看着房遗玉,道:“房小姐,还记得我昨日对你说过的吗,患过天花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患天花,我想试试,看接种牛痘之法,能否可行……整日这样提心吊胆可不行。”
顿了顿,他又道:“房小姐,如今,陈家庄也不安全了……我这就让人准备车马,你速速回长安,暂且回梁国公府先躲避吧,梁国公府高门大户,想来准备充足,回去后,只要不出门,不接触外人,在家躲避几个月,想来不会有事。”
房遗玉留在陈家庄,身为煤场和书局的总经理,免不了要经常接触人,大大增加了危险。
陈枫却是不愿对方有危险。
一则,这妞出身高贵,乃是宰相的千金,真要出了事,自己可担不起责。
再说,从心底里,她也不希望房遗玉有危险。
于公于私,陈枫都不能让房遗玉再留在庄子里。
谁知,房遗玉听了,却是连连摇头:“云阳距离长安不远,如今,只怕长安也有人患天花了……长安未见得就比陈家庄安全,陈大郎,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解决天花的,我不会走的。”
说完,房遗玉俏脸一红,转身就朝煤场的方向走去。
根本不给陈枫再劝说的机会,态度十分决然。
陈枫:“……”
唉,真是个倔脾气!
你相信我?
可我对自己都不自信啊!
……
……
一个院子里。
陈枫细细打量眼前的一堆人。
福伯介绍道:“郎君,这三十三个人,都是此前患过天花,大难不死的……他们当中,来的是时间嘴短也有两个月了,从没有离开过煤场……”
三十三个人,年纪都在二十多到三十多,看上去身材魁梧,十分强壮。
陈枫就喜欢这种强壮的大汉。
汉子们也在悄悄打量陈枫。
对于这个不仅让大伙有饭吃,有地方住,还能发工钱的小郎君,大家都打心底里尊敬和佩服,看向陈枫的眼神里也充满感激。
一个激灵的汉子看着陈枫,犹豫一番,大胆问道:“庄主,你把我们叫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陈枫点点头,高声道:“没错,今日把你们找来,的确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如今,狗头山上的隔离点,已经有人患了天花,我需要五个人到狗头山上帮忙照料……至于剩下的人,你们要去云阳,去买一批患了天花的牛回来。”
“啊……”
“虏疮啊……去云阳?”
“还能活着回来吗?”
三十多个人,一听这话,齐刷刷的变了脸色,个个脸上,都浮现出了恐怖之色。
虏疮,或者说是天花,可谓是谈虎色变。
尤其是这些经历过天花的人,不由得想起天花肆虐之时,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相继死去的场面。
而今,陈枫发布的两个任务,不管是去狗头山上照料人,还是去天花爆发的之地云阳买牛,都是去往危险之地。在大家看来,都是充满危险,必死无疑的。
一时间,大伙都窃窃私语起来,人心惶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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