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姑生得美丽,明眸皓齿,顾盼生情,一袭白衣,她悬浮半空,四周无风衣袖却不断翻飞,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很难想象她会被如今样貌似古稀的金霆叫做“风姑”,大抵真实年龄并不是和外表一般。
面对老人冷冷的眼神,风姑丝毫不怯,她反问道:“你若说我是做蠢事,那你现在呢?”
金霆看着许久未见,凝聚出一道看起来极为真实身影的风姑,他面色稍缓,劝解道:“你知道的,必须想办法解决掉他。”
“可你明明还有时间,为什么非要靠这个小子?”风姑激动着说道,看来她并不是很看好金霆的做法。
“没有时间了,我能感觉到,它们快来了。”金霆摇头道。
风姑哀求道:“小霆,不如再等等吧,这次继续靠他,你再缓一下。”
金霆连思索都没有,看着风姑有些哀婉的神色直接摇头。后者现在所说的“他”自然不是正睡在棚子里的少年。
“我已经做过一次傻事了,我真不想再做第二次。”风姑泫然欲泣,听起来十分自责。
“不怪你。”金霆坐在草地上安慰道,四周环境因风姑现身而变得十分明亮。
“但我真的不能再任由你犯下和我一样的错误。”风姑飘在半空看着金霆,语气决然。
“你知道的,我在这里,你杀不了他。”金霆自信道。
风姑神色凄婉,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无法打动他,哀叹一声道:“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不是我等不及,而是它们真的要来了。”金霆认真说道,随后加了一句:“比以往还要更强。”
“怎么会?”风姑震惊道,在她的印象里,它们每一次的攻势都几乎要覆灭天地,双方鏖战良久才将它们打退,可接下来怎么可能还会更强?
“这是事实。”金霆沉声道,也由不得风姑信不信了。
风姑飘在半空沉默良久,两相无言,最终她妥协道:“若真是这样,我希望到时候若成功,你也能消除这个隐患。”
金霆自然知道隐患指的是他寄予期望的某个少年,老人笑道:“到时候可得麻烦你了。”
然而风姑却没有笑出来,她如何不明白老人话中的意思,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估计后者都已经没有能力去解决现在如蝼蚁一般的少年了。
“放心吧,总会过去的。”金霆宽慰道,难得的在风姑面前说了这么多。
看着金霆云淡风轻的模样,风姑有些不忍,虚幻的身体飘然向前,伸出纤手想要摸一下金霆苍老的面孔,这般模样,与她记忆力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无法重叠。
现在前者看起来暮气沉沉,仿佛经历过人世间重重磨难,已经无法对任何事物产生一点兴趣了,不对,应该去掉“仿佛”二字。
然而虚影探手,如同水中捞月,摸了个空,风姑的神色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金霆问道:“我师父将你变成这副模样,你恨他吗?”
风姑很快收敛之前神色,笑着摇头道:“怎么会恨,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他。”
风姑露出回忆之色,仿佛想起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情,嘴角掀起,久久没有散去。
“恩。”金霆点点头,说心里话,他对跟前这般人不人妖不妖模样的风姑也有些愧疚,只是为了这方天地,总得有人牺牲。
此番原本剑拔弩张的谈话算是有了个很好的结局,凝聚成人形的风姑立在空中也没多久,便消散与无形,只是时不时吹拂在山坡上的微风昭示着她并未离去。
而金霆重新躺在草地上,闭目睡去,至于森林中的那个少年,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会出手,想来听过自己劝慰原本对高舟有些许杀心的风姑,也不会从中作梗了。
...
一夜平平安安的睡过去,一大早醒来的高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本以为夜里还要有一番磨难,没成想竟安稳度过。
还犹觉庆幸的他丝毫不知在昨晚山坡上金霆与人有过一番对峙,讨论问题便是他的生死。
周遭虫鸣鸟叫,高舟掀开盖在身上的银白色不知是什么造就的皮毛,仔细打量着周围。
太阳初升,点点光芒照耀天际,他正处在简易搭建的草棚内,身后就是山壁,十分光滑,少年抬头看去,这山大概有十多丈高,没有任何青松杂草生长,不知是天然如此还是人工造就。
由于昨晚夜黑,许多景象都没看清,现下他仔细查看,大抵知道了沃利贝尔所居住的地方是什么环境。
在他右边,便是白熊的家了,一道与山壁类似的洞门关着,显现出一道巨大的圆形门缝,看起来就有两丈高,足够容纳两个白熊同时进入了。
也不知到底是谁弄的这个机关门,看起来十分高级。
而在石门口,周围长有一些不知其名的花草,极为茂盛,更旁边还有个小型水池,应该是人工造的。
再更远些就是参天的树林了,少年身处这个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暂时卸下了防备。
高舟也不着急叫醒沃利贝尔,开始向四周走去,他想看看这处山壁,是否就是自己与金霆来到落灵谷时落脚的悬崖下。
结果也并不出人意料,周围环境与昨日所见的悬崖景象并不相同,看来自己和沃利贝尔一起几乎穿过了整片森林,来到了另一处山边,就是不知双方相隔有多远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接下来只需要继续在森林中待上两天,他就能见到金霆了,至于他怎么回到那处山坡,后者定然是有办法的。
没多久,厚重的石门重新打开,阔别一晚的沃利贝尔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它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四处张望,见到高舟的身影有些开心。
“呵呵。”
“你醒了?”高舟笑着问道,向沃利贝尔走了过来。
白熊却又有些腼腆,大抵是对于昨晚听从姑姑的话将高舟拒绝门外还有些内疚。
“饿不饿,你一般都吃什么?”高舟站在沃利贝尔跟前问道,他自然能够猜测到此时白熊的情绪,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一切都是金霆的安排。
沃利贝尔眼睛一亮,说到吃的很快就将这点自责情绪抛之脑后,他将手掌往打开的石门旁边山壁按去,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类似于熊掌的凹痕。
轻轻一用力,隐于山体内的巨大圆形石门又重重落下,算是关了家门。
还未等高舟说什么,它就兴冲冲的示意前者跟上,也不知要去哪。
少年快步跟随,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所看到的画面。
原来刚刚关闭的石门内,是一个巨大的通道,顶部散发着光芒,也不知是什么镶嵌在上面,这个东西直接照亮了整个山洞,而在通道尽头,仿佛造有一个广场,地面上摆放着许多东西,石桌木椅,都颇为巨大,大概就是沃利贝尔这个体型用的。
里面的景象还未来得及看全,便归于黑暗,少年只有暗叹一声可惜,沃利贝尔的家看起来这么大,好像还无法容纳自己。
一人一熊,快步走起来,前者跟着它,很快就走上了一座山道,竟是通往这座山上的,没多久,他俩就登上来山,结果这座山巅并不是一马平川,走上顶峰后,沃利贝尔又带着它下坡。
高舟却不慌不忙,容白熊走下去,自己却站在原地欣赏此处山景,此山不高,看起来不过三十米,右手边不远处便是光滑的山壁,山壁下,应该就是沃利贝尔的家。
而脚下青草一路弥漫,却有一道深深的脚印,不用猜就知道是沃利贝尔的,应该是其长年累月走这条道路累积下来的。
而在少年正前方,旭日东升,天边大放光芒,十分明亮,一幅朝气蓬勃的景象,山脚下如镜面般的湖泊也在阳光照耀下显现出别样色彩,看起来只觉心旷神怡。
脚下道路蜿蜒,直达那道巨大的湖泊。在湖泊边,颗颗绿树环绕,其中又有一条道路被开辟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有的。
看惯了草原天地景色的高舟现下突然登山看到这幅如画卷般的景象,也不禁有些呆了,他玩玩没想到,在这山体后面,还有着这么大的一面湖泊,说是湖泊,感觉都有些小觑了。
只因在那平静水面上,还有几个远近不一的小岛,大小不同,隐隐间却有鸟类在上面栖息。
几只白鸟在远处扑腾着水,随后飞翔起来,发出连串叫声。
高舟回过神来,连忙走下山去,走在前面的沃利贝尔已经到达平地,正有些不明所以的向少年看来。
一人一熊再次汇合,高舟忍不住问道:“这也是你的底盘?”
沃利贝尔好奇的看了眼高舟,随后摇了摇头。
高舟松了口气,刚才还以为这湖泊也算是沃利贝尔的后花园呢,但是,它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吃早餐?
这湖泊周围尽是数植,也没什么果树啊?
少年心有疑惑,可很快,他就知道了沃利贝尔来到此处的目的。
只见白熊迈着巨大的步子,快步向湖泊岸边走去,还未等高舟出声提醒,他便一头跳入水中,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浪花,肥胖身躯也是在浪花中消失不见。
高舟走进岸边,向水里看去,虽说在山巅时看湖泊十分清澈,可这时候,却又深不见底,难以窥探其中。
然而少年并不担忧,沃利贝尔是个比较怕死的熊,从昨天见到它被蜜蜂群们追着赶便能看出来,现下它一跃进入湖里,应该是识得水性的。
很快,原本平静的湖面起了阵阵涟漪,高舟快步退开,果真,一身银白毛发的白熊露出了水面,在它嘴中,居然还有一条鱼。
它划动着肥胖的四肢,重新爬上了岸,这时候也将鱼放在了地上,得意的看向高舟。
少年不免惊叹道:“没想到你还会游泳。”
据他所知,熊其实很怕水的,也不知这长着看起来像是熊的沃利贝尔品种到底是不是熊类,如果真是,那么它为了吃上食物,可真是有点拼了。
看它那潜下水的时间,比起自己的水性都不知好了多少,高舟内心不免有几分喟叹,看来都是为了生活所迫啊,也不知金霆是怎么教的,让沃利贝尔承受了它这个体型不能承担的能力。
“呵呵。”
沃利贝尔发出怪异的笑声,指了指地上的鱼,算是自己对于不能邀请高舟进自己家参观的补偿,随后它又再次跳下水中,看来还得再为自己捉上一条。
高舟自然也明白沃利贝尔这意思是打算将第一条鱼分给自己,他也没客气,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还在地上吐着泡沫的鱼。
估计几分钟前,它还在湖水里畅游,结果突然来了个不生存在湖里的水怪,对着它就是一顿猛追,没过多久,它便被含入嘴中,带上了岸,现下等着接受命运的宰割。
鱼儿很大,看起来都有十多斤了,高舟寻思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而且想要吃下它肯定不能和沃利贝尔一样生吃,于是他只好看向四周,准备找一下生火的工具。
等会得让沃利贝尔尝尝熟鱼的味道,估计它还没吃过吧。
柴火不难找,高舟没有花费多少功夫,便将干草木柴弄好,而这时候,沃利贝尔再次上岸,嘴里又是一条不知品种的鱼。
虽说没有火,但高舟也知道生火的办法,取来两根木棒,捆上点干草,没过多久,便生出火来。
得到高舟示意的沃利贝尔流着口水,坐在一旁看着高舟操作,听前者说,等会带自己尝尝熟鱼,比生鱼好吃多了。
一心想着美食的它也短暂忘了饥饿感,盯着少年的动作。
高舟现下手上没刀,也只好用锋利点的树枝将鱼鳞尽数刮去,好在在草原上也跟着李婉学了下杀兔子的方法,现在他融会贯通,很快就将两条大鱼处理干净。
接下来就是放在火架上烤了,少年与白熊坐在湖边,他两手不断翻转着死去没多久的鱼,一边又慢慢的往火堆里加柴。
很快,空气中就开始弥漫一股熟肉的气息,使得白熊哈喇子直流。
高舟满意的看着白熊此番形态,估计今天它的午饭,又会是缠着自己弄烤鱼了。
“这鱼已经好了吧。”
高舟正遐想之时,身旁却冷不丁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前者也是吓一跳,他连忙向旁边看去,却是金霆正紧盯着眼前的两条鱼,见自己看过来,老人也是回以目光。
“怎么样,该给我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