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和中年男子脸色一变。
中年男子腾地起身，指着黄姓武者的鼻子道：“少血口喷人，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咒骂陈寒洲阁下了？”
“怎么，敢说不敢当，敢做不敢认？”
黄姓武者语带嘲弄：“你不会当大家都是聋子吧？听见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说完，黄姓武者朝林重努努嘴：“这位兄弟肯定也听到了。”
林重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躺着也中枪。
可他离得确实比较近。
就算他说没听见，估计中年男子也不会相信，毕竟刚刚中年男子情绪失控，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中年男子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心中又怒又悔。
怒的是黄姓武者落井下石，卑鄙无耻。
悔的是不该口出恶言，让对手抓住把柄。
“姓黄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中年男子咬紧牙关，冲黄姓武者怒目而视，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路见不平人人管。”
黄姓武者一脸大义凛然：“无极门是咱们东部行省武术界的领头羊，陈寒洲阁下更是天下无敌的罡劲武圣，你在背后说他们坏话，就是跟我黄某过不去！”
后半句话黄姓武者特意加重音量，传遍全场。
刹那间，茶馆里的众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无极门和陈寒洲，毫无疑问是目前武术界最耀眼的两个名字，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中年男子的脸色忽青忽白，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他意识到今天的事恐怕没办法善了。
如果黄姓武者向无极门告状，那么从今往后，东部行省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这样想着，中年男子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沉而危险。
壮汉不动声色地踏前半步，挡在中年男子和黄姓武者中间，直截了当地问道：“黄兄，你是想抱无极门的大腿？”
心思被壮汉戳穿，黄姓武者不由恼羞成怒。
“你们能投靠天龙派，我为什么就不能抱无极门的大腿？至少无极门比灰溜溜滚回老家的天龙派强得多！”
“我理解。”
壮汉外表粗豪，言语却条理清晰：“可是，在抱大腿之前，你得问人家收不收，宝林派想投靠无极门，结果如何？祁长临堂堂丹劲大宗师，却连陈掌门的面都见不到，你觉得他们会对你另眼相待？”
这下轮到黄姓武者表情难看了。
“人呐，应该有自知之明。”
中年男子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站在壮汉后面冷嘲热讽：“如今想抱无极门大腿的人多了，你算哪根葱？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我草尼玛！”
黄姓武者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中年男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卵蛋的龟孙，敢不敢跟老子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
中年男子当即挽起衣袖。
眼看即将上演全武行，壮汉赶紧阻止，苦口婆心劝道：“白兄，黄兄，咱们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闹得太过火呢？以前那些矛盾，在即将到来的风波面前算得了什么？咱们最应该做的是团结，而不是分裂！”
“我不管！”
黄姓武者面孔涨得通红，彻底发作：“今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砰！”
中年男子觑着空当，一脚狠狠踹在黄姓武者胸膛上。
黄姓武者顿时朝后倒飞而出，将两张桌椅砸翻。
幸好有气机护体，他才没当场重伤。
即便如此，胸口也感到疼痛难忍，整个人更是怒发欲狂。
“竟敢偷袭你爹！”
黄姓武者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双目通红，面孔扭曲，恶狠狠地扑向中年男子。
原本挡在中间的壮汉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选择了袖手旁观，两不相帮。
“砰轰！砰轰！砰轰！”
中年男子和黄姓武者瞬间打成一团。
双方显然恩怨颇深，一旦动手，招招狠辣直取要害，恨不得把对方撕碎。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有好戏看咯！”
“好像是定威武馆的白馆主和振风武馆的黄馆主......”
“他们两家的武馆离得不远，互相是竞争对手，估计早就对方看不顺眼了，今天打起来我一点都不奇怪......”
茶馆内的武者们兴致勃勃地围拢看热闹，口中议论纷纷。
林重躲在人群里，同样把自己当作围观群众。
虽然隐世门派之间争斗不休，潜流涌动，但是武术界的中下层似乎并未受到明显影响，仍旧生机勃勃。
危机的发酵需要时间。
风暴的酝酿也需要时间。
这是一个自上而下、自内而外的过程。
目前武术界尚能勉强保持安稳，倘若不进行干预，以后只会越来越乱。
“听说白馆主咒骂无极门和陈寒洲阁下，黄馆主讽刺了他几句，两人新仇旧恨爆发，所以才打得这么狠......”
终于有好事者讲出两人打架的真正理由。
“居然真的和无极门有关？”
仿佛按下静音键，茶馆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众人面面相视，打量着彼此的神情。
再次开口时，措辞不知不觉变得谨慎小心。
祸从口出，隔墙有耳，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金玉良言。
“太冲动了啊......”
“对啊对啊，白馆主和黄馆主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呢？”
“韩馆主，您不赶紧劝劝？”
姓韩的壮汉眉毛紧皱，面沉如水。
冷眼旁观的林重，能够感受到壮汉内心的纠结。
中年男子咒骂无极门是事实，而这正是壮汉纠结的原因。
携击杀两位五气朝元境大宗师的余威，陈寒洲个人声望直追杜怀真，如日中天，谁敢捋无极门虎须？
壮汉也不敢。
中年男子和黄姓武者越打越激烈，由这头打到那头，劲气余波不断扩散，茶馆里的桌椅倒了大霉，变成一地碎片。
“住手！”
门口骤然传来一声暴喝，宛若平地惊雷，震得众人眼花耳鸣。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人影拖着浩荡狂风，蛮横插入激战中的中年男子与黄姓武者之间，硬生生将两者分开。
“砰！”
“砰！”
中年男子和黄姓武者的攻击同时落在高大人影身上，拳劲四溢，后者却纹丝不动，没受到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