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落音起身之际,场下滞楞不过一瞬,一道掌声带头,众人很快紧跟合上。

带头鼓掌的,正是钢琴王子俞森。

这下,对徐集就是多西的身份毋庸置疑了。

当事人亲自上场,毁了第19张唱片,还澄清否认说是盗版,那就是盗版!

眼看事件一切都跟江晚所料的方向相反着走,她撑不住了。

江晚大步走了出来,大声质疑:

“不可能,这张唱片当时我让拉里鉴定过,鉴定书还在。”

说完拿出了包里早就准备好的鉴定证书。

拉里是整个音乐界的前辈大佬,是贝多的子孙后代,百多年的音乐世家,如今已经七十多岁,各大的音乐盛典以及专业级的比赛或者评比,必有拉里的一席之地。

“嗯?”徐集挽唇:“是吗?”

“拉里在俩年前就已经检查出了右耳的听觉障碍,因为这,拉里早就存了隐退的心。

这俩年隐瞒自己的听力病情,都是因为家人的推搡怂恿你让一个为了昧着良心失了公允,利用自己名声地位,燃烧自己剩余价值来获得金钱的人,去鉴定音乐的真假”

徐集这话一出,拍卖席上的音乐人皆是一愣,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德高望重的拉里,居然只是为利所驱使。

“不可能”江晚虽说是在否认,但声音明显虚了很多。

她偏头看向身后的肖原野,着急了:“原野,你出来跟大家说啊,这张唱片不就是徐集给你的吗?至少唱片多西的签名是出自她手不是吗?”

肖原野:“”

这下算是真的把肖原野逼到了俩难的境界。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吱声去帮衬江晚,只是上前几步把人带回来:

“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再说好吗?”

“为什么要一会再说啊!”江晚挣扎甩开,一把推开肖原野:

“徐集是多西,你明明知道这就是第十九张唱片,这是事实,你为什么不揭穿她啊!?”

肖原野只是看着奔溃落泪的江晚,没有作声。

他说过,他会站在江晚这边。

但永远不会成为江晚手里用来对付徐集的刀。

徐集一个视线,旁边候着等待吩咐的经理立马明白过来,招呼着安保把江晚和肖原野一块强行带下去了。

江晚不甘,挣扎大喊着:

“徐集,徐集你这个贱人”

拍卖算是就此落场。

徐集没着急去处理江晚,先把几个持有唱片的安抚,转而去到比利乐团的团长罗伦身边

“你今晚露面,是打算正式出道,惊叹世人了吗?”罗伦有着德国人身上浪漫和风趣。

徐集淡淡摇了摇头,“音乐对于你们来说,是灵魂。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块财富的敲门砖,所以,如果你出钱合适,我会考虑为比利乐团跑个龙套客串。”

罗伦笑着,礼仪伸手相握,“那就说好了,我是不是第一个预约的人?后续的详情,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徐集回以客气,跟罗伦招呼告别。

旁边一直等着徐集交际完后才上前来的俞森开口就是:

“一会有时间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法式餐厅,要不要一起?”

连介绍客套都省了,直接进入主题。

俞森的名气和成就,如果还需要自我介绍,那这么多年白混了。

徐集脸上始终带着三分的敷衍和冷漫以及俩分疏远客气:

“抱歉,我三个小时后的飞机,实在是没有办法赏约,留个联系方式,等你巡演结束回国,我请你。”

俞森得体大方地点了点头,递给了徐集一张自己的名片。

走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忍不住:

“你为了自救,搭上拉里晚年的名誉,甚至有可能成为他人生污点,抹之不去,行为实在是有些卑劣了。”

徐集挽唇,丝毫没有因为批评嘲讽面露半分不悦:

“是吗?我跟拉里打招呼的时候,人家可是谢谢我,还要跪下来求我呢!?”

拉里之所以被逼着奔走赚钱,不就是因为孙子的重病。

而拉里耳朵有障碍也是真。

她打招呼时,人家一副做错了事的态度,表明就算徐集说出来,也不会怪罪。

因为他本来就已经才不配位了。

当然,徐集为了表示歉意,主动承担下拉里他小孙子的病症救治。

名声换孙辈的健康,拉里不会亏,也很是愿意,求之不及。

俞森突然吃瘪:“”

俞森走后,徐集将刚接过的名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总有那么一些人,会顶着严正的三观,来批评教育你,说你是错,说你卑劣无耻

休息间。

徐集进来的时候,房间茶几上滩湿着大片的红色茶渍,地上茶杯碎裂成好几块,显然是某人发过一场大的脾气。

肖原野蹲在一边,正在捡拾地上的瓷片。

俩人视线一个对视,肖原野率先躲过。

徐集突然有点触动,有点同情可怜这样为爱丧失了自我的男人了。

江晚把俩个人的眉眼相交看的一清二楚。

她愤有不甘:“你还来干什么?炫耀你又赢了,还是来嘲讽嘲笑的?”

徐集这才看向江晚那副脸上妆容已经盖不住原本憔悴病态的己身:

“当然是嘲笑。”

“你可真有意思,没事扒我马甲干锤子,这下好了,让我的知名度再次上升一个阶段,后面我要是演出一场,轻松就能拿个一百来万”

“哦对了。”徐集像是突然想起:“过俩天就是秦北大新生报道,本来我还想着通过谁推荐能走走后门呢,你这捅得倒真是时候,天才钢琴家多西,跟北国高中毕业生划上了等号,这下,我想进秦北大,全凭我一句话的事了。”

这话也让肖原野突然想起,他们躺草坪上聊天时,徐集早说他有办法

“你!!!”江晚差点没被气死。

没看到徐集身败名裂也就算了,居然还阴差阳错给她带来了收获。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可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听肖原野说,你的偶像是多西?”徐集淡淡,嘴角挂着趣味的弧度: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当你收到我的签名唱片时,是不是激动地整夜睡不着觉?反复听歌,欲罢不能爱不释手,还把唱片放床头的那种?”

搞笑,自己崇拜的偶像,居然是她之前最是瞧不起,口口声声喊她是寄人篱下的狗的人。

江晚一张脸瞬间憋红。

徐集是在她的房间按监控了吗?

江晚情绪上涨,呼吸渐渐不畅不稳,有些喘不过来了。

旁边的肖原野见此立马上前,把瓷片放桌上,去扶江晚

“徐集”肖原野看向徐集,后面的话没有多说。

兄弟处久了,徐集自然知道某人又开始怜香惜玉护犊子了。

徐集冲江晚摇了摇头:“只不过说了俩句就开始要命了,就这,不知道你哪来的资本和勇气接连敢在我面前蹦跶!”

话语充满了王者的高高在上,全然对一介蝼蚁小丑的不屑。

转身要走之际,徐集突然想起一个点,回过头来,问:

“前十八张唱片里都只有七首,我送你的这张,却有八首,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晚莫名,双眸空洞怔住。

她当时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并没有觉出什么来

所以,为什么?

可惜,徐集只是嘴角轻勾,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并没有好心给她解答。

人走后,江晚才着了魔似的念叨:

“对啊,为什么送给我的会有八首呢?”

1952年,动荡刚平息不久,民生虽说在恢复,可百姓口腹之欲,大多拮据清苦,勉强度日。

摸金搬山那派传下来的几个老东西,开始重兴吃死人饭一事

饶山,平阳省与宁安的交界山岭。

大夜的天儿。

岭中天然泉眼顺流而下的瀑布东南、不过三里处的高耸云林中。

俩三个长者带着门下十几个徒弟,在这岭中转悠费劲了半个多月。

终于,往下打洞的幺子传来一声惊喜:

“宋爷儿,碰着哩”

地上的被喊名的宋爷赶忙趴洞边儿:“是耗子窝还是兔儿窝?”

耗子肉少兔儿肥。

地下的窝儿是肥是瘦,不需要什么技术活,一眼,或凭感觉都能觉摸出来。

好比平民普通人家,那就是一副棺材落地里,不需要多深就能碰着棺材木。

稍好点的,能在外垒一层砖儿,防止那些吃腐肉的蛇虫鼠蚁什么的会侵扰祖宗长辈的安宁

这要是再大点,那就分内城外城等等门道了。

洞里的幺子没急着回答,不过片刻,洞口爬出个身材不过一米左右的侏儒男人。

他手里敲碎点了外砖下来,递给宋爷相看。

干这行的,别的本事没有,对老物件的眼力,那是小到一砖一瓦都能看出

强光电筒往幺儿手里的砖块一照,仔细瞧上那么几眼,嘿!

这颜色青灰,表面能依稀见着回形的花纹,质地像是骊山的陶泥

呀,大墓啊

“快快,把洞口挖大点,准备家伙什”宋爷兴奋吆喝。

直至树梢上的天色灰蒙见亮,紧跟着底下传来一声爆炸的闷响和几声枪响,林中一刹陷入寂静。

突然,先是宋金狼狈惊慌的从盗洞口中爬出,紧跟着,陆续出来其余三个,再等,就一直没人出来了。

四人死里逃生,怀揣着怀里用命顺带抱出来的物件儿,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

好险好险。

“三弟,真有粽子啊?”

比起墓里那些机关凶险,他们更是震惊失魂于因为爆炸破门,导致那墓壁失塌,突然掉下的一具女人尸体

那女子像是被嵌进了墓壁的岩体中,竟然千年不腐不化!

起先他们还吓丢了魂,可见那女人掉落在地一动不动,便大了胆子,上前查看。

谁知

这营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是头次见到老祖宗提及到的粽子,太可怕了。

宋爷抹了一把额头吓出的冷汗,“赶紧走吧,万一那女粽子追出”

话还没说完,墓洞上方的土地突然动摇迸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挤出来

四人吓得瞪大了眼,硬是连逃都忘了,瞳孔直直看着从土里出来的女粽子

只见那尸粽子一头乌黑过脚踝长发,露出的肌肤白似雪,浑身泛着一股可见的寒烟白气,活脱脱就是那画本子上的女鬼形象啊!

女人眼看着瘫坐在地上一片滞神丢魂的四人,清眸略有所疑,刚动杀心,却突觉自己浑身不适,皮肤灼痛,像是被丢进了焚炉中

她乃万年不死不灭的魔渊主,被正道圣者合力才勉强封印。

如今封印既破,为何她觉炁力一夕溃散,好似要分崩消失?

难道,是那毛头小子的心头血作祟?

致使她在封印期间炁力一直在消散流失,以至于封印刚解,维持她过活的炁力不够

骨兮眼看着自己的皮肤正在腐败作烂,女人来不及多想,看向四人:

“吾乃神者,尔等蝼蚁丧天良,本该以尔等性命祭奠被扰亡灵。

吾善以悯,予机也,尔将吾尸骨供于庙堂,日日取生灵祭奠,得保家族荣华;

吾也将代代警醒其族,若有犯道者,将再以现世,诛而绞之。”

说完,趁着炁力最后消散,肉体靡烂之际,一个瞬移,去到其中一个面前,将其杀之,以作效尤。

若可以,四人该杀其三留一,如此才作为妥当。

人死瞬间,那女粽子的下半身的腐烂也已蔓延至掐着男人脖颈的手臂上,最后跟同那男人的尸首倒下,化作一副白骨,最后成作骨灰

剩下三个见此,猛然还神,一个赶忙站起撒腿就跑。

只剩下宋金和一个姓陆的。

姓陆的大哥没去过学堂,对刚才女粽子的话懵懂不解,心魂未定地看向同样出神的宋金:

“三弟,那女女粽子,说话了”

老祖宗口口相传的分金定穴,以及各类注意事项中,可没提及粽子还会说话啊!

宋金回神过来,看了一眼姓陆的,脑子里乱七八糟一个思量,最终脱了衣服,大着胆子去捧起地上的白色骨灰

2021年。

时代飞速发展,楼宇的高度远超了参天的树林,所有一切,包括至一砖一瓦,都在丢陈替新,所谓传统的观念,以及一些习俗等等,都在逐渐的被抛弃,被遗忘

北城宋家依半山而建,哥特式豪华建筑外的后山处,有一座纯木楼,顶梁上瓦的古氏建筑风格。

这是宋家的祠堂。

牌位桌上不过寥寥三四位可追根溯源的几位先祖。

而在牌位最上头,是只精品檀木盒,里面据说装着先祖的骨灰

也不知是因为祠堂是全木建筑,牌位前不供香火,倒是每日都有一碗新鲜的血。

有时是鸡血,有时是猪血

碗里的血也不知是天气干燥还是其他原因,往往都会少下一半,有时更多。

宋金快近百的高龄了,已经活把当年剩下的俩人给熬死了。

对于祠堂那盒骨灰,一直心有担忧,不敢闭眼

那尊佛,若是一直留着,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