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酒笙说那话的声音不大,但却震耳欲聋,每一个字都非常沉重。
这话看起来轻慢,毫不在意,像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时间会证明,酒笙他不仅仅只是一个会说空话的人。
他的这番话将刻在利刃上,见证他数不胜数的汗水。
当将这番话讲出来的时候,酒笙整个人头发发麻,就算是是现在再去跳3A也不足以缓解他的兴奋。
而且,一想到他所说的话将实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也都全部开始亢奋。
听到酒笙的那话后,许洲十几年来都冰冷的血却突然热了起来,带着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四肢都展开了。
他曾经见过安东烈,但是即使是当前排名世界第一的俄罗斯男单安东烈在年轻时,身上也绝对不会有酒笙这种感觉。
许洲的心脏跳得越发激烈,差点直接蹦出胸口,跃出身体。
许洲笑得更加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训练馆都是他的笑声,冰场里其他的人全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许洲。
许洲笑了好久,直到自己的脸笑累了才停下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狂妄但是却又天赋异禀的少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放学后来花样滑冰省队,我们明天开始训练。”
酒笙点了点头:“好。”
许洲接着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花滑教练了。”
他的这一席话,直接了当的告诉了酒笙一件事,那就是,他进入了花滑省队。
一般而言,想要进入省队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需要首先进入体校,相对优秀的经过考核以后进入市队,然后再考核才能进入省队,而且进入省队还需要特定的时间,不是想什么时候进入酒什么时候进入的,反正很麻烦。
但是这些事情,对于天才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事,特别是对于人才稀少的花滑这个项目而言。
许洲蹲在了酒笙的身边,捏住酒笙的脚:“作为你的花滑教练,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让自己轻易受伤。”
许洲开始给酒笙处理起伤口:“运动员是世界上受伤率最高的职业之一,每年都会有无数运动员因为伤病而退役,伤病是运动员最大的天敌,很多运动员受尽伤病的折磨,不得不在职业高峰期退役,明明他们可以在竞技上面再进一步,获得更高的成就,但是最终却被伤病绊住前进的步伐。”
许洲遗憾感叹道:“花滑运动员的职业寿命很短,男单还好,但是对于女单而言,二十多岁就已经算得上是老将了。”
许洲将酒笙身上的血给止住:“所以你一定要记住,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尽量减少在冰场上的受伤,也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做一些超出自身极限的跳跃。”
酒笙轻轻抬了抬手,他眯了眯眼随意回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但是他心底里到底有没有真的听进去谁也不知道。
许洲将酒笙身上的伤口处理完以后又和酒笙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酒笙等到伤口不太疼了以后,也一瘸一拐抱着二手花滑鞋慢慢离开了。
他的意识仍旧停留在刚才那刺激的跳跃上,因此当酒笙回去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门把手已经被人动过了。
等他进屋的时候他才发现,屋里来了三个人,哦不,应该说是回来了三个人。
原主的哥哥和爸爸妈妈总算是回来了。
呵,真是有趣。
酒笙的母亲洛茗秋看见酒笙回来以后,很高兴的一把抱住了他:“小笙,这么久没见了,来,让妈妈看看你有没有变瘦。”
酒笙的父亲酒文桑在一边板着脸生气道:“一个连滑行都滑不好的废物,瘦了又有什么关系?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也不向你哥哥酒黎好好学习学习,他可是国内青年组的一哥,要不是腿伤了没办法参加比赛,怎么可能会让日本人率先登上花滑大奖赛的领奖台。”
酒文桑对这件事很是愤怒,甚至想要直接冲去日本将那个宫崎平野打上一顿。
被誉为华国花滑界未来希望的酒黎没有反驳,他的眼神很冷,静静地看着电视,仿佛才进来的酒笙是一团垃圾,很有可能,在他心目中连垃圾也比不上。
酒笙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自己的异卵双胞胎哥哥酒黎,他的视线在酒黎的脸上停留了几下,酒黎的外貌和他很像,但是再一细看,却又发现天差地别。
酒黎的眼睛里面带着的是微微的冷意,不像他,总是战意满满。
酒黎的头发是短发,看上去英气一点,而酒笙的头发微长,显得更加柔美,但是当他外表的柔美和眼神气质上的狂妄结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矛盾的反差感让酒笙看起来分外迷人。
洛茗秋似乎没有感受到这尴尬的气氛,她围着围裙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酒黎道:“小黎你晚上想要吃什么东西?”
花滑运动员对于身材体重的管控很严格,洛茗秋为了能够让酒黎吃好,特意练了一手好厨艺出来。
酒黎:“我想要吃土豆炖排骨。”
洛茗秋稍微有些犯难:“土豆炖排骨啊,这个会增肥的。”
酒文桑直接大手一挥:“让小黎吃吧,小黎的伤才刚好,给他吃顿好的。”
洛茗秋:“那行。”
洛茗秋几乎已经快要将土豆炖排骨给做好了才想起还站在一边的酒笙,她连忙小声问道:“小笙想要吃什么?”
“酥肉。”
这是原主最喜欢的食物。
洛茗秋还没有说话,酒笙率先就受到了酒文桑的呵斥:“这么油腻的东西,一天天的只知道吃,就不能好好去练习练习花滑吗?”
酒笙哑然失笑。
这态度,和对待酒黎的态度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极端。
酒笙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原主会自杀了。
酒文桑又骂了酒笙一顿,洛茗秋连忙劝他:“哎呀老公你别再骂小笙了,小笙其实也很努力的,但是天赋这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酒黎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掩盖住了眼睛里面明目张胆的得意。
洛茗秋又拉着酒笙的手:“小笙不就是想要吃酥肉吗?我给他做。”
但是,等到酒笙坐到餐桌上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并没有酥肉,有的只是香气扑鼻的土豆炖排骨。
洛茗秋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进酒黎的碗里:“小黎,这是你想要吃的土豆炖排骨,快点趁热吃。”
酒笙在桌子上坐了好久,一直没有动筷子,谁也没有注意到餐桌上少了一道酥肉。
从原主的记忆中,酒笙得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表面上看起来温柔体贴一视同仁的母亲其实也是一个偏心的人,但是她善于伪装自己,不像酒文桑一样直接辱骂,她表面上会对原主很好,但是内里却像是藏着一把刀,狠狠地戳向原主,留下数不胜数看不见的伤疤。
酒笙的记忆中,这些疤痕的出现带着痛苦与委屈,是深夜里只能默默舔舐的无助和茫然。
有时候,比起公开的辱骂,绵软的刀子更加致命,既然不喜欢,伪装真的很令人作呕。
原主有时候很不懂,明明都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只是因为一点的不同,待遇就天差地别,明明他也已经很努力了,明明他的天赋并不差,只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将它表现出来而已。
饭桌上,其他三人笑着讨论酒黎花滑的事情,其乐融融。
酒笙的面前有一条线,将他和另外三人隔开,即使他凑近了靠拢了,那条线也会跟着移动。
这个时候,酒文桑突然注意到了沉默寡言的酒笙,他突然对着酒笙吼道:“一个木头,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没有看见你哥哥好不容易伤好了吗?还不快去给你哥倒杯热水,随便将药给拿过来。”
听到酒文桑的话,酒黎的眼睛微眯,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即使酒笙半天没有动作他也不着急,悠哉悠哉,静静的等待着酒笙给他拿药。
“怎么还不去?你哥哥每天训练那么累,而你一天天的啥也不干,还坐着干嘛?!”
酒笙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动筷,拿起筷子夹了好大一块专门为酒黎做的排骨,吃得倍香。
他的动作还没有停,酒黎三人眼睁睁看着酒笙吃了一块又一块,最后将盘子里的排骨全部都吃完,只剩下几个土豆。
酒笙有些哀伤。
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今天可是最后的放纵,自然是能吃多少吃多少。
吃完以后,酒笙剔剔牙,对着另外三人道:“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味道还不错。”他挠了挠头,“真是抱歉,好像全部都被我给吃完了,忘记给你们留了。”
酒文桑被气得整个人像是一头喘粗气的牛,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酒笙,你什么意思!这是专门为你哥哥做的排骨,你居然全部都给吃完了!”
酒笙摊手:“所以啊,我刚才已经道歉了。”
酒笙站起,对着酒黎挑了挑眉:“真是抱歉啊,我吃饱了,看来这水只能是你自己去倒了。”
酒黎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着酒笙,完全不知道酒笙为什么突然转了性了。
要是以前,让酒笙做的任何事他可是连屁都不敢放!
酒黎:“酒笙,你给我站住!”
酒笙连停都没有停。
酒文桑这次是真的怒了:“洛茗秋,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不仅没有继承到家族一点优秀的基因,反而性情娇纵,恬不知耻。”
酒笙站在楼梯上,高扬起头嘲笑道:“那什么是知耻?给你们的宝贝大儿子,我的好哥哥毕恭毕敬地倒水?”
既然他穿越到了原主的身体上,他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酒文桑被酒笙怼得哑口无言,勃然大怒:“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给你哥哥倒杯水怎么了?这不是你该做的?他可是华国最有可能站上国际领奖台的男单!”
酒笙轻轻笑了一下:“就只是站上领奖台?”
酒黎受不了了,撕下自己表面的伪装:“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连滑行都不会,难道说你认为你能够获得冠军?”
酒黎语气轻蔑,在冰面上,他有十足的傲气蔑视酒笙。
可是谁知,酒笙轻笑一声,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
他来到酒黎面前,和酒黎对视。
酒黎有些慌乱,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一直以来他所瞧不起的酒笙居然比他高,而且还不只是一厘米两厘米这样微小的差距。
酒笙轻轻动了动嘴皮子,道:“我能。”
酒黎瞳孔微缩。
酒笙紧贴酒黎,低下头像是在看失败品一样看着酒黎。
他嘴角微勾,压在耳后的碎发一下子散落下来,压迫感十足:“我当然能获得金牌。”
至少,在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