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是人,人有好坏,医生自然也有好坏。
如果再没有一个合理的制度去规范工作流程,那整个职业的环境就会越来越糟糕。
国内外的医生在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差别,都有救死扶伤的心。既然是救死扶伤,那接诊的时候就有一个比较公认的流程,每个疾病都有各自的指南。
但真正反应到现实的时候,双方的行医风格却大相径庭。
国内因为医疗环境本就不行,再加上病人基数导致偶然性事件频出。所以咋遇到病人的时候,一直都用广撒网的方法,尽量做到宁杀错不放过。
其中不乏有对医疗不确定性的无奈,毕竟有许多都是血泪教训,但也有不少就是为了钱。
也不是为病人兜里的,更多还是想从国家医保里扣而已。
检查项目都是钱,查完后开的药也是钱,造成医保的严重浪费。再加上还有不少身体不错的老人会去医院用医保开药,然后一转手就卖给二道贩子赚差价。
所以国家一狠心限了门诊医保。
虽然是一刀切的行为,损害了医生和许多病人的利益,但也是出于无奈。医保的窟窿实在太大,想要监管好这些并不容易,能补一个是一个。
反观国外医生看病就是软磨硬泡,需要提前做预约,需要长时间等候,就这样医生的职称和专业范围极其模糊,完全就是在打太极。
他们每次只检查很少的项目,一旦锁定准了,那就是国外医疗先进、良心,医生经验足。可更多的情况是锁不准,所以就能看到很多病人查了很多次,去了很多次医院,最后也没个确诊的。(所以豪斯医生里也会出现许多骚操作)
“所以说,还得看收费方式。”
国内医生是医生,病人是病人,国家医保是国家医保,三者之间没有太复杂的关系。病人来看病,支付一小部分钱,而国家医保会根据医生开具的这些检查和药品来支付其余的费用。
医院则根据这些收入来支付医护们的奖金,单从他们的收入就可以看出,比例并不高,所谓的诊金更是基本等于0。(国外诊金基本在500-1000米刀不等,国内就算主任特需也就200r,医院还要抽走一部分)
但米国医生和保险是靠着利益链条绑定在一起的相关团体,都看对方不爽,但都离不开对方。
这儿的医生也是按人头和疾病种类来收固定的诊金,检查和药物是医院提供和医生没关系,医生只是执行人罢了。
保险是一家家公司,是要盈利的,这种盈利没有上限,能多赚就绝不少赚。
就这样,医疗保险-医生-医疗纠纷保险的闭环形成了。医生帮助保险公司降低病人的检查项目和药物支出,保险公司就会在医疗纠纷发生时尽量给医生支付保费。
如果在医疗费用支出上超过了保险公司所能容忍的界限,那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拒绝支付医疗纠纷的保费。保费是医生的命根子,出事儿后一辈子就毁了,所以在这方面他们必须偏向保险公司。
看似不错的保险业务里,充满了大量猫腻,唯一吃亏的就是支付了固定医疗保险金额的病人。
之所以很多米国医生会出来开自己的私人诊所,一部分是因为国家ZC开放,另一部分则是医生也想把医院抽走的那部分检查和药物的利润也吃掉。
而药品检查之类的东西,从出厂再到医院,那就是另一套敛财的闭环了。
“药企会让旧药不停更新换代,虽然有不少药确实减少了相关副作用,但也有许多药根本就没什么差别,但价钱却在稳步上升。”祁镜说道,“每出一代就涨价三四成,这些加价的地方就是可以模糊处理的地方。”
“这个我也清楚。”
徐家康毕竟是临床医生,用药的时候也知道哪些药性价比高,哪些药却很鸡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医药器械的明面之下还有许多其他暗箱操作。
“还有?”
“当然有。”祁镜撇了下脑袋,眼神飘到了分诊护士,“就说这位姑娘,你猜猜她多重?”
“应该有180斤吧。”
祁镜点点头:“差不多快190了。”
“你问这个干嘛?”
“你再看看莫顿,他有多少?”
“这身高,这体型,肯定过200了吧。”
“小莫顿呢?”
“也差不多有200了。”
“他们父子俩,老子215左右,儿子205。但他们的身高并不算太夸张,也就180出头点的样子。”
本来估算这些数值就是祁镜的强项,但接下去的问题才是关键:“你再看看周围那些人,他们也大都是肥硕的体型,这种身材都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肥胖比例那么高?”
“肯定是吃的吧。”
“大公司出厂大量的高脂高糖饮食,快乐水,汉堡快餐,炸鸡薯条,并且越来越年轻化。为了防止有人说他们黑商,这些公司就会找专业人士辟谣。而那些专业人士很多都是药企名下的,他们当然乐意辟谣,毕竟医药生产的降糖降脂降压药还得卖。”
“又是一个闭环......”
“几个闭环围绕在米国人民周围,不断蚕食他们的钱包,却不让他们进去。”祁镜一想到这儿就直摇头,“看看这个超级大国人民的平均寿命吧,他们的医疗就是一个死结,制度不改,这个结只会越来越紧。”
徐家康看了看不远处被高烧折腾得没了力气的莫顿,叹道:“哎,要是换成我们那儿,成人急诊哪儿需要等那么久,这都快两个小时了。”
祁镜看看表,时间也确实不早了。
自从几人落座后,小莫顿一直照顾着自己的父亲,还接到了米拉好几个电话,显得非常为难。米拉怀孕后本来心情就很差,希望丈夫能多关心关心自己,谁知遇到莫顿发烧,紧接着又是纪清的干涉都让她非常紧张。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莫顿尽快进诊室,让他儿子放心,然后赶紧回家。当然,要是能拿到他的家属授权就更好了。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祁镜走到小莫顿身边和两人轻声说了几句,征求了他们的同意后回到了原来的位子。
不一会儿,经过短暂的酝酿,小莫顿率先发难。他一手拖着莫顿的额头,一手轻轻推着自己老爸肩膀,话语中不禁带了丝悲凉:“爸,爸你怎么了?”
呼喊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晚上镇医院的候诊大厅也没多少人,很快就引起了分诊护士的注意。
一开始护士姑娘还没太在意,只是抬头看上两眼,以为是睡着了,但渐渐的,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莫顿之前也靠在儿子身上,手臂向内弯曲抱在胸前,看着肌肉应该还有力气。但现在的他手臂散开,很自然地垂在两旁,脑袋也耷拉着。要不是儿子用力扶住他,恐怕现在已经摔在了地上。
ESI的3,4,5三种分级差别只是动用的医疗资源数量不同,病人本身的状态应该足够稳定。现在莫顿出现了新的状况,4级恐怕已经不够用了。
护士走出预检台,来到莫顿身边:“先生,先生~~~他怎么了?”
小莫顿表情有些紧张:“我刚才叫他,他不理我。”
护士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边询问边用手摸向了滚烫的额头,然后弯下腰又看了他一眼,莫顿确实毫无反应。
成年人不同于孩子,即使出现高热也能保持清醒和生命体征的平稳,这也是为什么ESI分级会把高热放入5级的原因。但医学无绝对,例外总是会悄然出现在人们眼前。
对声音无反应,对压眶刺激无反应,对腿内侧疼痛也无反应,唯一的好消息便是瞳孔对光反射还是好的。
这时的祁镜和徐家康也都站了起来,纷纷围了过去,见护士一通操作之后,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观点:“他不会烧晕了吧。”
“起码打一个浅昏迷。”
“都烧了一晚上了,在这儿等到现在。现在越烧越严重,人都不省人事了,难道你们就眼看着不救么?”
“万一真烧出问题,咱们就告到他们破产!”
徐家康听了这些似曾相识的医闹常用语,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原本自己最不喜欢最不愿意听到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争得医疗资源的有力武器。
虽然可耻,但有用。
尤其勒恩医院之前刚爆了H1N1的雷,整个第三第四季度的收支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要是现在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不仅仅护士要吃官司,医院也要吃官司。
“你们等下......”
护士难得迈开了自己两条腿,跑向身后的诊室。
连续敲击房门后,没等米勒回过神,她就拧开了房门:“米勒医生,刚才那位高热病人晕过去了,看着像昏迷了的样子。”
她表述得不是很清晰,可米勒听了浑身一激灵,连手边的孕妇也顾不上,直接冲了出去。
“分级改成2,上心电监护,然后打电话让艾瑞克下来帮忙!”米勒关照了她一句,人已经来到了候诊厅,见祁镜他们围做一团,便直接跑了过去,“病人是谁?”
“他。”
“叫什么名字?”
“莫顿。”
米勒蹲下身子,先查了心率,又快速听了两肺,接着便是和刚才护士一样的一套动作:“先查个血常规,然后做个胸片......你们等等,这儿只允许进一位家属!”
小莫顿指着祁镜说道:“还是让他去吧。”
“他是家属?”
“我是莫顿先生的朋友。”
“能负责么?”
“能。”小莫顿帮着回答道。
“那好吧,你跟我进去。”米勒从护士手里接过了诊疗记录单,又拉来了一辆担架床,帮着把莫顿扶了上去,“你们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吧。”
“好好。”
小莫顿对自己父亲还是有些不舍。
浅昏迷是刻意装的,但高烧不是,39度以上的高烧对谁都是折磨。
虽说米国人一直对流感持无所谓的态度,毕竟死亡率确实很低,估计只有不到0.2%。但几率低,基数大,真要自己遇上了流感,看着节节攀升的死亡病例数,他们还是会担心不幸落在自己的头上。
“放心,这里有我,你快回去吧。”祁镜安慰道,“我可真怕你妈一枪把我朋友给崩了。”
“嗯,麻烦你们了。”
送走了小莫顿,祁镜跟着米勒和担架床进了急救区。
比起大医院,这儿的急救区域显得寒酸了许多,总共只有三张床位,莫顿被放在了最靠外的位置。
两位急诊护士配合默契,一个摆放心电监控和开放静脉通路,另一个帮忙拉上了帘布,然后准备各类药物,主要还是以降温和抢救为主。
米勒在她们工作的同时开始做起了详细的检查。
之前分诊护士明确和他说过有湿罗音,所以刚才他特地听过两肺,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再次复查以免遗漏。
只可惜第二次的听诊,莫顿的两肺还是干净的。
“你们家属是不是说病人有湿罗音?”
“额,对,有吧。”祁镜把锅直接扣在了某个没肯来的家庭医生头上,“家庭医生过来看过之后就说有湿罗音,应该是肺炎,让我们尽快来急诊看病。”
“有他的推荐信么?”
“来的时候走得急了,没带在身上。”
米勒第三次复查听诊依然没有收获:“我听着也没湿罗音啊......”
“没有么?”祁镜直摇头,埋汰道,“唉,老头都快70了,耳背很正常。”
这话就像开关,让陷入了“昏迷”的莫顿有了丝动静。祁镜连忙凑到他跟前,激动地问道:“莫顿先生,你醒了?你还好么?感觉怎么样?”
莫顿来回扭动着身体,两手胡乱拍打着周围的东西,嘴里不断喃喃着一些胡话。乱说一通后,他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我儿子呢?”
“他回家照看妹妹去了。”
莫顿听到这儿,总算安静了下来。
病人的情况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不仅对疼痛有了反应,就连问话也能回答一二。
米勒一开始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本来的高危倾向竟然自己逆转了。等莫顿被推去做胸片的时候,他静下心好好写了病史和处理过程,也把整个过程又捋了一遍,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
“等等,这人高烧才4个小时怎么就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