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夫改一改,还剩800字,半小时左右)
有些东西不出现虽然天下太平,但对于一直念叨着它的人来说,不出现反而比出现要麻烦得多。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祁镜就是这个被害人的心态。
他知道事儿会发生,可时间却不太对,一拖再拖已经拖到了八月底。到底震还是不震,对非地质地震学家的祁镜来说是道难题。但不论如何,当初张民正教授在接受采访时说的那番话让他记忆犹新。
“张教授,我姓祁,之前在新闻里见过你。”
张民正还是第一次遇到电视观众找上门的情况:“祁先生,找我有事儿么?”
“哦,上次见到新闻里你说,龙门山断裂带将来回有地震,是不是真的啊?”
“只是预测而已。”张民正解释道,“以我几十年地震学研究的经验,这次梅丽雪山的雪崩应该就是前奏。以个人的感觉,接下来云川西北角会越来越不太平......”
“啊呀,我老家就在那儿,是不是很危险啊!”
“这......”张民正笑了笑,“你也不要太紧张,我就是预测而已,地震谁都说不准,而且龙门山断裂带长着呢。对了,你老家在哪儿?”
“映水县。”(1)
“......正巧落在了断裂带上啊。”
“是啊,所以我很急。”祁镜问道,“按老师之前说的,大概一年后出现强震,是不是应该把人都疏散掉?”
“那不行,我没证据,不可能让国家做出这种决定。”张民正解释道,“其实别说国内,就是放眼全球,也没人能在地震前拿出即将地震的证据。”
祁镜已经猜到了他会这么回答,刚才的提问也只是一块跳板而已。他显得很慌张,语气也很激动,活脱脱一个小市民的形象:“那能不能多派些地震救援队?万一出事儿了也好快点支援过去啊。”
“你别激动,别激动!”
张民正一辈子研究地震,人际交流是短板,见祁镜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救援有国家统筹,我们现在也能空中投送,短时间内就能到达灾区。在地震中,比起救援还是自我防护的知识更重要。”
祁镜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既然张教授这么说了,我肯定信你。只不过,我们现在的地震安全知识普及工作做得很差啊。县里的那些学校,平时也没怎么教过,上班的和待在家里的老人就更无所谓了。”
“这.....这上学应该都会教的吧?”
“教?日本隔三差五就要做地震演习,同样在地震带上的龙门山呢?”祁镜越说越像个老干部,“你只是站在研究者的角度说两句猜测性的话,既不能防也不能救,意义在哪里?”
张民正原本以为,祁镜只是自己学生认识的某个热心市民,闲来无事打个电话问几个问题罢了。可这一阵听下来,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对面是不是站着自己的老师了。
祁镜的话不无道理,张民正仿佛觉得额头被人招呼了一棍子一样,非常受启发。
60岁的他专注地震研究,也做过结构地震反应控制研究,也就是做隔震和减震。近些年张民正开始转向,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高层建筑房屋的抗震鉴定,以及做建筑的抗震设计。
为了做地震考察,他这些年跑遍了半个世界,也参与过多次地震救援。现在想想,地震是客观存在的,中的人才是最关键的。
他能鉴定城市里房屋的抗震能力,但山区多的是土房、砖房,又能挡住几级地震呢?
说到底防震减灾还是得从普及地震安全知识开始做起。
两人的电话没一会儿就断了,张民正的云川现场考察还要继续,但再过两个月他就要退休了。看着不断涌现出的后辈人才,他之前还想坚持两年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
或许普及安全知识会是退休后一个不错的消遣。
当然这些他都不可能和祁镜去说,所以祁镜挂掉电话后,心里根本没有多少安全感。
但周围的胡东升之流可不像他,根本没有危机感:“祁哥,你竟然不是丹阳人?怎么跑映水县去了?对了,映水县在哪儿?”
“好像是中西部的一个小地方。”
“祁哥估计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呢.....”
祁镜没他们闲聊的心思,脑子里全是大地震过后的惨烈景象。重生了一次,知道有这种事儿,自己什么都不干肯定不行。可就和张民正说的一样,地震本就不可预估,现在时间还出了巨大的偏差......
“我要休息会儿,除非是急事,不然别来找我。”祁镜甩了句话给胡东升,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对着纪清一顿牢骚,“你也快点走,让我清静会儿。”
“你怎么了?”
“我要休息。”
纪清还没发现祁镜的心情变化,自顾自看着小电视:“等我这场看完,马上就结束了。”
祁镜可没那种好心情,随手就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纪清看着黑漆漆的屏幕,愣了一会儿,顿时抱怨道:“决赛啊,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要看回家看你的60多寸的大彩电去。”
“可我才刚来啊......”
一分钟后,纪清被扫出了大门。
祁镜确实需要休息,自从进了08年后,他的神经每一天都是紧绷着的。
最早担心的就是雪灾,当年南方大部分地区长时间暴露在雨雪天气下,低温、积雪、冻结的路面,让南方损失惨重。为了防灾,他甚至提前一年在丹阳组建了丹阳医疗中心直属的医疗救援队,配备都是按的国际最高水平。
就算防不住全国的,他至少也能防一防丹阳,到时候配合消防和武警尽些力就行。
可结果,雪灾没来。
南方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下雪,大部分气温都在0-10度徘徊,滚了两圈又升了上去。处在中部的丹阳下了两三场大雪,但下得快化得也快,根本没到雪灾的程度。
这大大超出了祁镜的预期,之后他又将信将疑地担心了三个多月。期间还准备了许多救灾物资,结果现实又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祁镜不是没怀疑过时间线的问题,但许多事儿他都记不清,唯独08年最记忆深刻。
雪灾在一月,地震在五月份,奥运在八月。雪灾地震对不上号,可奥运却是铁打的8月8,一点儿没变。
这打乱了祁镜的思路。
雪灾还好说,每年冬天注意着点儿就行,自己也有救援队,保一方安全没问题。就算没雪灾,平时这支半志愿性质的救援队也起到了不少作用,更是得到丹阳红十字会的认可。
可地震却完全说不准,说不定前一秒还在吃喝玩乐,结果转眼地面就晃了。
不过也得庆幸自己没有站出来当预言家,不然祁镜肯定会被扣上一顶胡言乱语的帽子。
纪清走后,他又想了许多,地震方面最关键的确实是安全科普和演习。只有把反应刻在记忆里,才能在灾难到来的一瞬间,做出最符合自己生存利益的选择。
前几个月,他就以丹阳医疗中心的名义,向映水县和周边许多学校发了地震安全知识科普手册。上面不仅图文并茂,还配了拼音,特地强调了处在龙门山断裂带上的乡镇县城,每月举行一次地震防灾演习的必要性。
想到这儿,祁镜稍稍释怀了些。自己毕竟不是神,尽力做到力所能及的事儿才是最重要的。
渐渐的,他开始把思绪往后拨,自己的目标在遥远的十年后,绝不能被08年束缚住手脚。
奥运后国家正式腾飞,而国外却开起了倒车。
金融就不提了,几乎一败涂地,而在医疗方面或者说在公共卫生方面,米国也是个看上去强大的超级弱鸡。这也成了他们日后爆雷的契机,不管这儿的传染范围有多大,程度有多严重,祁镜都必须去。
最想去看看的就是米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搞熟了关系后就能从里面套些话出来,自己的身份也能跟着往上走。
当然去那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尽可能地去拿到第一手资料。如果拿不到,自己能进医疗队的一线也挺好的。有了自己的线索,再加上真实的照片和病历,到时候国内防疫就有了参照,应对起来会简单许多。
08年,米国并没有出现什么爆发性流感,真正需要引起重视的应该是明年年初,一场席卷全球的新流感会夺走不少人的命。
单看传染人数,国内也很严重,比起之前的小阵仗,这场算是真正的大战了。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等眼皮再睁开的时候,自耳边响起的是自己手机的声音。
“喂,哪位?”
祁镜累得不行,又是刚醒,满肚子起床气没处撒,只能压着脾气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儿?”
结果对方劈头盖脸来的就是一通英语,说得祁镜顿时清醒了大半。再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这才知道对方是从米国打来的:“克里斯?克里斯是谁?我不认识......”
“我是考恩特的老朋友,以前一直在华盛顿大学研究所工作,今年刚调去NIAID。”克里斯说道,“之前听考恩特提起过你,听说你想去NIAID看看?”
“额,对,之前找过那儿的一位寄生虫教授,结果对方根本不想和我说话,事情就黄了。”祁镜算是来了兴趣,“不知道克里斯老师有没有办法,就算去几天也没关系。”
“去是能去,但必须以我学生的身份去。”克里斯说道,“最好是先进华盛顿大学,然后再......”
“那不行!”祁镜连忙回绝道,“等我考进华盛顿大学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不行不行。”
“其实也不算晚,留学时间我也不是很重复。”
“不行啊,里面还有点私人原因,反正留学是不可能的。”
“那就很难办了啊。”
“难办的话那就算了吧。”祁镜没强求,“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克里斯听了这话,
一想到要等到明年,他就萌生了退意。米国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没了NIAID的后盾,事情会变得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