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岩:呵呵,这小子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常老板:他就是祁镜?是不是有点年轻过头了?
刘总:原来闹了个乌龙,不过能被两位大主任看中,这小子肯定不简单。
老贺:精致的小脸蛋,乌黑靓丽的头发,这位祁镜大主任怎么连条皱纹都没有,也太会保养了吧?
几人坐在一旁小声议论着,听了老贺的发言都很诧异。到了这时候,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家伙会迟钝地以为面前这位年轻人还是位大主任。
老贺:难道不是吗?
众人:这不废话嘛,你见过这么年轻的主任?
里面唯独郭剑不同,在看到祁镜的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刚才儿子带来见自己的老同学嘛。原来高中毕业后考的医学院啊,现在算起来应该才刚毕业吧。
祁镜祁~镜~
哦,是那个祁镜!高中那会儿全年级最麻烦的学生
以前儿子高中开家长会,他去的时候经常能从老师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基本是表扬与批评对半分,每次都能占掉家长会起码一半的时间。刚才郭剑没细问名字,要早知道是他,就提前认识认识了。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我就想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小祁啊。”郭剑笑呵呵地拉起了近乎。
“郭叔叔,刚才的同学聚会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你和我家那调皮儿子是好朋友,以前也常来我家玩,不用那么客气。”郭剑特地把菜单递了过去,“来看看想吃点什么,尽管点,今天是朱老板埋单。?哦哦哦哦。
听是朱岩,祁镜也不忘打起招呼:“朱老板,好久不见。”
“你们俩认识?”
“当然认识。”朱岩点点头,介绍道,“三个月前我在米国举办了一场研讨会,就是他力压数百名年轻医生,成了得票王。那可都是米国最顶级的医生评选出来的,不简单啊。”
“朱老板抬举了。”祁镜笑了笑。
“米国一别已经三个多月了,最近怎么样?”
“还行吧。”
辛程见他这么说,有些看不过:“你也太谦虚了,他们这些大老板或许不懂,可我和你王老师不一样。”
“最近你一边应付考研,另一边陆陆续续写完了两篇论文,其中一篇还要投SCI。除此之外,每天都要花十来个小时泡在医院里这种工作强度,你就三个字一笔带过了?”
祁镜被人翻了老底,只能尴尬赔笑:“其实我个人觉得真还行。”
“哈哈,这话要是让崔玉宏听到又要拍桌子骂人了!”
经季广浩的介绍,他们才知道原来就是祁镜一眼看穿了他的病因,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也正因为在ICU里几度经历生死,他才萌生了成立基金会的愿望。
“这两天的考试怎么样?”季广浩问道,“题目难吗?”
“不难,挺简单的。”
“季哥你就别担心这种事儿了,以他的本事,硕士入学考试不值一提。”朱岩笑着说了说自己的看法,“我看之后的执业考、硕士论文、博士入学考也都是轻轻松松的。”
“三年主治,五年副高,接下去就是主任了!”
“唉,其实职称都是虚的,医术才最重要。我看祁老弟已经有了些主任风范,坐在两位大主任身边丝毫没有慌乱,佩服啊。”
“大家都说的在理,我想假以时日”
纵然以祁镜的脸皮厚度,被人奉承到了这种程度,心里也会有一些不自在。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些在商场里刀尖舔血的大佬们,那张嘴得有多甜。天天处在尔虞我诈的利益链条中挣扎,这些都是必学的生存技巧。今天的嘴有多甜,改天悬在背后的刀子就会有多锋利。
这些话只能当耳边风
祁镜坐在王廷和朱岩之间,给自己倒了杯茶,赔起了不是:“今天真的不凑巧,时间和隔壁的同学聚会撞了车。我刚从隔壁跑过来,见谅见谅。”
“多大点事儿呢~”
“同学聚会也挺重要的,联络联络感情也能缓解下工作压力。”
祁镜笑着也开启了奉承模式:“在座的都是商业精英,国内各个行业里的龙头老大。今天聚在这儿,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顿便饭吧?”
“当然不是。”季广浩说道,“有个病人需要帮助。”
“嗯,这个病人正住在我们普外科,我已经决定分出一些科研经费帮忙做诊断。”辛程说道,“现在有季老板和”诸位的帮忙,我想病人的病情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疑难杂症?
祁镜顿时来了兴趣。
“祁老弟也别急,人既然都到齐了,那就边吃边聊。”郭剑叫来了服务生,嘱咐上菜,“锦燕八珍楼是我白手起家时的金字招牌,八珍分上、中、下三品共24种珍贵食材,今天就给大家尝尝鲜。”
祁镜在隔壁已经吃了些,虽然刻意留了肚子,但看着不停上菜的饭桌,他也很少有举筷子的动力。好在老板们的饭局本来就不为吃饭,聊更多的还是基金会的事儿。
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出的钱都不多,但合在一起也过了百万。
一百多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还是需要专人来管理的。
谁来管理才能让基金持续增值?是否需要定期往基金会里注入资金?病人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成为帮扶对象?每个病人能配给的具体额度是多少?
这些都需要一一规定。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这些人里还有竞争对手,多少还是需要一些明文规定和必要的签名才能让人放心。
祁镜对这些都没兴趣,更在意的还是王廷说的那个病人,也正是季广浩想要首先帮助的病人。能被季广浩看中,首先人得够穷。其次他得真的生了病,曾经去过医院,因为没钱做进一步检查所以拿不出像样的诊断。
三条全部符合,才能成为目标。
“病人,男,63岁,是一个在普外做了脾切除的病人。”辛程开始介绍病人的详细情况。
一星期前,人由120送来医院,情况很危重。进了抢救室,晶胶体还没上血压就开始狂掉,直接跌进了休克状态。外急根据仅有的腹痛和轻微腹胀两个基本主诉,再结合上休克,怀疑腹腔里有内出血。
时间不等人,外急医生即刻做了腹腔穿刺,抽出大量不凝血。
“腹部的几根主要血管破了?还是肝脾破了?”祁镜能想到的大出血情况就只有这三种。
当然还有更凶险的腹主动脉破裂,那种出血量几分钟人命就没了。等发病再送医院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所以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们做了急诊腹腔探查术,清理不凝血团块,最后发现是脾的问题。一条4左右的口子,深度在1以上。”辛程用手指做着比划,展现出破裂口的长度和大致走行,“好在离脾门比较远,我们止血处理过后就给做了缝合。”
脾破裂说起来很简单,短短三个字就能概括。
但真到了临床上,按照解剖结构和破裂的程度,脾破裂可以被分成很多种情况。国内大致分成四个分级,每种对应的手术方法都不同,并不是笼统的一刀切掉脾脏那么简单。
这个病人的情况就处在I-II级之间,只需进行缝合止血就行。
周围那些商界老总闲聊时,也会侧耳听一听这些手术上的事情。本来以为很无趣,但真听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最后没事了吧?”老贺听到病人做完手术,这才把悬在半空好一会儿的炒肚片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听得我都紧张起来了。”
“手术很成功。”辛程露出了些许笑容,“术后检查也没出现再次出血的迹象。”
“呼”老贺松了口气,“唉,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
“你傻呢,没事儿怎么可能被季哥看中?”
“是啊,肯定得有事儿才有资格进咱们基金会的名单。”
“额”老贺顿时语塞,“也对。”
祁镜这时才说道:“关键问题不在手术成不成功,而是脾破裂是怎么出现的吧?”
辛程点点头:“脾脏鲜有自发破裂,就算有也有一定的外因刺激。但这个病人竟然是熟睡的时候突发的肚子疼痛,家属见情况不对劲,立刻叫来了120才救回了一条命。”
祁镜以为会是咳嗽、喷嚏这样离奇的情况让原本脆弱的脾脏裂开了口子。这种脾破裂的爆发点往往出现在日常工作的时候。
但他没想到,这个病人竟然是睡了一半脾裂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至于闹那么大动静,脾脏破裂已经缝合,只要没有再出血就没有处理的必要。
除非,他还有其他问题。
“有,有很多问题。”辛程说道。
其实这个病人送来就发现有黄疸,急查肝功能有些升高,暂时怀疑是病毒性肝炎。时间紧迫,不可能等病毒性肝炎的结果才去手术,所以这个疑问被带到了术后。
术后询问发现病人并不是第一次来丹阳医院了,之前还在消化科住了一小段时间。
辛程特地找手下医生调出了他之前的住院病历,是消化科的于涛主任亲自下的诊断:酒精性肝硬化可能、胆道感染可能。
“酒精性肝硬化?”祁镜眉毛一挑,觉得有些奇怪。
随着社会发展,尤其是大城市的发展,人们越来越注重保养,已经很少有人能把酒喝到肝硬化的程度了。而且很多长期大量摄入酒精的人,往往肝还没来得及硬化就已经发生了癌变。
所以纯粹的酒精性肝硬化并不多见。
不常见的诊断对祁镜来说就是一种变相刺激,在听到的时候会格外留意。这个诊断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印象,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不过具体的时间和人物早已经淡忘了。
“肝硬化”祁镜想了想问道,“手术的时候应该查过肝脏吧?”
“对,既然是腹腔内出血,在做探查的时候绝不会放过肝脏。”辛程这才说起病人奇怪的地方,“他的肝脏比正常稍稍大了些,摸上去一点不硬,根本就不是肝硬化。”
“有点奇怪啊。”祁镜淡淡地说道,“于涛主任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是啊,老于一向严谨。”辛程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他既然打了这个疑似诊断,那就意味着当初病人的情况迫使他下了这种诊断。术后第三天我们一起研究了之前的病程录,发现了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时,祁镜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件往事,在联系上酒精性肝硬化这个并不常见的肝硬化类型,忍不住开口道:“他以前是不是有呕血和黑便?”
辛程愣了会儿,有些诧异:“对,我刚要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个病人早在三个多月前在一次长跑中,胡东升就已经告诉了祁镜。
病人因为纳差乏力来的消化科门诊,其实就想开些调理肠胃功能的药。门诊医生见他皮肤黄染,就让做了个检查,结果肝功能有些差,尿常规里发现胆红素,一切问题都指向了肝脏。
只不过后续的实验室检查和影像学检查结果,分道扬镳,完全走向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实验室检查把矛头指向肝脏,摆出一堆数据和逻辑分析,直说肝脏就是罪魁祸首。但B超、MRCP却拿出了监控录像,说肝脏有不在场证明,根本没法犯案。
消化科的于涛大主任带着自己的队伍,接手了这个案子,拟酒精性肝硬化可能,希望直接从肝脏身上找答案。
只不过才刚开始调查,肝脏就放弃了抵抗,承认自己有长期饮酒史,说不定是靠着酒精的作用犯下了一系列案件。于主任觉得事情有蹊跷,想要继续细查,但家属放弃了抵抗
肝脏到底是不是真凶?如果另有隐情,那到底是谁迫使肝脏认了罪?
这次脾脏破裂导致内出血,会不会和肝脏的案子有什么内在联系?
整个案情背后是团伙在作案还是有某个罪犯分子在冒险单干?
大量疑问充斥着祁镜的大脑,让他对这个病人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