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这个细微的动作及不起眼,却引来白虎淡淡的一瞥。
金乌和玉蟾已经起身,玉蟾仍将月华果双手呈于身前。
白虎道:“月华果确实是个好东西,也是难得的空间灵宝。”
沧华却摇头,还是那句:“不够”
白虎拧眉:“到底捅了多大个窟窿?这也不够,那也不够。照这么说连这个留着炎帝血脉的丫头也不够!”
“她就这点子修为,还是个凡人,连证神都还不够格,我看她还不如月华果呢!我看这窟窿是补不上了!”
白虎愤懑地一通嘟囔。
这话听上去就像是因为不耐烦的普通的牢骚。
炎颜,金乌和玉蟾,连带不远处陪侍的獬豸,全都没拿白虎这话当回事。
可是沧华却在听到白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抬起了头。
随着他这个抬头的简单动作,头顶如华盖撑开的大玉兰树突然开始疯狂生长,转眼在几人的头顶织就了一张青色的大罩。
浩瀚磅礴的青木之力将几人笼罩在结界中。
炎颜几人尽皆震惊。
沧华和白虎都在这里,谁还敢偷袭?
并且对方居然强大到值得沧华亲自出手!
炎颜站的距离沧华最近,她能感受到沧华衣袂翻飞间,自他周身暴涌而出的礴大力量,撕卷地周围空间都有些错位变形。
这一刻,炎颜被彻底震惊了。
沧华只是释放力量撑开结界,单纯力量的涌动就能导致空气撕卷,空间变形,如果沧华出手,那会是怎样的大杀式?
这样恐怖的,直接操控自然伟力的能力,让炎颜突然觉得己身实在渺小到尚不如蝼蚁。
可是沧华已经撑开了他自己的结界,眉间依然没有舒展。
沧华的表情看上去是从未有过的紧绷,深邃紫瞳充满警惕。
炎颜从没见过沧华这样紧张过。
可是她却并看到或者感受到任何大危机。
白虎也撑起前爪,抬头看向高天之上,翘了翘虎须:“不至于吧,一句话而已,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沧华长眉微敛:“特殊时期,只需要一句话足以搅动天机。”
说完这句,沧华定定地看了白虎一眼。
白虎悻悻然低了下圆乎乎的大脑袋,朝着沧华呲了出半边几颗虎牙,像极了只赖皮的老猫。
沧华的目光却沉了下去。
白虎把脸转向另一边,避开沧华这个眼神。
尽管沧华刚出须弥境,尽管白虎眼下正处在实力巅峰。可是炎颜依然能明显感觉的到,白虎对沧华的畏惧,这种畏惧是深入骨子里的。
只是白虎不敢面对沧华也不知是单纯的不敢,还是心虚……
两位帝君之间的这番对话,炎颜和其他几位神君也全听见了,只是这几句拆开来听全都能听懂,可是把对话的全部内容捏一块儿,就不懂了。
不过炎颜跟沧华相处了这么久,她能清晰地从沧华身上感受到对白虎的不悦。
此时,众人头顶已经被大玉兰树的华盖完全遮蔽,周围的空间弥漫流淌着已经凝成实质的青木力量。
可是沧华的表情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松懈。
炎颜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亮的啼鸣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这声音婉转如高山上淌落的泉珠,叫人闻之神怡心旷,灵台澄澈。
炎颜好奇向着高空看过去。
因为这声啼鸣实在太过特殊,她想看看是怎样的鸟儿能发出这样优美的鸣叫。
炎颜因为太过专注,完全没留意到结界内,日月神君,五颗副星,还有结界外那些大神小仙们的反应。
几乎在这一声鸣啼传来的同时,所有神仙全部都伏跪云端,恭恭敬敬地朝九天之上长身叩首。
仙乐袅袅,器声婉转时而如阳春白雪间梅蕊静绽时宁颐,时而又如大漠平沙落秋雁般孤高,最终汇聚成悠幽旷远的古钟。
群鸟终于降下,为首的是一只青色长尾的大鸟。
在大鸟儿的身后,无数各式各样的鸟雀纷纷追随着青鸟,形成一条七彩花毯,伴随着古韵悠长的钟声,一路蜿蜒向下伸展。
炎颜仰着头,彻底被眼前奇幻的景致震撼。
美如天籁,她觉亦不过如此。
钟声就响在炎颜的头顶。
但因为头顶上是沧华撑开的,遮天蔽日的大玉兰树,炎颜看不见那钟声里透出的万丈霞瑞。
随着钟声每敲响一下,那由钟里生长出的霞瑞光芒就向下方延伸一段,钟声声声不绝霞光一路向下……
霞光径直穿透沧华的结界,不偏不倚,正把炎颜罩在霞光的中央。
炎颜眼中的世界变成一道霓,霓铺展延伸直至来到她的脚下。
天乐声仍在回响,万鸟跟随着青鸟缭绕霞瑞光柱飞翔。
炎颜感受到一种神圣力量的接引。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这股力量为自己而来。
要把她接引往何方炎颜不清楚,但是她的身体却已经本能地踏上了铺展到脚下的霓。
这仿佛是一场等待了亘古的约定。
在她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仿佛都找到了许久之前的归属感,就好像她的降生,她的生生世世,都为奔赴这场约定而来。
到了今天,终于来到了它的身畔。
这种感觉让炎颜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让她的内心充满欢喜,让她不知觉已泪流满面……
光之内,炎颜已经浑然不自知地一步步踏上了上苍赐予她的红毯。
光之外,众神俯首,为天降祥瑞,福临山海而深深感动。
只有炎颜自己尚不知,她正被授以天道的认同。
这便是天道证神。
山海界许久没有这样煌煌灿灿的大欢喜降临。
白虎挺直腰身端坐在云端,仰头看着被圣光接引入昊天东皇的炎颜,金瞳孔呈现万千慈悲。
沧华静静地沉眸注视那道刺穿他结界的光柱,冷冷地哼了一声。
钟声仍在天际回响,辉煌的光柱笼罩接引,将她引领前往另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大境界。
就在这样庄严神圣的时候,一片毫不起眼的树叶悄而无声被微风卷起,轻飘飘地向着长空之上的清音光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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