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智商不高,所以更容易被集体操控。
当浓云遮蔽了阳光,所有打算撤退的虫全都僵立在了原地。
它们身上漆黑的虫甲在没有光线反射的环境下,反而变得越发黑而亮。
每一只虫的眼睛好像被血液注满,猩红缓缓灌进无数个微小的复眼里,仿佛逐渐替换掉它们身体里原本的那只灵魂。
这一切发生的诡异又安静。
温暖的阳光彻底消失在浓云后,被暗影笼罩住的沧浪城,好像正在变成另一个世界。
“嚓嚓……嚓嚓嚓……”
吵醒炎颜的高频摩擦声再次响起,黑色的虫身同时开始第二轮成长,一只接着一只迅速膨胀。
那些僵在原地,原本打算退走的黑虫,开始迅速摩擦触角,肢足,好像在彼此沟通着它们自己的语言。
绿色军团在战鼓的指挥下,终于停止进攻。
一支支进攻的小分队仿佛绿色的箭矢,停在弓弦上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尾火犀抬起头,平静的目光笔直望入云端之上。
在那里,它看见了普通人肉眼无法看见的六扇黑色的插屏,在每扇黑色的插屏上,用金线绣着一只虫的轮廓。
有蜈蚣,蝎子,黑甲虫,蜘蛛,双头蛇,还有一只蟾蜍。
六扇黑色的插屏拢成一个六棱形的圆,在浓黑的云层之上徐徐旋转。
“雁翅阵!”
尾火犀下令。
沈煜云扬起手中的一对金刚鼓槌,“梆,梆梆……”在战鼓的边缘上轻轻地敲击了两下。
分散在绿甲军团中的毕承,华畅,牛能淦几乎立刻同时做出回应。
在三个商队首领的指挥下,绿色的军团如流水一样分别向两侧展开,从空中俯瞰,就如一只展翅欲飞的雁。
尾火犀缓缓迈开脚步,向着最前端的雁首行去。
雚疏兽不需要下令,自发地拖动战车,稳稳地跟随在尾火犀的身边。
与此同时,站在沧浪阙下的炎颜也看见了这一幕。
“尾火犀是打算亲自与暗物质流交锋吗?”
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忧,炎颜压下眉尖,说话同时,自眉宇间飞出朵漆黑的莲。
看了眼悬停在炎颜头顶上,不时有白紫色雷电交错其上的黑莲花,邢堰呡了呡唇:“看样子,好像是的。”
炎颜想起从契啸威手中救下箕水豹时的情形。
沧华说箕水豹也几乎保留了完整的星宿力量,可是,箕水豹根本就不是暗物质流的对手。
沧华的原身是条九尾苍龙,尾火犀便是沧华的龙之尾星,尾火犀无疑是六星里最善战的一位。
尽管沧华也说尾火犀的实力在箕水豹之上,是可是炎颜仍不放心。
她慢慢地抬起右手,雷蕊从她的头顶飞旋入右手的掌心上。
炎颜这个样子看在邢堰眼里,完全一副随时准备把雷蕊当灵炁团子砸出去的架势。
邢堰虽然不认识雷蕊,但身为山海界内的生灵,雷蕊一出现,他就清晰感受到了来自其上的神圣气息,心中敬畏自然而生。
邢堰知道这是神祇事物,不过炎颜好像不太拿这东西当回事。
那天让月亮跟着她走,今天又随手掏出个神器当手雷,这小姑娘到底啥来头?
邢堰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此刻沧浪城的上空,就如那天晚上一样。
墨团一样的浓云开始迅速生长,渐渐遮蔽整个天空,吸饱了浓浆的黑暗厚厚地涂满这一方天界。
黑色的雾自云端落下,仿佛试图将空气都染成浓黑的颜色。
房舍,街道,人都变得模糊起来。
就连元婴境的修士,视物都变得困难起来。
黑暗容易给人带来恐怖和无助,尤其这样浓稠的仿佛要凝成实质的黑暗。
修士们已经无法看清楚绿甲军团和尾火犀大人,他们只能尽全力撑开结界,保护着留在结界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们,警惕地时刻关注黑暗中的动静。
因为黑暗,除了让人无法事物,也会成为那些虫子天然的保护色,这才是人们最担心和害怕的。
只有邢堰,炎颜仍能清晰地看到城中的境况。
他俩看见尾火犀已经走出了雁翅阵,看见它走到了那团最深沉的浓云下。
尾火犀仰起头,认真地打量浓云之上的东西。
“嚓嚓,嚓嚓嚓……”
虫足踩踏地板的声音再次响起,越来越清晰,大地又开始轻微地震颤。
震颤的动静通过大地的物体传音,传进了修士们撑开的结界里,之前安静下来的孩子们立刻被吓地大声哭嚎起来。
浓稠的黑暗里,亮起一片猩红的灯笼。
人们知道,那些全部是虫子的眼睛,多地连成一片,就像燃烧起来的血海。
新一轮的虫潮,以更强势的姿态席卷而来。
巷口突然传来绿甲军一片惨痛哀嚎,跟着,四面八方的痛苦嚎马上开始此起彼伏。
人族失去了日光下的视力优势,而虫却在黑暗里变得更庞大强横。
“收!”
尾火犀再次下达指令。
战鼓发出雨点一样密集的声音,形成雁翅阵准备合围歼灭虫潮的军队,立刻向尾火犀所在的雁首紧急收拢队形。
尽管黑暗中不少将士受到虫的明袭暗袭,但重甲盾兵卒仍旧按照撤兵规划,很快赶到了部队的最后,将队伍的周围封闭起来,护卫撤退的部队。
整支部队仍显得有条不紊。
或许是暗夜的缘故,虫子变得比白天越发精神兴奋。
苍蝇蚊子以超高频煽动着翅膀,轰炸机一样贴着绿甲军的头皮擦飞而过。
巨大的蚊子苍蝇完全不惧矛尖的锋锐,用足勾抓起绿甲军高高拉起来,再重重地抛向地面的军队,拿人肉当做炸弹轰炸绿甲军团。
蚂蚁半眯着眼,掩盖黑暗中身体,从旁侧的陋巷深处迅速冲出来,用嘴上的钢铁黑钳掐断绿甲将士的脚踝。
撤退的军队边缘开始变得有些骚乱,黑虫潮全方位攻击侵扰终于影响到了整支部队的秩序,而混乱又进一步增加了将士的伤亡。
“哼!”
尾火犀伸出右脚,漆黑的明棱战靴重重踏在地上,庞大的木之力如风卷起的狂潮向着四面八方推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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