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判一番关于天地大同的言语让后方的黑袍老者沉默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心悦诚服道,“天师所言极是,吾等受教了。”
“只是吾等还有一事不解,还望天师赐教。”
说了一大堆话之后,顾判似乎也感觉到了疲倦,便意兴阑珊摆了摆手道,“你说,我听着。”
“如果遇到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同吾等的生灵,天师认为又该如何处置才为上策?”
顾判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么对于顽固不化的反动分子,吾等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饱尝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再将之挫骨扬灰,丢弃到历史的垃圾桶里面,万世不得超生。”
“但是对于可以争取过来,和吾等一起开创美好未来的生灵,还是要对它们存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对它们打生打死,这才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正所谓对待朋友我们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我们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清理得干干净净。”
黑袍老者默然片刻,忽然间深施一礼,恭恭敬敬道,“吾等受教了。”
“你们能真正理解就好,也不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教诲。”顾判缓缓平复着因为反噬而变得有些紊乱的气息,刚要转身离开,却又毫无征兆停了下来,眯起眼睛注视着从火焰裂隙中溢出的一抹深紫颜色。
下一刻,看上去高贵华丽的苍离紫炎轰然暴涨,再一次将顾判整个人都笼罩包裹了进去。
淡淡的烤肉焦糊味道从紫色火焰深处传出,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噼噼啪啪燃烧炸裂的声响。
黑袍老者眼中黑红光芒闪烁,正在分析思考着这些紫色火焰的组成与威力,便听到顾天师冰冷淡漠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
“这就是冥顽不灵的敌人,这就是它们对吾等发起的挑战,对于这种无法教化之生灵,将它们用天地大同、众生平等的铁拳打倒,才是吾等唯一的选择。”
轰!
炽白火焰冲天而起。
将占据了大片空间的苍离紫炎瞬间淹没不见。
也阻隔住了乾元细致观察的目光。
就在熊熊燃烧的炽白火焰深处,顾判面无表情,再次贴近了那道横亘在虚空之中的裂隙,双眼之中观神望气术全力施展,寻找着苍离紫炎的源头。
然后。
他没有动用自己的斧头。
甚至没有再次乾坤借法。
而是以手作剑,御起轮回剑道,一点点朝着火焰裂隙之内探了进去。
“果然不愧是融合了天地本源的守护者”
“苍离紫炎一出,就连金焰之海的颜色都被盖压了下来。”
“这一次,那只诡异恐怖的眼魔应该真正消失了吧。”
“它应该是已经死在了苍离大人的剑下,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只以前从未见过的生灵,直接在火之意志下化为了灰烬,不能留下尸体来让我们剖开研究。”
“它或许就是那些恶心冰冷的海族妖兽,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研究的价值。”
“缈焱尊者言之有理,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嗯!?那是什么!?”
在红黎尊者的惊讶骇然的眼神中中,映照出了一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大手,冲破了火焰裂隙的阻隔,正在朝着那朵盛开绽放的紫色火焰之花抓了下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缈焱也感应到了什么,身影一闪飞出金焰之海,朝着突然变得一片炽白的高空张望过去。
“那只恐怖的眼魔”
“那只恐怖的眼魔再次出现了!”
“它和这只恐怖的手臂,竟然是一体的存在!”
在缈焱充满惊恐的低语声中,那双仿佛让所有秘密都无法遁形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了火焰裂隙之后,冰冷无情的目光完全落在了苍离守护者化身的紫炎上面。
然后,那只完全由炽白火焰凝聚而成的恐怖大手便碾压抓握了下来,就像是一个暴怒的人,要去捏死一只敢于反抗的虫子。
“这种充满了压迫的感觉,根本就是守护者的层次高度”
“不就算是不久前苍离守护者同时出手,也没有给我带来如此如此绝望无力的恐怖感觉!”
“难道,这是超越了守护者层次的力量?”
“怎么可能!?”
刹那间不知道多少念头在缈焱和红黎两位火龙尊者心中闪过。
他们本能地不愿意相信,还有比融合了天地本源的守护者更加强大的力量。
但现实已经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就算是不愿相信,也要被逼迫着去相信与面对。
更何况,此时能够被他们看到的还仅仅是一双眼睛,以及一只被炽白火焰汇聚而成的巨大手臂而已
那么在这只手掌的后面,隐没在未知虚空中的那个完整身躯,又将会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存在?
现在他们再不可能会认为,正在破开那道火焰裂隙的,只是一只眼魔,和一个手魔,而不是一个完整的生灵。
而在距离火焰裂隙最近的地方,火灵界域守护者苍离则完全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受。
作为直面那只手臂盖压的人,他所承受的压力远非在远处的缈焱红黎可比,此时的心境也绝非他们两人可以体会。
“竟然”
“竟然,这竟然是一个逼近了火灵主宰层次的妖魔”
“烈焰守护者的死亡,是不是和它也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而且它很有可能是从烈焰那里获取到了关于此方天地的信息,然后便马不停蹄追杀了过来!”
苍离死死盯着从火焰裂隙中盖压下来的那只手掌,心灵在这一刻变得通明透亮,一瞬间便闪过了诸多念头。
他并不怕死。
或者说在融合了一部天地本源之后,他早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融入了这片天地,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的生死荣辱,也就变成了并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但是,如今在面对着这只从天而降的大手,在那双恐怖眼睛的注视之下,他却还是无法抑制地涌起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驱使着他要第一时间远离这里,逃离那双眼睛的注视,也逃离那只大手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