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还没有好,又该吃药了。”
忽然间,一道淡淡的女子声音在顾判心中直接响起。
“你是苏珞?”他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在森寒斧影下变得虚幻的身影,又追问了一句,“你是这里的主人?”
“苏珞”
她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忽然愣住,沉默许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道,“原来我就是苏珞。”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苏珞。”
顾判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顿时疑窦丛生。
她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真的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名为苏珞的那个医生?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一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在昨天夜里,他也是这样杀掉了她,然后占据了这间院子整整一天时间?
他忽然想到了游荡在小镇外面的诡异生灵,即便是被打野刀斩成粉碎都会再次出现的那些东西。
也许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一模一样的诡异生灵?
“你生病了,需要吃药,才能真正恢复。”
在似水的月光下,她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丝毫不管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道淡淡的虚影,随时都有可能会随风飘逝。
顾判没有接她的话来说,而是收了斧头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何为天使?”
“天使”
她再次陷入当机般的沉默,数息时间后猛地抬起头,一直以来都温柔似水表情,即便是遭受到顾判拳打斧劈后都带着淡淡笑容的面孔,在听到天使两字后陡然变得狰狞可怖,充满杀意。
“天使,是敌人。”
她低声说着,又稍微提高声音强调道,“世间生灵为牛羊,天使便是牧羊犬,专为邪神放牧天下,收割万族真灵神魂。”
“那么,接天阁又是什么组织?”顾判深吸口气,将她说的几句话深深印刻在脑中,片刻后又接着问道。
“接天阁,接天阁”她的面色愈发狰狞,犹如厉鬼,声声嘶嚎,“接天阁乃吾等必欲杀之而后快之大敌,吾等汇聚于断”
啪的一声轻响。
她一句话并未真正说完,便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缓缓融入到夜色之中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天使降临,接天阁搞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它们的底细。”
“而且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看来还是要去多问一下其他小镇居民,才能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顾判站在院内思索良久,忽然间有些懊悔地一拍大腿,暗道自己刚才莫非是失了智,为什么非要先问她天使和接天,却忽略了对于当前来说更加重要的问题,关于这座小镇到底是什么地方,又隐藏着怎样秘密。
时间一点点流逝,饥饿和困倦的感觉越来越强,当来到后半夜的时候,他已经撑不下去了,只能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屋内,强打着精神布置下几处机关后,便一头栽倒在了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嘭!
数个呼吸后,他却毫无征兆挣扎着坐直了身体,召出双刃战斧,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左手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然后借助着自残带来的些许清醒,以右手食指做笔,以鲜血为墨,飞快地在床单上写着什么。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所以说我就是个傻逼啊,明知道出现了记忆缺失这样的情况,竟然还没想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用笔记录下来”
当最后几笔落下,顾判精神骤然一松,眼前猛地一黑,连在床上躺好的气力都欠奉,直接一头栽倒下去,上半身趴在冰冷的地面,只留下两条腿搭在床上,就连左手还未完全愈合,滴滴答答流淌的鲜血都不去管它,就那样沉沉睡去。
感觉腰就像是断了一样难过。
为什么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难道两条腿都消失不见了吗?
顾判有些惊悚地睁开了眼睛,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平静了一下心情,又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地,靠在床上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忽然间愣住,捏住眉心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身后是一张大床,所以像是一间卧房。
只是整间屋子寂静无声,漆黑一片,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甚至不敢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一间屋子,还是说他已经身处不知道多深的地下,真真正正不见一点亮光的妖怪洞府?
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且为什么地上一滩摸上去黏糊糊的东西,闻一闻还是那种鲜血独有的腥甜味道?
所以说,在昨天晚上,当他一步踏入到那座烛火小镇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的是让人头脑发胀。
顾判努力回忆,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停留在了进入小镇的那一刻,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后续到底做了什么。
更不要说自己为什么会有床不睡,反而上半身在地下,两条腿在床上,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短暂休息了片刻后,他握紧了双刃战斧,一点点探索着前行,在撞倒了两把椅子后,终于是触碰到了墙壁。
然后又花费了数个呼吸时间,摸到了紧闭着的那扇木门。
“原来这真的是一间屋子。”
“而且是一间密封遮光效果堪称绝顶的屋子。”
顾判低低叹了口气,缓缓打开了门上的几道锁阀,小心戒备着轻轻推开了木门。
外面是一座相当普通的小院,灿烂的阳光从天上直射下来,给院内的所有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上去一副岁月静好之景象。
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院落,所以说他现在其实已经进入到小镇内部了?
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进入之后的记忆?
他正在出神地想着,忽然痛苦地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了自己伸到门外的双手,摩挲着手背上被灼烧出来的几个水泡,又嘭地一声将房门关好,眉宇间浮现出凝重与疑惑并存的神色。
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烛火被点燃了。
昏黄光芒亮起,将屋内的黑暗尽数驱散,顾判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陈设,目光首先落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木桌上面,看着那一道横贯上下的斩痕沉默不语。
下一刻,他眼睛猛地眯起,端起烛火来到床边,死死盯住了床单上密密麻麻的潦草血色字迹,面色接连变幻不定。
“生在红旗下,长在新时代,我是科研狗。”
单单只是开头这一行表明身份的小字,就已经可以让顾判完全确定,这就是自己的亲笔所书,绝对不会有另外任何一种可能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