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盏破旧不堪的白纸灯笼一直在静静燃烧,引起了顾判越来越浓厚的兴趣。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他目前没有任何办法来开展对于这盏灯笼的研究。
再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他完全无法触碰到这东西,不管是用红炎碧火,还是用斧头劈砍,都穿不透那层看似超薄的透明薄膜。
虽然能够清清楚楚看得见它,但实际上仿佛整个灯笼并不真正存在于此方天地一般,甚至是他伸手去摸,也被完全阻隔在外,无法触摸到灯笼的本体,就算是拿都拿不起来,带都无法带走。
顾判一个人在那里对着白纸灯笼发呆,出神地思索着什么,不时出手在灯笼表面比划几下,却一直没有任何的进展。
刘於则是怔怔站在那里,看着顾判一个人和一盏灯笼在那里较劲,心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诡异感觉。
大约盏茶时间后。
刘於忽然间愣住,看向了周围毫无征兆再次黑暗下来的环境。
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高空,将黑暗深处的一切映照出来,就包括一个个动作僵硬的游荡者,以及披散着长发的粉裙女子,还有身着破烂盔甲的副将谢揆。
“他们回来了,他们又回来了!”
他惊恐地叫喊出声,却更加惊恐地发现,那位刚刚才大发神威的救命恩人对此竟然毫无察觉,还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对着那盏白丢在地上都没谁会捡的破旧灯笼呆呆出神。
“他们回来了,要来杀我们了!”
随着那些游荡者们越靠越近,刘於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吵吵什么,没看到我在忙着更重要的事情吗?”
顾判很是不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直接开口训斥。
“但是,但是这些游荡者已经”
轰!
刹那间一道血色火焰炸开,遮挡住了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森寒光芒,汹涌澎湃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眼看着猩红烈焰从自己身边掠过,刘於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脏顿时落了下去,他刚要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却猛地瞪大了眼睛,视线中出现了顾判起身一步来到自己面前,毫无征兆便五指成爪,朝着他抓了下来。
顿时一道雄浑无比的力量将他完全笼罩。
刘於心中一片死灰,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是闭上眼睛等死。
此时此刻,他忽然间变得安宁起来,或许觉得就这样被一掌直接拍死,应该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最起码要好过在无尽恐惧中一点点陷入绝望,然后凄惨无比地走向死亡。
但片刻后,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就连想象中脑袋嘭地爆掉那一声闷响都没有出现。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在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刚刚抬起纤细而又苍白的两只手臂,只差一点儿就触碰到了他的脸上。
但是她已经做不到了。
顾判在最后一刻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举到自己眼前饶有兴致打量着,就像是在看一只不太听话的宠物。
“我这一记归元爪,感觉如何?”
他嘴角微微上挑,扯出一丝笑容,随后手起斧落,将她的脑袋直接剁了下来。
刘於死里逃生,剧烈喘息着,浑身湿透全是冷汗,刚刚站直的身体再次瘫坐地上,一动也无法动弹。
直到黑暗再次散去,所有游荡在周围的人影尽皆消失不见,他这才将那口几乎把自己憋死的浊气呼出,竭尽全力用双臂支撑住身体站了起来。
顾判却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而是转头看向了一侧某个方向。
啪嗒一声轻响。
就在顾判转身的那一刻,忽然从远处走来传来细微脚步声。
顾判抬起头,在红炎碧火映照下,能够看到阴暗深处,模模糊糊再次显现出一个长发垂到腰侧的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凝望着自己。
“杀了一个又来一个,难道是遇到了克隆人军团么。”顾判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双刃大斧悄无声息消失不见,紧接着便是一道寒光划过,将刚刚才出现的长发虚影化作飞灰散去。
“还是有微不足道的双值加成。”
他默默体察着身体上的细小变化,忽然间无声笑了起来。
如果能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的话,似乎也很不错。
虽然斩杀这些动作僵硬、实力低下的家伙加成的生命值和经验值都已经微乎其微,但只要它们能够一直保持源源不断的出现,时间长了那也是极其巨大的一笔财富。
甚至有可能在此造就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十里坡剑神传说。
十数个呼吸过后,顾判从遐思中回过神来,又看向了数步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白纸灯笼,不由得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十里坡剑神是不可能的,再在这里长时间待下去,十里坡死人倒是非常有可能。
所以说他也只能放弃继续研究这盏灯笼的念头,已经决定要寻找离开此地的方法。
因为尽管已经被困在这里很长时间,他都没有疲惫饥饿的感觉,但越是如此,越值得引起警惕和戒备。
这或许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潜移默化改变过程,如果一开始在小小的舒适环境中沾沾自喜,等到最后或许就将迎来无法解决的困局。
顾判将斧头隐入虚空,站起身看向刘於。
“我准备找离开这里的路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继续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我当然是想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刘於急忙挣扎着来到顾判身边,仿佛生怕将他一个人丢下不管一般。
顾判不置可否,直接转身朝着远处走去,“那你可要跟紧了,一会儿我的速度可能会比较快,跟不上的话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咔嚓!
漆黑的天空中再次一道闪电,将周围的一切尽皆照亮。
顾判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双刃大斧已经完全被他当成了飞剑使用,而且玩的愈发出神入化,寒光忽远忽近,若隐若现,将一个个动作僵硬的游荡者化作飞灰散去。
刘於对此毫无察觉,他只知道紧紧跟着顾判的步子,穿过一个又一个散发着无比腥臭味道的大坑,穿过一团又一团灰黑的浓雾,朝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前方走去。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气中不断回荡。
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脚步声似乎出现了一丝凌乱。
刘於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看去,只一眼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中瞬间被恐惧填满。
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正在踮着脚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而且还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