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的接亲队伍在入了那座山村后,很快便消失在了顾判的感知之中。
不仅仅是看不见,听不见,同样也感觉不到。
“这地方倒是有些诡异了,从来到这里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拔舌没有任何关联。”
顾判默立在高高的树杈上一动不动,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到那个小山村中探查一番。
虽然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还算是比较自信,但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里面正在爆发着怎样的异闻事件,如果真就自信满满一脚踏空,那才是赔个底儿掉也没处去说。
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能用暴力解决的异闻事件,最烦的却是那种诡异神秘向的东西,如果找不到它的g点,纵然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恐怕也只能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异闻司记录下来的是拔舌事件,但这处地方怎么看都和记录的内容扯不上半点关系。”
顾判拍了拍怀中血书,又回头招呼了一声灵引,“你们两个对此有什么看法?”
“老爷,我怕”
“你还不如说老爷我要,这样听着更舒服,灵引,你呢?”
“回老爷的话,这村子里面一开始确实有种让奴婢欲罢不能的吸引之力,只是自从奴婢的几只纸人断掉联系,尤其是刚刚那一队嫁娶迎亲的同类进去之后,这种吸引之力在奴婢眼中不由得便多出了几分致命的危险。”
顾判闭目思忖,片刻后紧皱的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道,“算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既然你们都觉得不妥,那就用最为稳妥的法子先试它一试好了。”
“就是要非接触式战斗,用远程雷火饱和覆盖打击,轰它娘的纵然不能用斧头愉快地劈死它们,也好过身陷陷阱无法自拔。”
他说完这句话后,丝丝缕缕的混沌灰雾以其身体为源头散逸出来,迅速融入到夜幕之中,朝着远处静谧的山村覆盖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混沌灰雾的遮盖下,原本在视线中便隐隐约约的村庄愈发显得模糊不清起来,犹如受潮后的水墨画卷,处处都是朦朦胧胧的感觉。
“在幽冥之门气息的侵蚀下,笼罩着整个村子的力量终于现形了么,如此浓郁深重的迷雾,倒是让我想起了第一次上山打虎惨败而归的经历。”
一次性释放出如此多的混沌灰雾,顾判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深深吸了口气,略显疲惫道,“你们暂且退后一些,就让老爷我来试验一下,这里面到底”
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又没有说完,他便又蓦地闭口,低头看着树下悄无声息多出的一团阴影,片刻后忽然低低笑出声来,“莫非刚才我念的是咒语,只要说出这句话来就会有东西跳出来打断,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树下立着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面容枯槁犹如死树的中年男子。
他长得很高,长手长脚,而且瘦的就像是麻杆一样,不得不让人怀疑,如果剥去了表面的那层皮之后,会不会就只剩下了一具惨白的骨架。
“你们想听我的故事吗?”他一点点抬起头,呆滞的眼睛慢慢上扬,注视着立于高处的顾判。
“想听,而且我最喜欢听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但是你最好等我先忙完。”
顾判低头微笑一下,双手平平伸出置于身前,左手天地无极,右手红莲业火,被他控制着向前疾飞猛进,却又互不干扰交互。
而后当两股力量进入到在雾气深重的山村上空时,他猛然解除了已经支撑不住的控制,任由它们在瞬息之间便混杂一处,不分轩轾。
轰!
静谧的山林深处陡然升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还有冲天而起的猩红火焰隐没其中,将小半边天都映照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随着爆炸的持续,笼罩在半山村外的深重迷雾被迅速驱离,大部分被消耗散去,却还有一小部分升腾进入空中,隐隐有凝聚成云的迹象。
顾判注视着那座山村在剧烈的爆发下并未被直接夷为平地,仅仅是驱散了笼罩其上的迷雾,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开来,相反还多出了些许的不解和疑惑。
“一会儿派几只纸鹤去看看情况。”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从树上跳下,站在了那个比他至少高出了一个头去的怪人面前。
“你竟然是一个活人,当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那么,这位兄台,你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顾判抬头注视着那人没有任何光泽的枯瘦面孔,叹了口气道,“你最好坐下来跟我说话,不然老是让我仰着头,会很累。”
那人沉默片刻,真的就坐了下来,身体发出一连串的响声,听上去就像是骨节在剧烈错动,“我的名字并不重要,我追寻着它的气息而来,最终也要跟随着它的气息而去。”
顾判看了眼远处还未散尽的烟尘,若有所思道,“它的气息?它是谁,又是怎样的气息?”
“它不是人,只是一个个能够钻进人体内的虫子,或许,它也不是虫子,而是其他另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那人扯出一丝笑容,枯木般的面孔刹那间变得形如厉鬼,“你应该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大豪吧,深夜在此驻足或许也是因为它的出现和存在,所以我才会消耗一点异常珍贵的时间,来与你讲述我,和它之间的故事,也希望能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混迹于江湖的武者竟然能达到如此的高度,就像是你一样,挥手间就能将百丈方圆夷为平地,如果早点知道这些,那么在我的身体还没有变坏之前,应该去某个宗门帮派学些武功的。”
顾判看着数只纸鹤隐入到黑暗之中,低下头道,“这是一个关于虫子的故事吗,我倒是有了些兴趣,不过你最好能说重点,因为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经不起太多的浪费。”
那人艰难点了点头,“是啊,要说重点,毕竟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说到此处,忽然间嘴巴裂开直至耳后,然后将一只手伸到口中,一点点从里面拽出来了一只通体白色,半尺来长,肉嘟嘟,软乎乎的虫子。
“这就是那只虫子,已经在我身体里面不短的一段时间”他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上那只不住蠕动的肉虫,语气机械道,“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面长到这样大,又和它那些同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