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的林间细雨纷飞,夹杂着浓浓的凉意落在人的身上。
祝崇说到那些镇民从井中往外捞东西吃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颤抖,“一个人早上起来要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家人一起在屋外吃饭确实也并不少见,可是我看到的却是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从屋内出来,拎着水桶到井边上捞上来一桶东西,然后捧着碗蹲在街上大吃大嚼”
“说实话在下从未见过如此的场面,他们就像是饿死鬼集体投胎活过来了一样,一直不停地吃,没命般地吃,而且就连嚼东西的速度都一模一样,咬牙切齿汇聚成无比渗人的巨大切割声音,听不到片刻就让人心生恐惧,仿佛那些人并不是因为饥饿而吃,而是为了吃而吃,这就是他们生命中唯一有意义的事情。”
“民以食为天,饮食男女,食色性也,所以说吃饭当然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顾判微微皱眉,插话进去道,“不过照你的说法,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饭确实是有些少见和诡异,哦,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在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名为晏妹的女子道,“我当时距离最近,大概看了一眼,他们在吃的好像是面条,而且是极细的黑色面条,就像是往嘴里胡乱的塞一缕缕的头发。”
祝崇接着说道,“我们当时就有种诡异莫名的感觉,浑身发冷连忙退了出来,不敢深入进去寻找那女魔头的下落,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便在外面隐匿潜伏了起来,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就一直在那里吃着,吃完了就从身边的大桶里再乘上一碗,等到桶里也没了就再到井中去捞,然后便是一直重复下来,直到太阳落山后,他们才仿佛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收了碗筷和水桶,回家的回家,出来玩的出来玩,也开始像正常人那样说话交流。”
这是飞天意面神教降下真迹了么?
顾判心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指缝间悄无声息多出来一绺细细的黑色毛发,拿到晏妹眼前问道,“他们吃的东西,和我手里的有相似之处么?”
晏妹呆呆看着那绺发丝,愣了许久后才喃喃自语道了一句,“你手里的这些面,闻起来有股子腥气,似乎没有他们吃的那些香甜。”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然后将那些发丝凑到她的嘴边,看着她张嘴咔嚓咔嚓嚼动着空气,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近在咫尺的黑色发丝。
祝崇面色大变,猛地向后退出几步,指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晏妹叫道,“你她,她这是怎么了?”
“她当然是有问题了,明摆着的事情。”顾判将那缕黑色毛发收了起来,一记手刀将她砍晕,随手又将她丢在了地上,“也许是因为她进去得更深的原因,也许不是,看来还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过后才能出真知。”
他深深看了另外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年轻女子一眼,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倒是也有些意思,不过既然没有向我展露敌意,我又比较忙,就先放你一马。”
倏忽间一阵冷风拂过,祝崇还在思索着顾判话里面隐含的意思,毫无征兆感到眼前一花,再看时已经不见了顾判的身影,就连刚刚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晏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喃喃自语道,“泓妹,刚才那个人,刚才我们在和谁说话,又做了什么?”
另外一个黑衣女子缓缓蹲下身体,将他扶了起来,表情悲戚道,“祝郎,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刚刚遇见的是掌握了超出武者理解范围的那种人,就像是去年你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样,或许还要比她更强。”
“那晏妹呢,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啊,应该是被那些异闻事件影响了,祝郎你应该忘掉她,就当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之中。”
祝崇面如死灰,许久后才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异闻事件,也不知道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忘不掉她,我要去救她,就算她坠入到了最为恐怖的黑暗死地,我也要让她知道,有一个人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祝郎,你已经决定了吗?”她一点点扳正祝崇的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你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我已经决定了那个人肯定已经带着晏妹进了镇子,我要去找她回来。”
祝崇眼睛里恢复了些许的活气,掰开了少女的手,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兵刃,“泓妹,你先离开,到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地方等着我,如果十天之内我过去找你,那么一切都好,若是我没有去”
他猛地一咬牙,“泓儿,你就把我给忘了吧!”
说完后祝崇转身就走,但刚刚才迈出一步便眼前一黑,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软软栽倒在地。
“好好睡上一觉吧,当你醒来的时候,可能我们三人一切都会照旧,也有可能,一切都回归到了什么都没有开始,只有祝郎一个人的时候。”
她面无表情直起身体,遥望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灯火,幽幽叹了口气道,“虽然吾已经嗅到了极度危险的味道,但是,既然祝郎已经定下了决心,那就由妾身来完成剩下的事情好了。”
“原本还打算不动声色将你们劝离此地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晏妹妹的事情,没想到却在刚才突然遇到了那个连我都看不分明的人,就像是横亘在面前的一座大山,直压迫得吾喘不过气来”
啪啪啪!
忽然间,清脆的拍手声在林间响起。
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吾以前好像曾经听闻顾主人说起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妹妹与这位祝崇公子之间的真情,就连吾这样没有心的生灵啊,都不得不感慨万千,默默无言。”
她猛地转身,便看到一张仕女图像从空中飘落下来,上面的女子轻轻一步从纸面上踏了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丰满起来,化作了一个几乎与真人无疑的纸制美女。
“妾身灵引,身为顾主人座下之贴身婢女,不知道这位妹妹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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