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脸女人听了顾判玄之又玄,却又似乎有些道理的说法,再联想到自己在秘境中的实际情况,猫脸顿时面色一变,虽然幅度极小,但它那猛地颤动的胡须还是让顾判准确把握到了这一点,也更加肯定了他自己之前的某些判断。
那就是这猫脸老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得到了被它称之为“秘境”的一方空间,连带着让它也掌握了些许精神显化攻击、诱导控制人之意识、真灵降临秘境空间等等一系列奇怪的力量,然后便开始御使这种力量去做它想要去做的事情,直到在京城郊外,官道之中和他正面碰撞到了一处。
顾判叹了口气,随手将双刃大斧插进了碧绿色的地面上,“如今后出生的短剑遇到了神斧,就像是儿子遇到了老爹,孙子碰到了爷爷,自然不敢有任何造次,我说的这么明白,汝可都一一听清楚了?”
“在人的世界中,不,不仅仅是在人之间,可以说在所有的生灵之间,亲子关系都是最为牢固的一条既包括血脉,也包括感情的关系链路,奉献与牺牲便是这种关系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基本的组成部分”
“吾与汝既然是这样的关系,那便没有必要继续相互敌对下去,而应该携手并肩同行,共创美好未来,正所谓父爱无疆,孝悌忠信”
顾判言语谆谆,语重心长地说着,一方面是想要去套这猫脸老太的话,另一方面则是在不停地观察研究着这片堪称诡异的空间,试图真正将其纳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是讲了片刻之后,他却不得不终止了当前的话题,眉头紧紧皱起,看向了面前似乎正在开始不可逆转的坍缩过程。
“你这是肿么了,真的要缩小体型要做我的闺女了吗,实话实说,你还有一个哥哥,他的名字叫做相控阵雷达”
“你想要破坏吾等谋划已久的大计,吾是不可能让你得逞的,即便是舍了这具身躯,吾也要将你之神魂永远封镇于此,让吾等之谋划得以顺利实施”张着一张猫脸的黑影急速缩小,直至婴儿拳头大小,而后忽然间炸开,露出最深处的一颗颜色碧绿的小牙签。
不对,这不是牙签,而是刚才那柄短剑。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看着那枚绿色牙签不断变幻着形状,最后猛地向内一收,只剩下了一颗几乎不能感知的小点。
霎时间一道看不见的波纹闪过,他明显察觉到了那颗墨绿小点内部正有一股超乎想象的庞大力量在汹涌翻滚,也许下一刻便会爆发出来。
咔嚓!
虽然在猫脸女的话里似乎蕴含着值得深思的东西,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刹那间已经用最大力量甩出了手中斧头,正中那颗依然在迅速缩小的碧绿圆点中央。
轰!
爆发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此方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消散于无形之中。
虚无,一切都是虚无,顾判发现自己突兀出现在了一片虚空之中,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视觉听觉和触觉的人,除了还能隐约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外什么都没有。
他以前总是认为闭上双眼其实就是盲人看到的世界,现在身临其境才发现并不是,以往他所经历的黑暗是对没有光线的环境的视觉感受,其实也是一种看见的结果,真正失去了视觉的感觉就如同现在,连那一点仅存的黑白都看不到,全部都是空洞洞的,尽是虚无。
虚无的空间似乎在涌动,流淌的河水般向着一个方向流动过去,而就在河流的终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
一丝悸动的感觉袭遍全身,顾判已经从方才突发状况中冷静下来,他本能地感觉到在虚无的远端,正在酝酿着对他产生威胁的东西。
一个呼吸过后,强绝无匹的吸力从远处传来,虚空流动的速度更快,或许这只是他存在的一种错觉,虚空并没有在动,动的只是他的感觉。
“这傻逼到底想干什么?”
顾判心中刚刚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却陡然间呆住。
他感觉到了一个点,若隐若现,趋近于近乎没有的小点。
“那应该就是刚才墨绿色珠子缩小到极致后形成的一点?”
又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他的心底划过,然后爆炸便发生了。
顾判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似乎也随着爆炸的降临而变得虚幻起来,他尝试着释放红炎,却完全没有以往猩红火焰离体灼烧的感觉。
爆炸好像依旧在持续,但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所有的冲击在他拎出自家的大斧拼命挥砍之后,似乎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于是他便又稍稍安定下来,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开始思索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到底是不是他想多了。
在一片虚无中出现了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小到了极致的点。
然后这个点爆炸了。
这特么的是多么熟悉的桥段。
一个生长此、长于此的异类生命,竟然还能编排出如此磅礴大气、富有科学探索精神的场景?
这简直要出乎了他的预料。
终于,一切又都重新平静了下来。
顾判眼前一花,发现自己依旧站在京城郊外,官道左近。
他的身侧是安静停靠在那里的马车,车厢的侧帘半开着,露出里面一张惊骇欲绝的清秀女子面庞。
她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那只黑猫已然消失不见,只有一颗破碎的碧绿小剑,悬浮在她的眉心上方,滴溜溜旋转着,不停向外散发着惨淡的绿色火焰。
下一刻,小剑裂开了,超过三分之二的碧火迅速在虚空中散去,余下的星星点点夹杂着少许短剑的粉末还未来得及消散于天地之间,便被回过神来的顾判猛吸一口,瞬间直接被红炎吞噬消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咔嚓!
咔嚓咔嚓!
顾判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摩挲着有些饱胀的肚子,有些惊讶地看着马车车厢内的那个清秀女子。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清秀女子的面庞上出现一道道瓷器破碎模样的裂痕,紧接着她的整个人哗啦啦真的如同瓷器一般碎裂掉落一地,鲜血骨肉整整齐齐平铺在马车车厢之中。
哗啦啦
一股股的猩红鲜血顺着车厢底板的缝隙流淌下来,迅速在土地上形成一汪汪鲜艳的血泊,顾判深吸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骤然浓重的血腥味道,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随着这个女人的身死而消失不见,反而变得愈发浓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