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四阁。
棠溪古朴,浣花缠绵,龙池凌厉,天瀑奇险,御剑法门各有不同,分别代表了这洗剑阁数百年来惊才艳艳的四位祖师,自然是分不出个高低来的。
但用剑之人,却能比出个胜负。
十年一度的剑魁大比如期召开,代表着四阁的内门弟子纷纷驾驭着剑光赶往洗剑瀑布。
而瀑布一侧,天瀑阁的下面,则纷纷悬起了十座剑台,如同十座倒悬的小山一般浮在空中。
剑光如雨,弟子们纷纷落到天瀑阁的广场上,浅蓝色的剑衣顿时连成一片蓝色的海洋。
洗剑阁那神秘的掌门依旧没有出现。
只有穿着华丽剑袍的长老和阁主们纷纷坐在第三层的看台上。
作为夔门的客人,宁无猜三人也被请上了看台,坐在了长老们的下首。
“铛”
“铛”
“铛”
钟鸣三声过后,一名身穿着蓝底流水纹剑袍的鹤发男子起身,头戴白玉剑冠,面貌古朴而又威严,声若洪钟般响彻整个广场。
“浣花溪石破,背藏虹与蛇,棠溪扫快雪,洗剑靖难国,龙池起剑霞,懒催千山鼓,天瀑堆云海,乱把狂云遮!”
“我洗剑阁承先祖之传承,蒙数两百四十三年余荫,历代人才辈出,一代代天骄横空出世,薪火不绝!今!浣花,棠溪,龙池,天瀑,四阁内外门弟子聚首于此!砥传承之砺,试剑刃之锋!望,后辈弟子奋勇争先,不骄不躁,振我洗剑之威!”
“我宣布,剑魁大比,正式开始!”
“浣花威武!”
“棠溪必胜!”
“浣花阁算个屁,我们龙池阁才天下第一!”
“棠溪阁的剑法天”
淡蓝色的长袖纷纷扬起,弟子们吵吵嚷嚷的连成一片,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肃静!”
随着另一名面貌古板冷冽的长老起身,身前古袍卷动,手掌在空中虚压了一下,顿时空气中掀起了阵阵涟漪,将弟子们吵嚷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执法堂!”
随着那古板长老一声,一道道剑光顿时遁空而起,身穿黑蓝两色交叠剑袍的执法堂弟子便脚踩飞剑,森严的环成两队,分列在众弟子两侧。
“执法堂弟子三十六人,听候魏长老调遣!”
随着为首那名头戴黑白剑冠的弟子拱手出列,面貌古板的魏长老这才收回手,眼眸淡漠的道:“执法堂维持现场秩序,再有闹事喧哗者严惩不贷!剑魁大比,即刻开始!”
宁无猜眸光轻敛,看样子这就是那个执法堂的执法长老魏钟了。
除掌门以外,其他三位阁主都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这么有气势的发号施令,可见他在门内的威势
“天瀑宿鹏飞在此,谁来战我!”
“天瀑杜子腾”
“棠溪刘超”
“浣花赵”
一道道剑光拔地而起,如同惊鸿一般飞掠到那十座剑台之上,背靠湍急的瀑布横剑而立,剑指一山飞雪!
看到有人出手,其他弟子亦是议论纷纷。
“天瀑阁这次竟然是宿师兄出手,听闻宿师兄出身边疆,那地方乱的很,从小便与马贼厮杀”
“棠溪的刘师兄也不弱,据说刘师兄上山之前曾经经历过一个大诡案,全靠自身机智这才化解,最近几年也是经常下山游历,仗剑诛妖邪”
“别说了别说了,看,打起来了!”
“这一剑,好!”
一时间剑台之上剑气从横,天门境的剑气直削得山上的积雪都为之震荡,纷纷扬扬如玉屑抛洒。
天瀑阁高台上。
一名身穿长老袍的美妇人笑了笑,望向宁无猜三人:“我听闻几位是夔门高足,不知我洗剑阁弟子的剑法,可还能入眼?”
宁无猜之前跟罗大鹰了解过一些,自然知道眼前问话的这名美妇人正是洗剑阁的内务长老,出自浣花阁。
虞青梅抱着双臂,小嘴一撇道:“马马虎虎吧”
“哦?”
那身穿长老袍的美妇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轻捻着挂在手臂上的羽衣,烟视媚态的扫过那十张剑台,红唇轻启:“看来天卿教出来的弟子确实是不同凡响,不过这些弟子也仅能算是开胃前菜,各位夔门高足不如再评点一下我洗剑阁的天骄,如何?”
宁无猜抬头看去,高座的其他长老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
虞青梅则对着那美妇人翘了翘嘴角,那张狐媚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好啊”
“龙池,魏落蝉!”
“请赐教!”
一道剑光飞遁而起,如同一道匹练划过天际,披着狐裘的邪魅男子落在剑台上,狭长的双眼露出一抹嗤笑:“宿师弟,是你自己下去呢,还是我送你下去?”
“铮!”
一声剑鸣,宛若秋泓乍起,盈盈水光照亮四面八方。
那高台上的小眼睛弟子咬牙后退了半步,看了看身后弟子中,为自己呐喊助威的短发少女,轻轻横剑道:“魏师兄,请赐教!”
魏落蝉顿时含笑点了点头,如同打量一件艺术品般,看着面前垂悬着的飞剑,忽而抬头看向那弟子问道:“宿师弟,你和穆飞燕穆师妹是情侣吧?”
那小眼睛弟子顿时脸颊一红:“我我和穆师妹发乎于情”
魏落蝉却是摆了摆手,狭长的双眼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弹剑轻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那小眼睛弟子愣了愣:“什么赌什么?”
魏落蝉笑道:“就赌,如果你成了一个废物,穆师妹还会不会喜欢你,如何?”
小眼睛弟子瞳孔猛然缩紧!
下一瞬。
一蓬血花飞洒而起,大片的鲜血落在剑台上,清冽的剑光如同闪电般飞快穿梭而过!
“嘣!”
飞剑倒飞而起,在空中断成两截。
小眼睛弟子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般,四肢染满血迹,在空中飞甩着,砸回人群!
顿时惹起一阵惊呼,让开了一片空地
“不!”
人群中那短发女弟子连忙叫了一声,跑过去将那昏迷不醒的弟子抱在怀中,哭叫不止。
“宿师兄!”
“鹏飞!”
看着怀里发髻散乱,四肢软踏踏垂在身侧的恋人,那女弟子顿时红着眼眶怒视着剑台上的魏落蝉,哭喊道:“宿师兄哪里得罪你了?!哪里得罪你了!同门比试,何至下这么重的手啊!”
狐裘随风而立。
魏落蝉却依旧笑着,狭长的双眼看向那女弟子,伸手轻轻弹掉剑槽上的几滴血液:“因为”
“是赌约啊。”
魏落蝉笑吟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