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泉水滑腻,晃动的浮力也难以控制,水面还在冲撞过来。

严景川几次抬手,才按在陈述只覆着一层水光的肩膀。

陈述手掌下滑,扣在严景川腰间,扶他在池子里的石台上坐下,才抬手把湿透的头发拢到脑后,看向旺财,却忽有所感,继续转向门外。

严新立、温椒、严津清,三人成排站在落地门窗外,抬手趴在玻璃窗上,挡住灯光的反射,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

突然被陈述发现,已经躲闪不及,严津清立刻站直。

严新立和温椒也讪讪走到门口。

三人又挤在一扇门前,像被撞破错事,站在原地左顾右盼。

这场景有些眼熟。

陈述记不清在哪见过,多看了一眼。

严景川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他们,但目光很快落在一旁。

从对面的玻璃门上,几乎可以看到水池中场景的倒影。

两人的下半身被波澜的水面遮掩,但上半身已经足够纠缠。

陈述的手还在水下,臂膀却揽在严景川腰背,看得出接触紧密。

轻摇慢晃的温泉在两人侧身上下拂过,润色着这个紧实的拥抱,也让水下的画面更显得神秘暧昧。

门口三人的眼底都还残存着难以置信。

在他们的印象里,眼前这一幕,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在严景川身上。

严景川看向陈述。

陈述说:“我扶你。”

“谢谢。”说完,严景川抿唇移开视线,抬手正要按在石台借力,就被陈述的手臂挡回,下落的手穿过水流,直直按在陈述的大腿内侧。

掌下的轮廓让严景川瞳孔紧缩。

陈述也略微僵住。

下一秒,严景川骤然收回手。

他的动作带起四溅的水花,温椒下意识问:“怎么了?”

陈述咳了一声:“没什么。”

话落,带着哗哗水声从池子里起身。

他拿过池边躺椅上的浴袍,随手抖开披在严景川身上,再继续拿起浴巾。

“你们不用出来!”温椒忙说,“我们只是来

打个招呼,你们泡你们的。”

严新立说:“是啊,本来看到客厅没人我们打算走的,但旺财跑得飞快,我想还是进来跟你们说一声,没想到……”

他说着,对严景川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不愧很年轻,让他们一来就见到这么火爆的场面。

“……”严景川没有理会他的暗示。

严津清嘟囔一句:“衣衫不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严新立低声说:“爸,你偷看别人更不成体统。”

严津清赏了他一记肘击,好让他闭嘴。

然后就对严景川和陈述生硬地道别离开。

严新立抱着又遭毒手的肾,靠在门上。

温椒则对两人说:“抱歉,是我们不好,不该直接进来的,以后晚上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看到水池里的严景川和陈述,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也赶紧拉着严新立转身。

旺财跟着跑了出去。

隐约还可以听见门外严新立和温椒跟它说话的声音。

它和严家人见过面,看来刚才是来提醒他们有人到了。

记起刚才,陈述转向严景川:“如果你想回房,我送你上去。”

“谁说我要回房。”严景川把下摆浸在水池的浴袍脱下扔在池边,重新坐下。

见他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陈述才解下浴袍,坐在他身旁。

泉水微烫。

舒缓身心的效果拔群。

陈述抬臂搭在池边,稍稍后仰。

后院露天,抬眼就能看到月色。

时间过去,起伏不定的水面也恢复平静。

严景川看着陈述的侧脸。

可从他脸上,仍旧看不出半分异色。

注意到身侧的视线,陈述问:“怎么?”

严景川说:“没什么。”

陈述转而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严景川说:“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锻炼。”

他早早出院,和旺财待在一起只能保证让他精神清醒,身体机能还很虚弱,康复锻炼需要每天进行,利于恢复。

陈述颔首:“有需要的话,我随

时在。”

严景川看着他,抿直良久的唇角在不自觉间终于缓和,甚至柔软:“好。”

不知道是氤氲的热气太浓郁,还是轮番意外过后太浮躁。

严景川蹙起眉头,直觉心底的冲动正叫嚣着,不肯罢休。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也酝酿着前所未有的犹豫。

严新立的话不断在他耳边萦绕,周围越安静,越显得吵闹。

然而过往的一切经验在陈述身上毫无用处,从没有哪件事比此刻艰难,让他连最简单的确认都还在摇摆。

但他很清楚。

让他摇摆的人,只有陈述。

严景川收回视线,免得让陈述看到他眼底难以说明的复杂。

他想和陈述谈一谈。

可谈判需要筹码。

陈述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陈家的债务也在逐渐偿还,他的合约对陈述很快会一文不值。

而陈述对他,只剩合约的牵绊。

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偏偏陈述就是他唯一毫无把握的事。

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冒险,陈述一旦意识到他怀有私心,还会坚持履行承诺吗。

注定不对等的谈判需要付出代价。

如果陈述不想接受,他要付出的代价最有可能是失去现有的宁静。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严总?”

严景川抿唇,没有看他:“嗯?”

陈述问:“不舒服?”

“不是。”严景川说,“在想一件事。”

陈述以为他是指公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严景川说:“没关系。”

接着才转脸看向陈述,“从今天开始,你只叫我的名字。”

陈述挑眉,从善如流:“景川。”

严景川说:“嗯。”

陈述说:“好。”

他已经记起刚才的场景为什么眼熟。

之前在严家老宅,同样的三个人也曾出现在严景川的卧室。

严家人的确神出鬼没,被他们听到“严总”两个字,一定会露出马脚。

之后两人没再泡太久,就一齐起身。

述先到池边,回身看向严景川:“要帮忙吗?”

严景川说:“嗯。”

陈述伸手握住他,拉他到身边,见他的浴袍已经湿透,把浴巾披在他肩上,才转身走向门外。

听到动静,旺财从远处狂奔过来。

短时间的自由让它变得野性。

陈述带着它走进卧室,示意它回到笼子里:“一夜禁闭。”

旺财垂下尾巴钻了进去。

陈述关上笼门,它张嘴咬住两根栏杆,伸出爪子搭在陈述手背,从嗓子里挤出“呜呜”的叫声。

严景川站在陈述身后:“它不是故意的。”

陈述放好狗粮,才道:“它就是故意的,你不用惯着它。”

旺财伸出两只前爪扒在笼子上,声音更显得委屈。

陈述转过身。

严景川看到他赤|裸的胸膛,下意识移开目光:“我去洗澡。”

他走后,陈述也去另一间浴室冲了澡,换上睡袍回到床边。

旺财已经睡了,一只前爪还穿过栏杆,按在地面,试探暂时失去的自由。

严景川出来时看它一眼,走到床边另一侧坐下。

陈述正倚在床头看书。

严景川也在睡前的这最后一段时间,查看张时发来的今日汇报总结。

等他看完,陈述合起书,关灯躺下。

严景川早已习惯躺在他身侧。

陈述抬手把人揽进怀里,熟悉的拥抱让他脑海里倏地闪现出那场意外。

他在漆黑的夜色中睁眼,再看严景川,心里悄然浮起淡淡异样。但它转瞬即逝,轻得不留痕迹。

“呜!”

旺财在梦里的呓语打破安静。

陈述扫过黑暗的角落,复又闭眼睡下。

-

第二天早起,陈述依旧先去晨跑。

他出门前,坐在沙发上的严景川忽然开口:“段旭和你是什么关系?”

陈述开门的动作微顿,转脸看他:“关系?”

严景川说:“对。”

陈述说:“同事。”

他和段旭只剩几期《密室逃生》要录,此外没什么交集。

严景川放

下手里的水杯,闻言才道:“我不喜欢段旭,你不准和他走得太近。”

“好。”陈述没问原因,“还有事吗?”

他一如既往答应得干脆,严景川无话可说:“没有。”

陈述才继续出门。

但也许段旭已经离开,他在路上没再遇到段旭的身影。

当他回来后洗澡刚换了衣服,温椒照例集合队伍,按计划继续玩了一天。

只是今天的严景川比起昨天,却更沉默一些,回别墅的路上也一言不发。

温椒看着前座。

紧贴的身影和昨天一样,可两人却没有一句交谈。

她和严新立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担忧。

严津清不慌不忙:“年轻人的激情都是一时的,旺盛的精力消化完就一拍两散,不奇怪。”

严新立:“……”

好在他已经学会无视老爷子的奢望,重新找了个话题,“啊,陈述,景川,你们到了。”

严景川对陈述说:“你先去房间,我很快回来。”

“好。”

陈述没有多想,严津清却瞥了一眼严新立。

“……”严新立看出亲爹眼神里的鄙夷,等陈述下车,车继续往前,干脆直接问,“景川,你有事跟我们聊?”

严景川说:“嗯。”

和陈述之间的问题,他没有经验可谈,但不代表旁人没有。

严津清对此很感兴趣:“你想聊什么?”

严景川淡声道:“怎么讨一个人的欢心。”

严津清:“……”

良久,他咬牙问,“谁的欢心?”

严新立不忍心地别过脸,捂着嘴努力不笑出声。

严景川说:“陈述。”

这个答案虽然明朗,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太过理所当然。

严津清的脸色霎时间黑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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