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是半瓶子醋晃晃荡荡不学无术之徒,可是这首词,却是我学过的所有诗书中记得最牢靠的一首。想当初罗师傅准备教我这首词的时候,我才只听他诵读了一遍,根本不待他传道授业解惑,我竟是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全都听明白了!
此时此刻,当我突然间看到这首我背得滚瓜烂熟、如雷贯耳的诗句,当即不受控制地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哎呦喂,什么时候我刘阿娇也能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了?太阳真要从西边出来了吗?
其实先不要问我为什么变得多愁善感,而是应该先问问当初就凭我这半肚子都没有的墨水,为什么只听罗师傅讲了一遍就能完全听懂这首词中的所有意思。答案只有唯一一个,那就是这首词描写了上元节灯会的情景,而我跟艾公子初次相遇就是在今年的上元节灯会上。词中的每一个字在我耳朵里听来,描绘的不就是我跟他初相遇的场景吗?
要知道大词人辛弃疾比我们早生了好几百年呐,可他怎么就像是生了一双千年眼似的,能够看透后面好几百年之后发生的事情!以致我都要怀疑这首词根本就不是出自辛大词人之手,而是我的艾公子写下的。不过后来踏青节前与他共游两天一夜之后,我这个念头总算是打消了。因为我知道,他跟我是一路人,除了吃喝玩乐,其它都不灵光。所以写诗作词这种事儿,与我们二人都是绝缘的。特别是到了景仁宫第三次见到他之后,我就更加笃定,他天生就没有长了一颗写诗作词的脑袋!哪天他若是跟我说这首诗他专门为我写的,那一定是哪个幕僚给他捉刀代笔!
虽然我和我的艾公子不管是谁都写不出来这样的诗句来,可是并不妨碍我们能够读懂这些诗句中的意思。我平日里总是嘲笑他肚子里装的全都是草包,但也只是针对他皇子阿哥的身份而言,毕竟身为皇子四岁就要上书房读书了,名师出高徒,他当然能够读懂这些诗句。真正一肚子草包之人是我,但我也能勉强一知半解,因为这些诗句完全就是我和他上元节初相遇的真实写照!
刚刚我看到的只是这首词的下半阙,自然而然地,我将目光移到了另一页,上面果然印着上半阙,禁不住在心中暗暗吟诵:“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读着读着,我突然间想起件事情来,当即就是一惊!
“梅赋!这本书是谁给你的!”
我一直都称手中的这本《诗词歌赋》为一本破书,可是现在,我再也不这么称呼它了,冥冥中我的第六感在不停地闪动,似乎在提醒我:如果你再这样称呼它,那就是对它的亵渎,就是对你的艾公子的亵渎!
想到这里我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旋即使出吃奶的力气稳住自己,然后将目光牢牢地锁在梅赋的那张巴掌大的,粉嫩粉嫩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