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初,糜烂,到今日,不过短短三四年的时间。
可这三四年之间里,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
曾经这个已经糜烂到了骨子里面,几乎一只脚踩在了悬崖上的帝国,就那么,生生被一个人给拉了回来。
辽演武,只凭着一己之力,将那霍乱的后金打的满地的爪牙,最后,更是生生灭了后金一族。
灭后金,收复辽,再灭察哈尔,征服整个漠南草原,只这两重的功绩,便可以彪炳史书了吧。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平定北境边患后,那人又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全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间,便扫尽了一切的民乱。
武力方面,震慑四方,而国政方面,推行革新,征收商税,只短短两年的时间,这朝的国库,便充足起来。
原本流离失所的千万流民,也得到了安顿。
今时今日,又是征服北国,交趾国王国,并且在大海之上,全歼佛郎机人上百艘大型战船,这一件件的功勋,真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江浙之外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顾凯并没有亲眼瞧过。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他都跟其他东林党人一样,呆在江浙这一亩三分地上,而对于外界的了解,也仅仅只是通过日报。
这么多年以来,江浙,便是东林党人的老巢,便是朝廷,也无法将手伸进这里来。
自从辽王魏贤强势崛起后,江浙便彻底与世隔绝了。
当然了,这种与世隔绝,最初的时候,只是江浙的丝绸等等奢侈品流通天下,大量的银子流入江浙士绅财阀的口袋里。
可后来,辽系商人强势崛起,大量的上品,尤其是大量的奢侈品涌入江浙。
江浙从最初的商品出口,转变成为了商品入口。
辽系商人们将江浙,当成了一个奢侈商品的倾销地。
哪怕是这种情况下,自视清高的东林党人,还是不肯放下自己的架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们的意识,依旧停留在几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候。
至于日报刊登的那些文章,文章书写的北方如今的各种变化,他们都是不信的。
在他们看来,那都是朝廷,是辽王魏贤耍的花招,是想着以此来骗他们的。
东林党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广大江浙士绅阶层,依旧认定了,江浙还是最富庶的地方。
离不开江浙,不仅离不开江浙的粮食,也离不开江浙的食盐,更离不开江浙的丝绸棉布和钱粮。
可是,他们却没有好好想想,从天启二年开始起,朝廷便再也没有强令江浙缴纳钱财粮食棉布等等。
他们更不知道,随着辽的大规模开发,辽已经超越了江浙,成为了朝最大的粮食产地。
因为有着最肥沃的土地,又有着最好的水利工程,再加上新优良的种子,辽出产的粮食,节省点吃的话,甚至足以养活四五千万人。
红薯,玉米,土豆,这些外来农作物,那堪称可怕的产量,以及那变态的适应力,已经在辽各地蔓延开了。
大量种植红薯土豆玉米这类粗粮,也彻底解决了百姓的吃食问题,虽然这些粮食有些粗燥,但是在生产力极度底下的时代里,能够填饱肚子,很多时候都是一件奢侈的幻想。
至于棉布,那更不要多说,北方地区,已经开始大规模种植棉花,此外,漠南草原,辽地区,都大规模养殖绵羊了。
只辽的纺织厂,一年纺织的棉布,就多达千万匹,而且,还都是那种最上等的好布。
再说食盐,的确,江浙生产好盐,半数的好盐出自于江浙,但那是过去,而不是现在。
作为一个工科博士生,若说唐峰鼓捣不出新式晒盐法,那他真心该找个地方,找块板砖把自己给埋了。
甚至于说,不需要唐峰自己出手,工学院那边,已经有人研制出了新式晒盐法。
如今,渤海湾那边,几十万亩地都被圈了起来,由新军把手,只一个月晒制的精盐,便比江浙半年产的盐都要多。
更不要说,在山西那边,富有盐城之称的运城,那边的盐田,也已经成了规模,可以满足整个西北地区百姓的需要。
最后便是这银钱了,江浙富庶不错,过去,这天下半数的钱财都在江浙士绅手中。
可现在呢,虽然海贸的全面开启,随着工商业的快速发展,天下钱财,早已经不复于江浙两省了。
旁的不说,只北方银行,南方银行和辽银行三家银行手中的银子,便要超过了江浙士绅手中握着的银子总合了。
现如今的江浙,对于朝来说,越来越像块鸡肋,随着时间的流逝,今后,将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顾凯他们看不到,沿海海面上行驶的那些巨大风帆海船,也看不到,北方各地奔行的那些臃肿的商队。
他们同样看不到,天渡港,大连港,福州港,广州港,港口内每天进出的海船,以及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
此外,他们同样看不到,辽,陕西,陕西,河南这些地方,那无穷无尽的良田,以及良田内那绿油油的庄家。
这些自命清高的东林党人,还沉浸在江南之地的富庶美梦中,还在做着那自大的夜郎。
“也许,该是派人出去,好好看看了,似乎近来的局势,越来越不对了。”顾凯看着那份报纸,心里头嘀咕着。
作为东林党新一代的党魁,顾凯顾先生,还是很有危机感的,虽然这危机感来的有点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