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愤怒,再到之后的震惊,接着就是那种恐惧了。
这种恐惧,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对面这支明军装备的这些火器,让这位交趾国前锋军主将感到的是陌生,同时,又是害怕。
耳边,那炒豆子般的声音还在响着,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在前方,冲锋的前锋军战士,一茬接着一茬的倒下去。
在这整个过程里面,对面明军的阵线,甚至都没有出现丁点的波动,因为,前锋军根本就无法接近。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山头上的苗族人,看的傻了眼,甚至于很多人的心中,也跟交趾国人一般,生出了一种恐惧。
“大明的火器,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这太可怕了。”那位年长者,声音哆嗦着说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心中发寒。
熊卡站在那里,从一开始起,眼睛几乎都没有眨动过几次,在他的内心之中,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自问,自己的武力,在这十万大山之中,算是很强的了,他带着有熊部落的战士,足以跟任何敌人交战。
可是,当他看到了这支装备着火器的明军后,他原本的那点小骄傲,彻底荡然无存了。
在那可怕的火器前面,哪怕是再强的勇士,怕是也要饮恨当场。
这些火器,根本就是为战争而量身打造的,它们,根本就是为了杀人性命而制造的凶器。
战场的中央,交趾国前锋军的尸体铺满了一地。
远远的看过去,触目惊心。
巨大的伤亡下,哪怕是作为交趾国精锐的前锋军,军士们的心也已经动摇了。
其中,有不少的军士,都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冲锋。
“冲,向前冲,我命令你们,向前冲。”军中的将校,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大声的呵斥着。
只是,这样的呵斥,效果并不是很好。
因为,那些服从了命令,继续向前冲锋的军士,很快,就倒在了第二标的枪林弹雨之中。
如此一来,就越来越多的交趾国前锋军选择了驻足观望。
只是吧,哪怕是驻足观望,他们也处于火枪的射程范围内,子弹飞射而来,还是有人不断中弹到底。
第二标的阵线上,左成良一直注意这交趾国前锋军的动态。
当他察觉到,交趾国前锋军还是动摇的时候,他知道,己方出击的时候到了。
“全军进击。”
随着左成良的命令,五千第二标士兵,开始向前推进。
在推进的时候,枪声,依旧没有停歇过。
枪弹如雨。
原本已经驻足不前的交趾国前锋军,在这一刻里,终于出现了崩溃的征兆。
有一些交趾国军军士,索性丢掉了武器,掉头就跑。
“明人会使用妖法,大家快跑啊。”军中,有人这么喊着。
这些交趾国军,并没有什么文化,如今,看到明军使用的古怪武器,他们已经将其视作了妖物。
这看似荒唐,可实则,完全是因为愚昧无知所导致的。
在两百多年后,吉利国战舰出现在清朝南部海域的时候,驻守广州的清军,也如现在的交趾国军一般,认为英军会使用妖法。
当英军攻城的时候,广东巡抚竟然满城搜罗辟邪的童子尿和女人的经血,试图以这些东西,破了英军的妖法。
可笑,更可悲。
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错,是一个时代,一个国家的错。
第二标的数千军士,排列着阵线,整齐的向前推进,在这整个过程里,那号角声,就从未中断过。
强大的战意,升腾而起。
交趾国前锋军,最终还是出现了大规模的溃逃,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效仿。
很快,整个开阔地上,到处都是逃命的交趾国军。
后方,那位交趾国前锋军主将,面如死灰,整个人呆愣在那里,一语不发。
他猜到了开头,可惜没有猜到结尾。
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麾下这支最骁勇善战的前锋军,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被对面的明军给打垮。
在他的意识里面,明军,尤其是大明南方的驻军,早已经腐败到了骨子里面,没有了丁点的战斗力。
而自己的前锋军,常年征战,军中士卒悍不畏死,两万人之数,哪怕是遇到五六万的明军,他也有信心将其击败。
可现在呢,刚刚越过国界线,进入大明的境内,刚遇到数千人的明军,他的前锋军,就被对方给击垮了。
这种落差,让这位骄纵的交趾国将军,根本无法接受。
可是,不管他如何难以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此时,他麾下这交趾国最精锐的前锋军,依旧彻底崩溃了。
“完了,完了。”这位交趾国主将,站在那里,嘴里头不断的念叨着。
当交趾国前锋军崩溃之后,第二标的阵线,自动分散开来,几千军士,化作上百个小队,开始漫山遍野的追击交趾国逃兵。
山头上的熊卡等人,犹豫了一下,之后,在熊卡的带领下,走下了山头。
“有熊部落首领熊卡,见过大明将军。”熊卡带着一众有熊部落勇士,走到了左成良近前。
一身甲胄的左成良,目光在这位苗族首领身上扫过,随后,抱拳示意。
“吾乃大明辽东王麾下辽东军第五镇第二标标总左成良,熊卡首领有礼了。”左成良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
辽东王?
听到这个名字,有熊部落的人,都有些茫然。
他们久在这大山之中,对于山外的事情,几乎是不知道的,因此,对于辽东王,他们也很是陌生。
左成良的目光,留意着这苗族等人的神色变化,察觉到他们脸上的茫然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不过,他并没有去给这些苗人科普大明近况的打算。
因为他相信,当这些苗人再次跟外界联系的时候,他们会知道,辽东王这三个字眼,意味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