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草原的大战继续着。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冬日渐渐来临后,处于燕地的京城,多了几分苦寒之意。
在这京城的某座宅子里面,高攀龙闲来无事,坐在窗户前面,翻看着那一本道德经。
所谓的无为而治,所谓的中庸之道,或许,素来被明宋两代的这些官吏所钟爱。
只是,中庸,中庸,稳重倒是有了,但是,却少了那种锐气,少了那种进取之心,时间久了,就迟暮了,腐朽了。
读者这道德经,高攀龙如同那些老学究一般,品头论足,满脸的一副回味享受。
此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脚步声之后,一个身穿员外郎服侍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先生,有确切的消息穿回来,魏贤离开京城后,去了辽东。”这中年男人微微弓着身子,开口说道。
高攀龙依旧拿着那卷道德经,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那魏贤,这偷偷摸摸的离开京城去辽东,谁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那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稍微沉默了那么一下子。
“就在半月前,辽东六万边军精锐,秘密调集,尽数在广宁聚集,之后,一头扎进了漠南草原去。”中年男人接着说道。
这一下子,高攀龙的手停顿了下来,之后扭头望过来,那眉头紧皱着。
“冬日已经到了,他魏贤这个时候调动辽东军精锐进入草原,是打算做什么呢?难道说,他是打算跟那察哈尔部决战吗?”
“辽东那边飞鸽传书,素来与辽东交好的那几个商号,早先随着魏贤的大军进入了草原,可不久之前,他们突然折返回来,而且还带领大量的蒙古部落的妇孺。”中年男人说道。
“根据可靠消息,魏贤的三路大军,先后在漠南草原取得大捷,征服草原部落多达十数个,俘获的草原妇孺,多达数十万。”
“而此时,魏贤的大军,已经朝着察哈尔的王庭去了,看样子,他是打算,一战定乾坤了。”
说到这里后,中年男人没有继续往下面说。
不过,在那眸子的深处,却隐藏着一种高攀龙察觉不到的东西。
那种东西,是一种敬畏,是一种激动,甚至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热血沸腾。
东林党,固然私自,但却也不是全部,在这其中,还是会有那么一些愿意为国尽忠的官员的。
比如说,眼前这位东林党在京城的官员。
高攀龙坐在那里,脸上,神色变化不断,而在他的内心之中,是有些骇然的。
在经过了之前的马洛之战,科尔沁之战,广宁之战,以及后来的收复沈阳辽阳的大战中,魏贤战功卓著。
放眼整个大明朝,从建国之初到如今,怕也没有谁的功勋能超过他了。
这滔天的功勋,已经让魏贤位极人臣,封九千岁,若是,再让他将整个漠南草原平定,那时候,将是不是之功。
单单是那个九千岁的封号,已经不再合适,到时候,势必会是封爵,而且,最次都会是个侯爵。
原因无他,只因为魏贤的功勋太大了,大到了足以超越开国功勋的地步。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若是再这么下去,魏贤势必会更加权势滔天,到那个时候,他们东林党,又拿什么去跟魏贤斗呢。
可是,如何对付魏贤呢!而或者说,他们东林党,拿什么去对付魏贤呢。
在南直隶和江浙一带,他们东林党有着绝对的掌控力,那里的文臣武将,都属于东林党。
或许,那一带的驻军,也有好几万,但就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兵大爷,玩女人还行,若是拿着兵器上战场去,只怕,没两下子,就全当了逃兵。
而那魏贤手中,掌握着这大明朝最精锐的辽东边军,这些边军,可都经历了连番的血战,每一个都是百战精锐。
靠着武力来对付魏贤的话,他们东林党会死的很惨,很惨。
再说权谋,东林党在京城这中枢的官员,在连番的变故中,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核心的位置上,竟然已经没有一个东林党党人了。
反观魏贤呢,六部之中,有半数的尚书都依附于魏贤,而东厂锦衣卫,也都掌握在魏贤手中。
甚至,就连那足以跟司礼监抗衡的内阁,在近期里,都跟魏贤走的很近,似乎大有归附之意。
不夸张的说,如今的魏贤,在这大明朝,特别是在北方地区,影响力已经达到了极点。
手握军权,掌控锦衣卫和东厂,更有朝中一众重臣依附,哪怕就算是当今皇上,也拿魏贤没有任何的办法。
转眼之间,这魏贤的权势,已经到了无人可压制的地步。
动武不行,使用权谋也不行,而且,魏贤坐拥那细纸坊和玻璃厂,在外又有那大康商号,日进斗金,使用金钱谋略也不行,那该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呢。
高攀龙想啊想,想了好久。
最后,他想到了什么,眼前为之一亮。
既然这些都不行,那使用舆论呢!要知道,这人的舌头,那才是最可怕的,往往一个人,会被言论杀死。
“你去联系家里头,要那边的那些文士动起来,使用他们手里的笔杆子,给我多写点魏贤负面的东西。”高攀龙冷笑着说道。
“记住了,让他们多写点,功高震主,权倾天下这类的话题,哦,还有,乱用武功,穷兵黩武这事,也得多提提。”
终于,高攀龙在绞尽脑汁后,发现自己想到了一个对付魏贤的好办法,言论杀人,放眼整个华夏历史,有多少重臣,死在这言论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