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知道这种黑石头人会不会像之前的石头人那样,能将碰触过它的人逐渐石化。
现在距离生命水已经很远了,万一感染,有没有回去治疗的时间真不好说。
我就是看到黑石头手,联想到石化病的事,跟陈清寒随口一说,旁边的小红抬手指指陈清寒的背包,说生命水它带了。
陈清寒也点头,说没错,小红在蝎子洞留守时,用空水瓶接了两瓶生命水,后来放进陈清寒的背包。
小红说如果受到感染,喝这水的效果,比洗要快,而且只需少剂量即可。
早知如此,汪乐和黄载江也不用在冰冷的水里泡半天了。
不过能避免被感染,自然要避免,生命水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
陈清寒捡了块沙锅大的石头,扔向迈克被抓的地方,我们刚才从那走时,踩的明明是实地,不是流沙、也没有软土,石头人从地下钻上来,伸出手,我们应该能感觉到地面在动啊。
估摸陈清寒就是觉得奇怪,所以想试试,那块地是不是‘触屏’的。
石头重重砸在地上,然而无事发生,陈清寒在四周的边边角角都检查过了,这块地应该没设置机关,因此石头手不是机关,只是有个石头人移动到那个位置,抓住了迈克。
石头人可以在下随意移动,而不惊动地面上的人吗?
还是说,土地可以,石板路不行?
陈清寒为了验证一下,挑有土地的街道走了三个地方,我和迈克不走,在旁边等着,陈清寒的轻功好,又有大宝剑在手,他一个人去便足够了。
结果也是无事发生,没有石头手伸出来抓他,迈克叫陈清寒别试了,也许我们想太多,只是刚好有只石头手被他踩中,不是石头人埋伏在地底袭击我们。
陈清寒却好像对这事挺上心,不过时间有限,我们出来前和杜医生说好,无论搜索顺不顺利,都会在一个小时内回去。
本来我们的队伍人就少,分散开非常危险,如有必要,也得尽量缩短分开的时间。
陈清寒和迈克一起在搜索过的地方做好标记,在路中央、旁边的建筑上布置了微型警报器,这东西也就一块橡皮那么大,里面有感应器,棉线被触动,它就能感知到,将信号传回接收装置上。
接收装置会报警,有响铃的、有震动的,还有静音只闪灯的几种设置,跟手机似的。
这东西是迈克准备的,他说是为了应对不同的情况,在某些时候,声音会将接收警告的人置于危险当中。
灯光也是一样,如果人在黑暗中,警示灯一闪一闪地,同样会暴露持有者的位置。
迈克将接收器调到了震动模式,他一个、陈清寒一个,两人只在房子周围十米外的地方布置了警报。
警报器的接收距离有限制,不能离得太远,而且感应探头可感知的范围也不大,只有五平方米左右。
鉴于警告器数量不多,我们只能缩小范围,给个反应时间就行。
布置完回到那间小黑屋,伤者还没醒来,他高烧刚开始有退的迹象,一时半刻醒不了。
我们在小黑屋里休息,时间一点点过去,再也没有其他幸存者回来。
陈清寒去墙角扒过垃圾堆,他说最近一天内,至少有三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呆过。
三个人剩一个,杜医生又说抓伤是人类弄出来的,搞不好另外两个人,已经狂躁了。
此时天色渐暗,夜晚马上就要降临,这也是我们决定先在这休息的原因。
不用在夜间赶路了,反而要避免在夜晚出门,城内情况不明,晚上最好躲在房子里。
夜里其他人休息,我值第一班岗,汪乐跟我一起,他在屋里门口,我在外面房顶。
迈克听到陈清寒这样分配时立刻反对,他不同意我一个人在外面守夜。
陈清寒给出的理由是,我生活在极偏远闭塞的地方,住的是地下洞穴,得师父指点,练出一双夜视眼。
黑暗对我来说,像家常便饭,我同意陈清寒的安排,迈克虽然仍有不满,却也没办法。
其实待在屋顶上看看星星挺悠闲的,晚上的沙漠,夜行生物横行,可是古城中特别安静,汪乐的鼾声是城中唯一的声音。
有的人累了就会打呼,这是没办法控制的,其他人也都累了,睡得特别沉。
我‘听’着四周的动静,看有没有别的活物接近。
午夜12点后,陈清寒起来交班,我们两个不能一起守夜,原因只有我们俩知道,对杜医生他们说,是因为上次莉莉丝他们全都受到幻觉干扰,只有我们俩免疫,所以为了防范迈克说的幻觉,我们两个最好分开守夜,两人一班岗的话,这样总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其实是因为我和陈清寒不同于人类体质,幻觉只是明面上的理由,我想陈清寒也知道,继承我的血脉后,他可能对一些东西免疫,比如虫子一类。
将近午夜12点,平静的古城被一声吼叫打破,不,那声音应该称之为惨嚎。
我听了两声,都没听出是人是野兽,汪乐也听见了,他叫醒屋里的人,其实不用叫,那几个人睡得沉,醒得也快,听到动静应该就醒了。
比他们更快的是受伤发烧的那人,在其他人说话前,他先跟着外边的叫声嚎了一嗓子。
我心说怎么回事?这是对暗号呢?
他发出的声音比外边的惨嚎小不了几个分贝,两边遥相呼应,耳朵灵的话,这时候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了。
我没有下去,仍站在屋顶上,并且辨认出惨嚎传来的方向。
陈清寒从屋里出来,让我准备好战斗,我问他:“是狼吗?”
陈清寒似乎也拿不准,摇摇头,“都像。”
他说都像,大概意思是像狼、也像人,都像。
屋顶视野开阔,是个有利地形,所以我没打算下去,准备就在上边观察周围的动静。
城外围的屋子建的时候应该没啥规划,横看乱七八糟、竖看参差不齐。
因此视线死角就多,可以避开我的监视摸过来的路线有好几条。
在那几声惨嚎过后,古城恢复了寂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杜医生给伤者注射了镇静剂,他们睡觉前,杜医还说伤者的烧已经退下来了,情况稳定下来了,结果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嗷嗷叫,准是不正常了。
陈清寒叫黄载江把伤者的双手双脚绑上,绑住手脚不影响他养伤。
双手绑在身前,不会扯开伤口,迈克再次提出反对,他不理解陈清寒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重伤员。
陈清寒跟他解释,说这个人可能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就像狂犬病那种,如果他发病伤人,倒霉的是离他最近的我们。
迈克认为伤者只是受到惊吓,或者做恶梦了而已,陈清寒这样对待他,简直是冷酷且自私。
我还头回听有人说陈清寒冷酷,觉得有点新鲜,他平时跟人相处,话是挺少,表情也少,但顶多得个沉默寡言的评语,也有人觉得他对人冷淡,却从没人说过他冷酷。
陈清寒对迈克的指控无动于衷,迈克要给伤者解开绳子,这时,我吼了一声:“有东西过来了!”
迈克立刻被吸引了注意,拿上武器,深深看了陈清寒一眼,我在屋顶上看着他们,透过我几个小时前发现的一个破洞,古城内建筑的顶,有尖有圆也有平的,我们落脚的这间屋顶是尖的,我蹲在斜坡上,透过那个洞看着屋里的人。
看着看着,我用手支了下身子,摸到了洞的边缘,发现边缘沟沟道道,不像是自然塌出的洞。
仔细一看,好像是爪子挠的,而且道子又长又深,绝对不是小爪子挠的。
难不成这间屋子里的幸存者,遭到过偷袭?
他们的文字和我们不同,可能是同一物种,就像‘人类’这个统称,但人类之间还有许多种不同的语言,同样是人,却不一定能交流。
答应陈清寒下次见到黑影时试试‘手语’,结果直到我们抵达古城,再没遇到过那种黑影。
陈清寒选的这条路,竟然真的可以通向古城,中间没遇到阻碍。
大家很高兴,不仅有一条凉快的地下通道可以通向古城,途中还没碰上危险。
说我们是坐观光小火车到的目的地一点也不为过,沿途的站点我们都检查过,大部分的出口都堵死了,一小部分的候车室已经塌方,不知道外面连接着哪。
我们走走停停,最后终于来到一个断层处,这情况就好比说房子和门前的院子一起被震到地下,如今房子又升上去了,门前的院子还在地下,于是产生了‘落差’。
以前小火车肯定能直接开进城中,现在我们需要下车,徒手爬上去。
好在断层中间有空隙,土层中多岩石,不至于爬一段塌一段。
迈克率先说要上去探路,他说自己是攀岩高手,完全可以徒手爬上去不用绳子。
陈清寒点头同意了,让他先上去查看,但他一个人上去万一有危险没人照应,所以叫我跟迈克一起去探路。
之前杜医生他们对陈清寒这种事事让我冲在前的行为还颇有微词,经历过活尸、寒泉事件以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意见。
我拿出那套白云给的壁虎爪,套上之后跟迈克一起往上爬,为了不吓着他,我故意爬得很慢,始终同他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迈克攀岩必须先确定面前或脚下的岩石足以承受他的重量,我却省去了这一步,像个蜘蛛精似的横爬、竖爬,迈克时不时瞥我一眼。
爬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放弃,叹了口气,对说我:“行了,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
我看他不像是在说气话或反话,便不再等他,嗖嗖嗖向上爬去。
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空隙越往上越窄,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所以需要人上来探路,看缝隙有多高。
如果是条死路,距离地面又不远,我们可以凿出一个洞爬上去。
我一直爬到顶,从一条地缝爬到了地面,只是头顶还有类似城墙的建筑物,要倒不倒,好像著名的披萨斜塔。
这个出口在城内,因为我探头出来,就能看到街道和房屋。
我又退了回去,这时迈克就快爬到顶了,他干脆继续往上爬,说他在上面固定绳子,然后扔下来。
全员攀上地面后,迈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他盯着一个方向注视良久,我看过很多‘恐惧’的表情,有时候它们很夸张,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
迈克看的方向还不是城中心,曾进过这片死亡区域的探索队,有一半曾造访过古城。
可惜他们到这的时候,已经丢盔弃甲,没办法很好的完成任务。
活着返回都是奢望,因此根据袋鼠国提供的资料,我们知道这城中的危险,比外面更多,却不清楚具体内容,因为探索队到这就立即折返,没人敢在这多做停留。
迈克补充说,也不是没人有胆子留下,只是留下的人全死了而已。
这是一座吃人的城,迈克从捡到的那些记录本中读到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字眼儿。
真正见到古城,我多少是有些惊讶的,它和我们看到的白玉城、海底城比起来,足可以称为是‘大都市’。
城中高楼大厦不在少数,全是用整块的岩石堆砌或开凿而成,光是十层以上的建筑,视线之内就有七八座。
假如不进来细看,从远处望过来,行人一定会将它当成现代城市。
当然,还要忽略它高大的城墙,城墙的用途不言而喻,难道这样的文明,在当时竟有外敌能威胁到城市的安全?
小红上来之后眼睛左顾右盼,像是在扫描街景,它的内存不知道有多大容量,万年来的信息,它都记录在案吗?
“你们发现没有,咱们这一路上,没看见唐小姐他们留下的线索。”杜医生站在要倒不倒的城墙底下,抬头望着远处的高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