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牌……”
聊到正事,江时韫这就凝了神色,“她只言是她在来时的刺客身上搜出的。”
燕子晋问:“你可信她的话?”
江时韫道:“不会有假。”
“想不到我身边也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燕子晋不屑的说完,随后又嗤了声。他唤来了身边的暗卫,给了个眼神示意对方去查,“所以江逾可对这幕后之人有把握?”
“不是太子便是桓王一党。”
燕子晋听完,伸出一根手指冲他摆了摆:“那这么蠢的事情定是我那无脑的皇兄干出来的,想要这沧溟军的掌军权还不简单?”
“怎么简单?”
燕子晋一脸不屑:“那付南书是个女子,娶了她不就得了?”
江时韫望着手中浑浊的茶汤,眸子幽深难辨情绪。
……
待出了霁王府,李侪便提着足足八包茶饼,他有些心虚,遂不安地问道:“公子,我们真的要拿霁王这么多茶团吗,这龙凤团可是名贵了!”
江时韫面色不改,仍是淡然道:“无碍,他财大气粗的很。”
李侪这才讪讪道了声好。
江时韫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侪,又瞥了瞥他手中的茶团道:“这些茶团全都送到定国公府,另外再帮我带句话……”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燕子晋命人给他取茶来,才听得府内管事道那库房里的龙凤团全给江时韫带走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气也无处撒,只能冲着江时韫喝剩下的茶具骂骂咧咧:“好你个江逾,叫你拿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待到莫失驾车带傅婉回府,咕噜噜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傅婉抬头就看到了匾额上的烫金的定国公府三个大字。
好生气派。
门房见到了自家小姐便赶紧去通报。
傅婉见着那小门房跑了,就跟着莫失莫忘二人直接进了院子,穿过层层前庭,到了正院内,傅婉便见到了一约莫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院里抽陀螺。
咋还有个小孩,傅婉心里奇怪。
那小男孩听到有人进来的响动,这才抬起头打量起傅婉三人,几量后似是笃定了什么便朝着傅婉道:“你就是我姑姑?”
傅婉听了以后,偏了一下脑袋蹙眉笑道:“怎么你是过儿吗?”
那小男孩这便抱臂傲娇道:“我是付归安,什么过不过的,同窗们都说我的姑姑是女战神,可是你怎得看起来一点也不英武,反倒还……”
有点傻傻的,付归安在心里腹诽着。
“归安,不得对大将军无礼。”一容貌秀美的妇人出来对付归安喝道。
又是南书又是归安,这家人可真是把忠君报国建功立业刻进骨子里了。
傅婉这才猜到这母子二人多半是她的嫂子和侄子,她正想跟他们打招呼,却被一个老妇人拥了满怀。
那老妇人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跑了,她声音颤抖:“我的好孩子,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傅婉错愕在了原地,下巴依着王如容的肩头哑了嗓子,有些手足无措。
王如容眼中含泪,嗔怪道:“你这孩子倒好,怎的做了将军了,连娘都不知道喊了!”
罢了只当拍戏吧,傅婉咽了下嗓子,启唇轻声生疏地唤道:“娘。”
王如容扶着傅婉的肩膀将她拉开,抽了抽鼻子,欣慰一笑:“来,让娘好好看看我们小婉儿……”
她点点头,抚着傅婉的脸蛋:“嗯,晒黑了,但更英气了,像你哥哥,更像你爹爹!”
傅婉听到那声“小婉儿”更是愕然,她怔怔道:“娘你叫我什么?”
“你这孩子,怎的闺名还不让娘唤了,你小字单字一个婉啊,怎么才三年……就……跟娘生分了呢……”王如容说完,泪便跟断线似的止不住的落下,她觉着失态,转身用帕子拭泪。
想不到,付南书的小名居然叫付婉。
付婉,傅婉,想来她和付南书的缘分是在这,竟是小字一样。
为了不被两位老人察觉出自己的女儿已经换了个芯子,只好靠着印象里母女之间本该有的相处方式去安慰对方。
傅婉开始投入角色,小步上去从后拥住那个拭泪的妇人,她道:“没有的没有的,女儿这是太想娘亲了,三年时间太长了,女儿几度命悬一线,都是因为心中有娘亲这才撑了下来,女儿喜欢娘叫我小婉儿!”
这时却见那府中管家上前打断这温情场面,对着众人一揖道:“公爷叫小姐去一趟易水堂。”
王如容听了,这就用手紧紧牵住傅婉道:“姑娘刚刚回来,怎么就叫她去宗祠那地方,不出来看自家闺女就罢了,这是要做什么。”
“老奴也不知,姑娘还是先去了吧。”
傅婉这就用另一只手拍拍王如容:“没事女儿去去就来。”
谁知在傅婉被管家带到那易水堂后,她站在满是牌位的房内手足无措,只听得一身姿挺拔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廊里徐步而来,对她道:“跪下。”
傅婉不明所以,这付南书的爹怎的好不容易见女儿回来就要她下跪,但左右也是她占了人家身子,不占理的,她无奈下只好掀开衣袍前摆跪在地上。
却听那老人又道:“你可知为何我要你一来就跪列祖列宗。”
傅婉心里懵的很:我怎么会知道你为啥让付南书跪下?
遂摇头道:“不知。”
那苍劲的声音又是传来:“那便继续跪着。”
待傅婉跪了一个时辰左右,腿都麻了,王如容这才不顾家丁的阻拦冲了进来,眼睛红肿,似是刚刚哭过,她把傅婉扶起来:“快快起来,定是还没用过午膳,跟娘去吃午膳,别听你爹的。”
而这时付琛这才得了消息赶过来:“你这是干什么,慈母多败儿,不让她跪在这好好清醒一下,省得不晓得什么是天高地厚了!!”
王如容这就回头冲他愤然:“婉婉她在北境守了三年,打了三年!就连跟我们父母逢上佳节也仅有寥寥几封家书,盼星星盼月亮才把她盼回来了,你就要这么对她吗?”
傅婉听着付南书的父母亲为她争吵,内心却毫无波澜,她一面伸着耳朵听着,希望能抓到一些细节,让自己不要ooc。
“她当如此!你看她一回来都不晓得先见父母,只递了个口信,叫亲人担心受怕此为一当。她明明性命无虞,却故意对外声称身死这是欺君,此乃二当。”
付琛一甩袖袍,而后更是加重了语气,“这第三当,便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不懂推诿,这朝中武将本就不多,圣上让她一女子手握重兵,还掌了实权,又该有多少人会将她看作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归京一路上的危机便是比她在行军打仗时都要多得多……”
傅婉不懂,她虽真的不会领兵打仗,但她亦不能理解为何女子不能掌权,更无法理解武将能得到的只有荣耀而非兵权,遂不满地嗫嚅:“这兵权本就是应得的。”
“你说什么?”付琛遂侧身看向傅婉。
“爹您且看这灵台上的列祖列宗,沧溟军之所以能得今日这般壮大,还不是他们一代代打拼所得?”
傅婉肃然开口,没有丝毫的胆怯,声音高昂:“沧溟军立下汗马功劳却终是充入皇军,插标卖首不曾被那些皇亲贵戚以国士相待也就罢了,还刻意打压,硬生生把这国之利剑怠慢成为钝刀!”
这段话是原著中高稚助燕子晋拿下沧溟军掌军权所说的,她当时读起觉得热血沸腾,眼下稍加改变用在这里最是合适不过。
“付家兵,还是要付家人握在手上才是最好!”
付琛听完,瞪着冷厉的眸子,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粗粗地喘着气,最后气的踱步离开。
傅婉撇了撇嘴,她替原身不值,她豁出性命为这个国家做的真的一点儿也不值得。
在外拼杀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她的刀锋本该只是向外,却要饱受朝堂的牵拉,明枪暗箭里长满浑身的刺,再被人诟病“看吧,她本就是个危险人物。”
王如容这时眼泪便涌地更凶:“走好孩子,先不管你爹了,跟娘去用午膳可好。”
她抽了抽鼻子双眼朦胧地看向“娘”,有些生涩的开口开口:“娘,女儿累了想先回房歇息可好?”
王如容连连点头:“好、好,娘送你回房。”
……
待到了付南书的房间,只见室内陈设雅致周围还挂了淡粉的帷幔佐以装饰,妆台上还有崭新的首饰——想必是王如容给付南书准备的。
说到底三年前的付南书,还是个小女孩啊……傅婉叹着气,一手托腮,无奈的摇头。
一个姑娘家拼杀五年只为了保家国安定,却被人忌惮,眼下她也才知道,就连她爹都不想她有多大的成就功名。
“咚咚。”房外有人敲门打断了傅婉的思绪。
傅婉抬头冲门处道:“谁?”
“是我,拾月,胡管家的女儿。”
傅婉点头回道:“进来说。”
“宫里给小姐的赏赐送到了,不知小姐可要出去看看?”
去看赏赐?这不是在付南书她爹的雷区蹦迪吗?
傅婉赶紧摆手回绝:“不去不去。”
“小姐还有的,江家公子托人来给小姐送了茶饼,还带了话,说是了表早晨对小姐怠慢的歉意,另外还说了什么‘诚如卿所言,不负卿望’。”那小丫头说完,举起了手中一大串的茶饼。
傅婉看到这么多的茶饼,瞪大了眼睛,她先是一骇,而后便来了兴趣,江时韫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答应联盟了!她正高兴着,肚子却在这时不应景的叫了起来。
“好饿。”傅婉揉了揉肚子,遂对那几个茶饼投出了豺狼般的目光。似是想到了什么,傅婉对拾月道:“有没有牛乳?”
拾月放下茶饼,忙道:“今早刚送来的,新鲜的很呢!”
傅婉听完两眼放光:“帮我拿到膳房去!”
于是乎就有了如下这一幕,傅婉用大灶煮着茶,用紫砂糖掺进糯米里搓出一个个黑红黑红的球。
莫失见到大为震惊:“小姐您叫我们来烧火就是要做这个?这东西能吃吗?”
傅婉开始筛出灶里的茶叶:“诶,你放一百个心!绝对能吃。”
她又自信的拍拍胸脯:“而且啊,保证好吃!”
莫失又不安地问道:“这茶这么用会不会太浪费?”
傅婉啧了一声:“先且不说美味的食物需要优质的食材,其次啊这江时韫送我茶饼一送就送这么多包,想必应当不是什么稀罕茶叶。”
傅婉说完又将牛乳加入了大锅中,而后倒进了熬的黑彤彤的糯米丸子,片刻功夫便要收尾了,香味登时溢满整个厨房,她盛出那锅中之物倒进竹筒之中,又加了一勺蜂蜜。
傅婉清了清嗓子,转身对莫忘道:“让你帮我寻粗的空心麦秆可有寻到。”
“这里。”莫忘将麦秆奉到傅婉手上。
傅婉满意地点点头,将那麦秆插入竹筒中,猛吸一口后,吨吨地咽下,而后满足地发出一声“哈~”
就是这个味!
莫失见此舔舔嘴唇,投以期许地目光:“小姐,怎样好喝吗。”
傅婉拍拍莫失的肩膀,故作恼怒道:“你在质疑我?我付南书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保管好喝,你也去打一杯来尝尝!”
莫失踌躇着上前去打了一杯,仍是不放心遂双手奉给了莫忘:“兄长先尝!”
莫忘见此心里也有几分不安:“这……真的好吃?”
莫失连声催促:“放心吧哥,这东西左右也是小姐用了这么多稀罕食材做出来的,味道肯定不差。”
于是莫忘这才伸着脖子尝了一口,遂再也停不下来,一罐东西很快见了底:“好好吃,小姐这是什么啊?”
傅婉得意一笑:“乳茶!”
“或者准确点说,是珍珠乳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