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感情束缚的人,往往越深陷其中。云珏就是这样的例子,方蛰是打算做一个渣男的,所以目前自我感觉还没有陷进去。上一辈子的方蛰算是陷进去了,结果呢?
男人挣钱养家天经地义,女人花着男人赚的钱,却要有填补寂寞和空虚的权利,说起来也很像“天经地义”的样子。
方蛰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个重生者,至少跟小说里的主角挨不上。
专心赚钱吧,别想那么多,没钱日子就没法过。这是生活毒打过后最深刻的总结。
躺床上睡不着,方蛰悄悄的起身出门,街上已经没什么开门的店铺了,大排档还在坚守。
“有酒么?”方蛰跟平时不一样了,老板吴龙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等着。”
有酒自然得有菜,吴龙斌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瓶没有商标的白酒,手里端着一叠花生米。“酒菜不卖,去请你的。”
“谢谢!”方蛰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说邀请吴龙斌一起喝酒。
重生之后的方蛰酒量意外的很好,尽管他很少喝酒,但是有限的几次同学聚会,能感受到酒量的变化。方蛰并不想喝醉,只是想体会一下那种火炙咽喉的感觉。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容易醉,这话方蛰体会到了。一瓶酒喝下去,离开的时候脚步打晃。
生怕会改变历史轨迹,方蛰很小心的活着。没想过做一个大人物,只想做个富家翁。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感情这东西谁能左右呢?云母的冷眼,撕开了的不是伤口,而是血粼粼的社会现实。在云母的眼里,方蛰还真是什么都算不上的小人物。
方蛰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等一下!”吴龙斌在后面招呼一声,方蛰回头:“哦,忘记给钱了。”
“不是钱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
方蛰有五分酒了,听到这话忍不住呵呵一笑:“跟我聊?扯什么呢?你在厂里的时候,大小也是个领导层,我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你跟我有啥可聊的?”
其实方蛰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吴明珠出什么问题了吧?
还好吴龙斌没有卖关子,接上了话:“明珠连这些都给你说了么?也是啊,明珠跟我说,你这个人别人年轻,却颇有见识。我现在为一个事情没了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对不对不管,你说了我听着,完了你走人。”
“明白了,病急乱投医了。”方蛰傻笑着坐在凳子上,这时候吴明珠从外面回来了,横了老爹一眼:“你灌他酒了?”
方蛰扭头看过去,这会装束回复正常了,还是呵呵呵的傻笑:“你穿这个不好看。”
吴龙斌一头黑线,吴明珠倒是很坦然的笑道:“以后我都穿裤子,可以省不少麻烦呢。”言犹未尽处藏着一句话,如果在你面前,我不介意那样穿,只是一去万里,不知何时再见。从此与那种妆扮暂时绝缘就是,待到重逢时再扮作那样出现。
“我没灌他,是他自己要喝。”吴龙斌很委屈,有责任心男人大概都这样,挣不到稳定收入的时候,往往都能忍辱负重。大声说话都不会的。
吴明珠没说话了,扭身进门,方蛰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穿的是牛仔裤,真大。
吴龙斌有点后悔了,怎么想起来留下这瘪三说话呢?看这瘪三的色眯眯的眼神,吴龙斌觉得自己要花很大的毅力来克制自己打他一顿的冲动。这是我家的小白菜,别看了。
吴明珠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茶,吴龙斌想哭。女儿居然没给老爹泡茶,而是给这个小瘪三。你等着,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一定离你远远的。
“吴老板,喝了你的酒,你的问题我一定会认真回答的。”方蛰说着端起茶杯,抿一口。
吴明珠扭头瞪眼:“爸,你问他什么了?我跟你说过,我们就是一般同学。”
吴龙斌涨的满脸通红的,拳头都握着了。方蛰咳嗽一声,笑道:“吴明珠同学,你想错了。你父亲有别的事情,想听听我的建议。”
吴明珠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坐在对面,双手托着下巴:“那你们开始吧,我听听。”
吴龙斌不情愿的坐下,决定快速搞定这个小瘪三:“我想承包棉纺六厂的劳动服务公司,给那些下岗的工人们,找一条吃饭的路子。”
没等方蛰说话呢,吴明珠先炸毛了,腾的一下,拍案而起,杏目圆睁:“什么?”
吴龙斌吓一跳,对女儿的态度他很在意,没想到会反应如此激烈。
“劳动服务公司现在都待岗了,厂部的意思对外承包,看看有没有人能包下来。我觉得,搞这个大排档虽然能挣点钱,但这心里总是憋的慌。”吴龙斌解释了一句,作为父亲很难得。
“你不会是看上劳动服务公司那些老娘们了吧?”吴明珠说完才发现不对劲,抬手捂嘴看着方蛰,这货笑的很贱。嗯,你喝酒了,我不介意。
“你不要瞎说好吧,回头你妈有跟我闹。”吴龙斌急了,双手乱摆以示清白。
方蛰很爽,这瓜吃的很爽,让你刚才给我黑脸。
“好,我问你,承包费哪里来?”吴明珠追问一句,吴龙斌早有准备:“当然是年底再上缴啊,谁承包都是年底结账。”
“我在问你,员工的工资哪来?劳动服务公司都是一些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么?承包那么一个全是老弱病残孕的单位,侬脑子瓦特了?”说的急了,本地话往外蹦。
方蛰现在明白了,再看吴龙斌的时候,表情里多了几分尊重。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吴龙斌的做法,他的想法其实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到更多的人。
其实,更精准的用词,是奉献。吴龙斌这一代人有很多人,真的是一直在奉献。
只要国家需要,他们就义无反顾的去奉献。
“是啊,工资是个大问题,所以我这不还没决定么?问问小方也是想看看他的想法嘛。”吴龙斌底气越发的不足了,承包费用其实有没有,厂里其实不在意。厂领导在意的是,这一百多号老弱病残孕,谁能给她们(他们)解决生活问题,减轻厂里的负担。
“咳咳,我能说一句么?”方蛰总算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