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看着李思明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吐槽:“在你老人家眼里到底要做到怎样的地步才算是干了点大事?”
李思明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说:“这可不好说,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我在德国做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英国和法国未免太过敏感了一点。”
袁世凯苦笑:“你就装吧!你真应该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候,现在的中国实力比起清朝那会强出太多了,让英国和法国都不得不忌惮三分,所以他们只是抗议而已。换做清朝的时候你敢这样搞,他们早就出动大军打过来了”
李思明淡淡的说:“我还巴不得他们出动大军打过来呢。两次鸦片战争的仇,总之要报的那几十年的恩怨总得有个了结吧?”
袁世凯斜了他一眼:“在你看来中国,有这个实力去找英国报鸦片战争的仇了?”
李思明果断回答:“没有,所以在英国面前我一直都在装怂。”
袁世凯又是苦笑:“你所谓的装怂就是今天跑去跟德国搞军事交流,明天从德国购买大批武器装备,后天又进口几艘军舰?你这装怂装的还挺有性格的。”
李思明说:“我一向是说最怂的话,做最狠的事。”
这次袁世凯点头了:“这确实是你的风格。”
其实他对李思明跟德国不断深化军事合作一直是喜闻乐见。毕竟他的北洋军也是中国国防军的一部分,李思明从国外搞回了大批枪支大炮,总得分给他一部分的,这将大大加强他手头上的军事实力。而手头上掌握着分配武器装备的权力,他就不怕冯国璋、段褀瑞那帮军头不听指挥,有这么多好处,他自然不会反对李思明跟德国合作。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个合作得有一个度,德国跟英法势同水火,如果跟德国走的太近了,真的很容易挨揍的。
中国目前的军事实力还扛不住英国和法国的一顿毒打。
至于英法进攻中国,德国出面帮忙找回场子……那恐怕是某些异想天开的家伙一厢情愿的想法了。先不说德国是不是真的这么够义气吧,就算德国真的愿意替中国出头,两国相距万里之遥,即便德国在中国遭到军事打击的第一天就向亚洲方向派出援军,就算英国海军不阻挠他们,放任他们通过苏伊士运河,德国的军队也得两个月才能抵达中国,刚好够给中国烧个头七。冒这么大的风险只是为了得到一些军火援助?那也太划不来了。
李思明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跟德国合作紧密归紧密,但始终都不结盟。不结盟就是他的底线,德国开出再高的价钱也没用。
不是他不想结盟找个大腿抱,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险。都说枪打出头鸟,英国和法国可能奈何不了德国,但中国真要跟德国结盟,信不信这两个巨无霸立刻出动几十万大军杀过来!所以中国还是老老实实的奉行不结盟政策,在两大势力之间周旋捞点好处吧,千万别打肿脸充胖子跑去跟哪一方结盟。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中国目前的情况跟协约国结盟是有利无害的。但死就死在协约国那帮家伙把中国伤的太狠了。两次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这些让中国人刻骨铭心的耻辱都是拜协约国成员所赐,跑去跟协约国结盟?李思明表示老子还要脸。
于是不结盟就成了中国唯一的选择。
袁世凯问:“现在欧洲的情况怎么样?”
李思明懒洋洋的说:“还能怎么样?整个欧洲就跟个火药桶似的,尤其是柏林到巴格达的铁路全线贯通之后,那火药味真不是一般的浓。法国对德国恨之入骨,英国同样对德国咬牙切齿,这两个国家都在摩拳擦掌想找机会把德国给干掉。德国同样对英法的殖民地垂涎三尺,拼命的扩充自己的军事实力,同时在外交上四面出击,拉拢盟友与壮大自己阵营的力量,好给英法一个大大的惊喜……行走在欧洲的土地上,你简直能听到导火索燃烧的声音!”
袁世凯有些吃惊:“那边的形势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李思明说:“比我说的还要夸张。我估摸着英法德三国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大战的。”
袁世凯目光闪动:“要是他们之间爆发战争,你会站哪边?”
李思明说:“我哪边都不站,就在一边替他们加油打气。”
袁世凯哭笑不得:“替他们加油打气……你还真想得出来!”
李思明耸了耸肩膀:“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喝了一口茶,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段时间国内的情况怎么样?”
袁世凯说:“国内呀?首先是夏季针对土匪的扫荡作战提前结束了,击毙俘虏土匪,共计9700余人。”
李思明皱着眉头:“都扫荡了三年了,还能在一个季度的扫荡中击毙俘虏9000多人?这些土匪怎么就杀不完呢?”
袁世凯翻了个白眼:“你就知足吧,以前以这样的扫荡力度,一个季度下来起码要干掉十几万土匪!”
李思明说:“也就是说经过三年的扫荡,中国的治安已经大大好转了?”
袁世凯说:“已经得到极大的改善了。”
这倒是大实话。清末明初的土匪真的是比牛毛还多,他们四处打架劫舍,截断铁路抢劫路过的列车,甚至围攻省城,把整个国家搅得鸡犬不宁。那个时候外出经商真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很多商人出一趟远门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了。至于平民百姓则更加倒霉,并不是所有的土匪都敢去攻打县城甚至省城,那些偏远但是还能炸出一点油水来的村庄、镇子就成了他们最喜欢捏的软柿子,隔三差五就跑过来抢一趟,弄得人心惶惶的。有点实力的村镇都想方设法修起碉楼,土匪过来攻打的时候,全村老少躲进碉楼里拼死抵抗,直到土匪碰得头破血流主动放弃,或者官兵反应过来了前来支援为止。从华南到华北,从沿海地区一直到陕西甘肃,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可谓碉楼林立,那些弹痕累累的碉楼本身就是土匪横行、民不聊生的象征。
不过经过这几年的反复扫荡,土匪的数量已经极大的减少了。绝大多数的土匪都在招安令失效之前主动下山,放下武器向政府投降,然后接受安置。他们要么被打散分配到各处村庄,要么集中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然后安置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去开荒,甚至被送到国外去,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有一条活路。剩下的那些基本上都是些罪大恶极,就算投降了也免不了一死的货色,这些货色躲在山林里负隅顽抗,各地军队每年的夏季和冬季都要出动大军对他们进行反复扫荡,每一回扫荡都要击毙或者俘虏一大堆。反复扫荡之下,那些幸存下来的土匪都给打怕了,纷纷往更偏僻的深山老林迁移,躲在里面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死活都不敢冒头。得益于此,各地的治安大大好转,最起码出远门之前不用写遗书了,因为……除非倒霉倒到姥姥家,否则肯定能活着回来的。
国防军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三年剿匪战争下来,阵亡人数远远超过了对俄自卫反击战。
李思明对这样的成果还算满意说:“剿匪的力度不能放松,到冬季还得给他们来一次狠的,我要让土匪在中国的大地上彻底绝迹!”
袁世凯说:“相信在十年之内他们就该绝迹了。”
李思明问:“还有别的好消息吗?”
袁世凯说:“陇海铁路陕西段跟甘肃段已经完成对接了,目前这条铁路已经修到了兰州。”
陇海铁路一直是中国铁路基建重点发展工程,每年都要投入海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将这条交通大动脉往西北大地延伸过去。按李思明的规划,在1917年这条铁路必须修到迪化,1918年之前修到伊犁河谷,彻底打通东部跟西部的交通运输。到时候从连云港上火车抵达伊犁,大概只需要半个月,比起以前动不动就要跑上半年强太多了。铁路部也确实争气,虽然这条铁路的工程难度非常高,但他们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士气,排除万难,一根铁轨一根铁轨的向前推。经过三年的努力,从江苏到陕西的路段已经全线贯通,现在甘肃段又跟陕西段完成了连接,这意味着江苏的货物可以直接通过火车拉到兰州去了。
李思明抚掌呵呵直笑,说:“真是一个好消息,以后想要吃兰州牛肉面可就容易多了。”
袁世凯瞠目结舌:“你砸这么多钱修这条铁路,就是为了吃兰州牛肉面方便一点?”
李思明干笑:“这……这只是很次要的目的啦!我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改善东西部的交通运输,巩固边防!”
袁世凯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