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入战壕里的俄军惊愕地发现,战壕里的中国士兵其实并不多,至少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多原本他们以为,如此猛烈的火力,战壕里少说也有一个加强团才对,可现在看来,别说一个加强团,一个营都勉强。
敢用这么一点兵力迎接俄军数个师的猛烈冲击,真不知道中国军队的统帅到底是自信还是愚蠢。
中国统帅是蠢还是自信俄军现在还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自己要面对的这些中国士兵出人意料的难缠。他们并不是像撒胡椒面那样均匀地撒在整道战壕里,而是以班组为单位,以机枪为核心进行分布怎么说呢?他们的战壕中有许多马蹄形的突出部,似乎是为了更好地形成交叉火力,机枪就布置在那个马蹄里,然后整个班组就以这个马蹄为核心展开,至于马蹄与马蹄之间那大段的空白,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俄军当然不会顶着机枪扫射去硬啃“马蹄”,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从“马蹄”之间的空白跃入战壕。
然后
他们就听到了霰弹枪的轰鸣。
在战壕里,大口径霰弹枪简直就是效率最高的铁扫把,几发子弹轰过去就能清空老长一段战壕里的一切活物,像下饺子一样跳进战壕里的俄军士兵还没有分清东西南北,就被打成了筛子。
侥幸扛过了霰弹枪轰击的俄军,终于如愿以偿的将战斗拉入了白刃战。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素来不擅长白刃战,更缺乏白刃战勇气的中国士兵似乎个个都是白刃战高手,刺杀技术老练而狠辣,动作幅度不大,招数简练而凌厉,动作极具欺骗性,俄军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刺中了要害。看着他们那矫健的身姿和几乎无懈可击的刺杀技巧,俄军一度产生了自己的对手不是中国这个东亚病夫,而是法国那以擅长格斗闻名的祖瓦兵的错觉!
一批批的跳进来,一批批的在霰弹枪、刺刀和战壕杖的招呼下变成死尸。
这道战壕就像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不管俄军跳进去多少人,都会很快就被吞噬,连毛都不吐一根。
更让俄军崩溃的是,中国兵似乎越打越多他们在承受巨大的伤亡的同时也在给中国士兵制造着伤亡,按理说中国士兵应该越来越少才对,然而情况却完全相反,投入到白刃战来的中国兵越打越多,简直令人抓狂!
这并不是俄军的错觉,中国兵确实越打越多。蔡锷精心构筑的堑壕体系可绝不是挖几条横壕挡在俄军面前,再挖一些防炮洞躲避俄军炮击那么简单。每一道战壕都挖了数条比较隐蔽的交通壕,彼此连通,如果前线顶不住了,可以利用这些交通壕迅速后撤;如果预备队要增援前线,也可以利用这些交通壕向前线运动如果敌军想利用这些交通壕向第二道战壕发动进攻
那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这些交通壕都是按着亚洲人的体格来挖的,匍匐式交通壕深60厘米,屈行式交通壕深110厘米,立行式交通壕深150厘米。就拿立行式交通壕来说,来自苏北和两淮的士兵身高普遍是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只需要猫着腰,就很难发现他们在交通壕里行走了;而俄军那帮大块头,哪怕猫着腰也很容易被发现。更加要命的是,黑衣军在交通壕壕口布置了喷火兵,发现敌军利用交通壕渗透过来就喷,根本就不跟他们废话!所以说,“寇可往我亦可往”这句话在堑壕战中并不适用,敌人能来去自如的地方,你傻乎乎的跑过去,百分之九十九是以悲剧收场。
当俄军与据守第一道战壕的第1步兵团第1步兵营在战壕里殊死拼杀的时候,集结在第二道战壕里的第2步兵营沿着交通壕源源不断地增援过来,参与肉搏的黑衣军士兵越来越多。凭借霰弹枪和精湛的拼刺技巧,黑衣军以不到两个营的兵力硬是扛住了下饺子般跳入战壕里的俄军,下来多少就死多少。再加上通用机枪、轻机枪、迫击炮的射击一直没有停过,大批大批的俄军在猛烈的火力扫射之下变成死尸,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俄军难以发力,针对战壕的攻击变成了添油战术:每一名俄军士兵跳入战壕中,后面必然躺着四到五个被打死在半路上的倒霉蛋!如此惨重的伤亡,就连一向伤亡承受能力非常高的俄军,也难以支撑了。
殊死拼杀持续了一个小时,躲在战壕里的黑衣军怎么样不知道,反正负责进攻的俄军尸体已经铺满了战场。俄军再也无法支撑,像退潮一样退了下去。
罗曼诺夫面色阴沉。
蔡锷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问通信参谋:“能切入俄军的指挥频道吗?”
通信参谋说:“没问题。距离这么近,能用的频率就这么几个,不用刻意做什么,一个不留神就串台事实上,我们已经窜台了好几次了。”
蔡锷越发的满意:“那就调到俄军的频率,我想跟他们的指挥官聊聊。”
参谋马上调频道。
很快,电台里便传出了叽哩咕噜的鬼叫声,那是俄军参谋在声嘶力竭,天知道他们在吼什么。蔡锷拿过对讲器,用日语说:“我是中国军队的战区司令员,请你们司令员过来说话!”
蒋方震冲他竖了一根大拇指。俄军进攻受挫,这会儿怕是正在怀疑人生呢,突然碰到有人抄着一口流利的日语声称自己是中国军队的战区司令员,铁定是怀疑中国跟日本是在联手坑俄罗斯,这一仗其实是日本人在指挥如果是中国将军指挥的,肯定不可能打得这么漂亮!哪怕仅仅是出于对日本这个老对手的重视,俄军统帅也得乖乖过来对话!
老同学对人性的掌握,越发的精准了。
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中国的将军,你好,我”说的也是俄语。日本好歹也是列强之一,是俄罗斯在远东最强劲的对手,不得不重视,所以俄罗斯远东军中不少军官都会讲日语的。
蔡锷皱着着眉头问:“你是谁?”
那个年轻的声音说:“我是通信科科长,我叫”
蔡锷再次打断:“给我滚远点!我要跟你们统帅对话,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那头的呼吸声猛地粗重了几分。
片刻,那头换了个声音,还是日语:“你好,我叫伊万连科”
蔡锷直接打断:“是战区司令员不?”
那头窒了窒:“不是,我是战区参谋部的参谋长!”
战区参谋部的参谋长,这个级别不低了,可惜蔡锷并不打算搭理他,径直就是一句:“滚!”
那头传来奇异的声响,似乎有人粗暴地将对讲器抢走,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这回说的是俄语:“日本人?”
蔡锷也把语言切换成俄语:“不是。”
罗曼诺夫问:“那你是什么人?”
蔡锷说:“我是你爹。”
在场的德军参谋:“”
你们中国人的嘴都这么损的吗?简直气死人不偿命啊!
罗曼诺夫面无表情:“我父亲早就死了。”
蔡锷说:“那个冒牌货,本尊在这里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他还好吗?”
罗曼诺夫还是面无表情:“早就被我掐死了。”
蔡锷:“”
混蛋,你这样整得我根本就没法往下编啊!
罗曼诺夫说:“蔡锷。”
蔡锷应:“叫你爹干嘛?”
罗曼诺夫说:“我承认你的嘴皮子功夫很厉害,但是,在战场上,从来都是靠枪炮说话的,嘴皮子再厉害也没用。你有什么能耐只管使出来,我都一一接着,在那里耍嘴皮子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蔡锷嗤地一笑:“看不起我?你这种废物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罗曼诺夫咬牙说:“蔡锷!!!”
蔡锷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刚才那轮进攻,你怕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吧?可结果怎么样?动了我一根汗毛了没有?”
罗曼诺夫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蔡锷继续说:“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用来坚守这道防线的部队,只有区区一个步兵团,而不是你想象中的一个步兵师!现在我手里一门大炮都没有,只有一些臼炮!然而那又如何?光是依靠这些,我照样能够打到你吐血!你不是很狂吗?不是口口声声说只需要三个师就能在一个月内占领整个满洲吗?我倒想看看给你一个月,能不能攻下这道我只放了一个步兵团的防线!”
罗曼诺夫冷笑一声:“你放心,不用一个月,最到一天我就会粉碎你这道防线,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抓起来,用狼狗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我倒想看看,到那时候你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蔡锷露出灿烂的笑容:“哦,是吗?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