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思明指挥大军横渡长江,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攻下南京,终结了清廷在江南地区的统治的时候,蔡锷指挥的北伐军团同样也在齐鲁大地高歌猛进,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
蔡锷基本上是沿着津浦铁路进军的。在他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黄淮大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依,清军就算有心坚守,在北伐军兵力和装备的绝对优势之下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绝大多数清军压根就不想守,北伐军一到就献城投降,然后拿遣散费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了。那些地主团练武装倒是一心要死守到底,因为黑衣军一旦破城,他们的田地铁定是保不住了的,不拼命不行啊!奈何团丁们也不傻,听老爷的指挥去跟黑衣军死战,下场可能很惨,就算打赢了,撑死也只能得到一点赏钱;而帮黑衣军拿下城市,却可以分到田地,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在蔡锷的银弹加田契攻势之下,清军简直是兵败如山倒不,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他们都是奢侈的。
不过,这一套也不是万能的,比如说在临沂地区,黑衣军就遭遇了极为顽强的抵抗。
临沂地区多山,沂河和沐河咆哮而过,制造出大片湿地之余也将大地切割得支离破碎,这一切都给大规模军事调动制造了巨大的困难。而黑衣军打土豪分田地的举动也将临沂地区的地主都给吓坏了,纷纷缩进临沂城中,把各自的团练武装全拿出来,拼凑起一支规模可观的部队,准备跟黑衣军死战到底。从海州杀过来的两个民兵团一头就撞上了这块顽石,他们数次向临沂发动进攻,每一次都被从城墙上倾泄下来的火力给打得死伤累累,非但没能占领临沂,还折损了不少人马。蔡锷见状,立即下令增调四个民兵团,同时抽调一个重型榴弹炮营,继续猛攻临沂。
本来六个民兵团加一个重型榴弹炮营,已经足以拿下临沂了,但蔡锷没想到,在他下令民兵团向临沂增援的时候,沂蒙地区的地主武装和清军也发了疯了一样向临沂增援。显然,这些家伙很清楚,守住了临沂就等于守住了自己的老家,一旦临沂失守,黑衣军打到他们的家乡,他们的乡亲们绝对会敲锣打鼓欢迎的,那就没法打了。于是,临沂之战打成了添油战术,双方都不断增派兵力,最终居然演变成了一场投入总兵力超过六万人的空前血战!
临沂那边进展不顺利,但第1步兵师这边却是进展神速,在李思明在长江上架设浮桥的时候,他们已经杀到了济宁城下。
济宁是山东的战略要地,扼着京杭大运河的咽喉,南来北往的漕般都得从这里经过,位置如此得天独厚,济宁自然是富得流油。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随着漕运的衰落,济宁也跟着衰落了下去,南来北往的商旅极大地减少,哪怕是修通了津浦铁路,也无法挽回这样的颓势。可即便是这样,它也仍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它是济南的南大门,一旦丢了,济南南面基本上就没法守了,等着被敌军一路怼到济南城下吧。
如此战略要地,北洋军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他们准备在这里跟黑衣军狠狠地干一场了。
在蔡锷疯狂攻城掠地的时候,张永城也在疯狂地招兵买马,调兵遣将。当蔡锷扫清了外围障碍,兵临济宁城下,张永成也终于完成了总动员,集聚起了一支规模相当惊人的大军。这支大军以第五镇为核心,然后就是驻守山东的数千八旗军,然后就是从青州、德州、荷泽等地调过来的驻防营,总兵力在四万人以上。张永成带着这支大军沿着铁路迅速南下,抢先一步进入济宁,往济宁城中放了九个驻防营和八旗军一部,再加上济宁原有的兵力,总兵力超过一万人。至于第五镇和八旗军主力,则让他放到了城外,在济宁周边的丘陵地带蜇伏起来,一旦找到机会就会果断杀出,给黑衣军一个惊喜。
张永成得意地说:“济宁城小而坚,点少兵多,城中士绅地主更与我们同仇敌忾,地利与人和都在我们这边,我倒要看看蔡锷小儿是怎么在这坚城之下碰得头破血流的!”
张永成志得意满,蔡锷也不含糊,得知北洋大军抵达济宁后立即指挥北伐军主力扑了过去。这位年轻的将军心中无疑是兴奋的,他已经厌倦了跟那些废柴的地主武装和烂到无可救药的勇营、绿营打交道,现在北洋第五镇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所期待的大战,终于要来临了!
战功显赫的第1骑兵旅旅长马成带着两百余名骑兵纵马疾驰,朝着济宁方向搜索前进。这两百名骑兵算得上是北伐军伸得最前的一支触角,比它们更靠前的,也只能是不时从天空中掠过的飞机了。
天色阴沉,寒风阵阵,战马飞驰扬起的烟尘久久不散。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算是正式入冬了。不过,第1骑兵旅的骑兵们却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凉快嘛,那阵阵寒风正好给战马降温,省得它们因为太热而丧失战斗力。他们十分放松,俨然是一头雄狮在巡视自家的领地这一路过来实在太顺利了,清军的表现只能用“脓包”来形容,整个齐鲁大地,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紧张起来的。
第一骑兵连连长马彪与马成并肩驰骋。马成曾是山东赫赫有名的响马,多次攻击津浦铁路,抢劫火车,做下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案,马彪是他侄子,从十四岁开始便跟着他冲州撞府,磨练出一身强悍无比的马上功夫。这位前马贼小头目一脸轻松的对马成说:“叔叔,前出侦察这种事情你交给我就行了嘛,干嘛要亲自出动呢?你可是旅长了,居然干这种尖兵连连长才会干的事情,有点掉价哦!”
马成从腰间摸出水壶,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马彪拿自己的脑袋跟人打赌,他分明闻到了烈酒的醇香!
黑衣军军中是严格禁止饮酒的,像骑兵这种随时准备投入战场的部队,偷偷喝酒更是重罪,马成就为此狠狠地惩罚过不止一位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弟兄,搞得全旅都没有人敢偷偷喝酒了。不成想,这货居然往自己的水壶里灌满了烈酒,喝得不亦乐乎!
马彪喉结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
马成只喝了一口便拧回盖子,哈出一口淡淡的酒气,说:“你小子知道个屁啊!据上头掌握的情报,北洋军把山东境内能打的兵都调集过来了,准备在济宁与我军狠狠地打一场,现在的济宁就是一个大号马蜂窝,到处都是致命的陷阱!像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及时发现这些陷阱?你不怕死,老子还嫌给你收尸麻烦呢!”
马彪顿时满头黑线:“叔叔,你把我看得也太扁了吧?我有这么菜吗?”
马成一巴掌抽向他的后脑勺:“菜不菜你心里没点数?还有,不准再叫我叔叔,叫旅长!”
马彪揉着后脑勺,咕哝一声,不想说话了。
远处隐隐约约的升起一团黄白色烟尘,朝着这边缓缓移动。
马成立即发现了这一不同寻掌的现象,他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跳下马去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凝神倾听。
马彪同样跳下去用耳朵贴着地面去倾听,隐隐约约的听到有马蹄的轰鸣声,异常密集。他神情一凛,说:“有大队骑兵正朝着这边杀过来!”
马成说:“总兵力不少于一千人。”
马彪吃惊不小:“这也能听出来?”
马成说:“如果连这个都听不出来,我就别混了!”站起来拍拍手,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没有侦察机的踪影。飞机和飞行员都不是铁打的,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他们头顶不停的飞,他们需要休息,所以现在正好是空中侦察的空白期。偏偏在这个时候就冒出了大队敌军骑兵,这时机
掌握得真不错。
那团烟尘又清晰了许多,现在不用贴着地面听,也能听到喧嚣的马蹄声了。马彪小声问马成:“旅长,敌众我寡,我们是否应该后撤?”
马成睨了他一眼:“自开战以来,我们第1骑兵旅可曾在敌军面前后退过?”
这个倒真的没有。马彪搓了搓大手:“那你说,这一仗应该怎么打?”
马成说:“全体都有,立即下马抢占制高点,挖掘工事,马上!”
然后对自己的传令兵说:“你马上去找参谋长,就说我们在太平镇附近遇到了敌军大队骑兵,让他赶紧带领主力过来增援!”
传令兵应了一声,掉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飞驰。那两个骑兵连则几乎是以光速跳下马,抢占四周的制高点,抡起工兵锹奋力挖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