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语现如今是他唯一的半条生路。
他本就是恶灵，自然没有完全的生路可言，所以半条生路恰到好处。
但是存在着，也是好的啊。
见地宫宫主这般上道，君月语很是满意，“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但是路的遭遇在形式上是差不多的。”
地宫宫主闻言有戏，果然这小女娃和其他人不一样。
就连帮他都给他准备了两条路，有本事的人果然是靠得住。
地宫宫主便是一副装着不在乎的样子，他语气恳切的说：“只要是小丫头你安排的，我怎么样都可以，你只管说来听听，或者你帮我选择也可以。”
君月语循循善诱的说道：“你之前说你痛恨整个碧水大陆的修士，甚至是痛恨碧水大陆的所有人，我知道你心中的仇恨很深，可是现如今碧水大陆的人何等无辜啊？”
“我答应帮你杀掉了杜家老祖，你也要放过碧水大陆其余无辜的人，也放过你自己。”
地宫宫主缓缓垂眸沉吟了那么一瞬，其实早在他认清事实，选择要将血月银钩和剑灵一并送给君月语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仇恨。
当然了，也不排除在君月语的面前，他只有死路一条。
正因为已经死过了一次，所以他不想再死，不想真的彻底消失不见。
“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只要我可以做到就行。”
惊鸿和剑意小老头明显都不知道君月语为何要留下地宫宫主这个恶灵，更是不知道君月语到底想要这地宫宫主做什么。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君月语，等待君月语宣布答案。
君月语也‘不负众望’，“你要么选择协助碧水学院的学生们修炼，要么跟我回天启协助观澜阁或者流光宗弟子修炼。”
“什么？协助他们修炼？”地宫宫主满心疑惑，“我这修为功法，上不了天启的台面吧，怎么能协助他们修炼呢？”
“这么说来你是选择碧水学院了？”君月语对此倒也不意外，她表示赞同地说：“如此也好，你也可以轻松一些。”
地宫宫主有种石化的样子，他怎么就听不懂君月语的意思呢？
什么协助修炼？
他一个恶灵如何协助学生们修炼呢？
难道君月语之前看不上他口中的功法，是想要将那些功法传给碧水学院的学生？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那些功法都是现成的，我拿给他们就是了。”
“你愿意拿出功法给学生们自然最好不过，不过你到底熟悉哪些功法，到时候打起来他们未免有些吃亏，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也不是全然不好。”
君月语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
到了这个时候，地宫宫主似乎才明白了君月语的意思。
他神色大变，“小丫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要让我给那些学生做靶子？让他们打我来修炼？”
这算是什么出路啊？
“以你恶灵的身份，你做他们的活靶子，他们自然会好好地对待你，并且还有可能会改变的你从前不好的名声，遇到个性子好的，说不定还能还你清白呢。”
其实君月语也早就想到过，地宫宫主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毕竟没有谁愿意给人家做活靶子，碧水学院的学生们也是都是修士，那一个个的出手都不会留情。
这是比弄死他还要严重？
血月银钩剑灵当即就反对，“主人，绝对不能答应，这个小女娃看着无害，实际心思恶毒，还真的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小月儿这么辛苦为你谋划，你却不愿意接受，那么本座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一程。”惊鸿心中有火，他的小月儿好心一片，人家却不知好歹。
地宫宫主沉默了一瞬，他才问道：“你之前说的束缚又是什么？”
显然他不想立马就被惊鸿‘送走’，求生欲是满满的。
君月语倒也不急，“你很清楚自己不能离开地宫，我帮你离开地宫，却只能用另一种形式覆盖之前的束缚。”
“你如今这个情况，也只能用我法子将从前的束缚给清除，你自己选吧。”
地宫宫主这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选择在碧水学院，以我的修为，也只配留在碧水学院供学生们修炼所用，若是去了天启只怕是直接会灰飞烟灭。”
“你什么时候帮我杀掉杜家老祖？”
惊鸿抿嘴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从这里离开就直接去找杜家老祖可好？”君月语也不扭捏，既然答应了对方的事情，肯定是越早完成越好。
地宫宫主本以为君月语还会和他讲一些别的要求，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一时间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是打心眼里不得不佩服君月语的格局。
“你看着安排就好，我既然答应了，就是完全信任你，我需要做什么，你随时开口就好。”
“师妹！”
就在此时，席如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用传音之术在寻找君月语。
君月语立马应下，“师姐。”
“剑意小老头，你去带我师姐过来，我这边还要一会儿才能将地宫宫主的神魂给带走。”
剑意小老头：“……”
主人，当着外人的面，能不能改个称呼啊。
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果不其然，血月银钩剑灵立马就大笑起来。
“还别说，你家主人真是个诚恳的人，给你取的名字真的很适合你。”
“随口一叫罢了，主人还没有给我取名字。”
剑意小老头心中愤怒，像他这样优秀的剑意，经历了两位主人，居然都没有给他取名字。
他这是五行缺名字还是怎么的啊？
“主人……”
本想要请求主人帮他现在取个霸气无敌的名字，但是想了想又有些不合时宜。
算了，左右名字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他的称号不好听又怎么样，他的主人厉害啊。
“我这样的剑灵，又不靠名字存活，我有这样的主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还不是惦记着新名字。
血月银钩剑灵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他自认为自己了不起，是碧水大陆的第一剑灵，但是自己家主人……
不提也罢。
哎，自己当初选择的主人，跪着也要陪到最后，能陪得越久自然就越好。
君月语这边又拿出了一叠灵符，开始破魔修的符咒。
那边席如春很快就见到了剑意小老头，席如春对剑意小老头的身份是半信半疑的。
康德天尊匆匆赶来，得以确认了剑意小老头的身份。
看着剑意小老头这形象，席如春嫌弃地皱了皱眉，“你就是我师妹的剑灵？”
“你还曾经是时安剑君的剑意？”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时安剑君风华绝代，生出的剑意幻化出的剑灵，怎么会是如此模样呢？
剑意小老头刚刚才被听到了君月语对他那不雅的昵称，现在又听席如春如此问话，心里更是不舒服了啊。
他也不想自己是如此模样，等回头修为有了进步，他一定要重新化形出一个帅气的模样。
不，要变成一个美女，让血月银钩剑灵眼睛都不眨的那种。
他又说得云淡风轻，一副完全不在乎形象的样子。“修行之人，何必在乎这外表呢？不过一具皮囊而已。”
“乖徒儿现在在何处？可找到了那地宫宫主的恶灵？”康德天尊问道。
剑意小老头这才说道：“康德天尊放心吧，我家主人这么厉害，自然不会有事，那恶灵也找到了，主人正在驯化他呢。”
“驯化？”康德天尊和席如春诧异地对视一眼，这玩意还能驯化？
驯化一个恶灵来做什么啊？
康德天尊只觉得这件事应该不那么简单，想来应该是那地宫宫主知道一些什么秘密，故君月语才故意留他一命。
“快带我们过去看看。”
路上康德天尊见席如春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脸皮也厚了一分。
看着席如春说道：“看来那恶灵还真的是复活，碧水大陆的魔气应该就是因为他而起，现在找到了源头，只要拿下了地宫宫主，碧水大陆的魔气很快就会被清掉，这样一来你也应该放心和我们回天启去了。”
“谁说我要回天启？”席如春沉着一张脸，施舍一般的扫了康德天尊一眼。
康德天尊脸皮是真的越来越厚，居然无视了席如春刚才那句话。
“从前的误会实在是太深了，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接你的，等你回去之后，你就会知道我真的从未骗过你，我的心属于你，我的身体也只属于你。”
剑意小老头：“……”
我虽然没有过心上人，可好歹也是一个存活了多年的剑灵好吗？
你们说什么，我都懂！
请你们尊重一下我的存在好吗？
“你住口，老不知羞！”本来刚才还面不改色的席如春，瞬间就红了脸。
这人真的是越老越不正经了，这样的话居然都能如此轻松地就说出来。
还敢说他没有变心，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看，这康德天尊在她不在天启的那些年里，不知道有过多少双修伴侣。
不过她也知道君月语是不可能骗她，更是不会可能再知道康德天尊本性之后，还要故意将人带到她的眼前来恶心她。
也就是说康德天尊特别的能装，隐藏得特别的好，就连君月语被欺骗了。
康德天尊本以为席如春会再继续骂他，结果就看见席如春脸上是神色多变，一看就知道是心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难道她回想起了他们两个以前的美好时光？
看来有戏。
“你的房间如今还在，你所用的东西我还好好地保存着，随时准备着你回来。”
席如春脸更红了，“你住口，马上就要见到你的乖徒儿了，你是要震碎你乖徒儿的三观，还是要污了她的演技，害得她年纪轻轻就患上眼疾？”
康德天尊闻言却是一脸自信地说：“你多虑了，我在乖徒儿的心中形象是很好的，虽然有些邋里邋遢的，但是绝对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席如春止步终于将目光正大光明的转移到了康德天尊的身上，并且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也配叫正人君子！”
不.康德.要.天尊.脸却是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我对你和对其他人本就是不一样的，若是在自己心爱人的面前，还能坐怀不乱，还能没有丝毫的反应，那大约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不要脸+1008611。
说起这些话来还真的脸不红心不跳。
剑意小老头只觉得，自己大约是领错了任务，走错了场地。
他好想消失。
“祝元康，你要点脸！”席如春的脸更红了，这还有剑灵在呢，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剑灵说不定转头就将她和康德天尊的对话传递给了君月语。
那她以后在面对君月语啊？
“脸有什么用？能吃吗？能找回媳妇吗？”康德天尊却是上前强行的抓住了席如春的手。
不要脸程度只有更多没有最多。
“你滚！”席如春就要动手，却听到康德天尊那心情愉悦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地宫，到处危机四伏，乖徒还在前面办事呢，你难道要让乖徒儿因为我们陷入险境吗？”
剑意小老头：“……”
天啊，这难道就是主人口中那种真狗？
怎么不打个雷劈死这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啊。
之前一副老态龙钟仙风道骨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
结果真实的康德天尊和正人君子根本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
妥妥的一个死不要脸的真狗。
为了君月语，席如春只能选择沉默，想要强行的抽回自己的手，在几次尝试都失败之后，就选择了默默的接受。
但是在心里却是恼怒极了，等找到了君月语解除了碧水大陆的危机，她一定要打的康德天尊满地找牙。
随着席如春的沉默，剑意小老头发现，脸皮厚和不要脸真的很实用。
回头他也可以试试，定要让主人赐他一个霸气无比的名字。
……
“师妹！”
席如春终于在地宫见到了君月语，原本这处的宫殿还是好好的，结果被君月语和地宫宫主一战给毁了。
君月语立在废墟之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自然是一眼就能被发现。
君月语这边还在用灵符压制魔修符咒，听到席如春的声音立马回头看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她家师父和师姐正‘手拉手’。
“……”
这是和好如初了啊。
真是没有想到，师父办事这么有效率。
师父……
那个年轻帅气的郎君是谁啊？
为何穿着我家师父的衣服啊？
不看那发色和脸，怎么看都和她家师父一样啊。
难道这人是她家师父？
为了配上年轻漂亮的师姐，所以易容了。
“乖徒儿，你这么看着为师做什么啊？才这么短时间不见，你就不认识为师了？”康德天尊见君月语一直盯着自己看，倒是开起玩笑来。
可见此刻他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师父？”
果然是师父，虽然声音有变化，但是语气却是差不多的。
师父和师姐在一起，还真的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
“怎么短短时间不见，就不认得师父了？”康德天尊明知道君月语在诧异什么，却还是要明知故问一番。
席如春可就不乐意了，一副护着君月语的样子，“你自己什么变化，心里没有点数？也就师妹性子好。”
康德天尊倒是也很配合的不敢多说什么，“开玩笑罢了，你何必如此生气呢？”
“师父如今这形象也很好。”君月语再次大惊，师父这是被师姐拿捏得死死的好。
如此也好。
没有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和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现在就只剩下南宫瓷了吧，不过只要师父将师姐哄好了，师姐跟着回天启，南宫瓷以后的机会就多得很，求得师姐原谅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君月语说得是这样也好，康德天尊自然是不生气。
“这是为师的本来面貌，当初你师姐离开了，为师颓废了好久了，久而久之就变成那副样子，如今再见你师姐，自然不能再入从前一般的邋遢不修边幅了。”
果然是为爱改变，不等君月语说出祝福的话，席如春就开口了，“请注意你的言词，我和你可没有什么关系，碧水大陆的事情解决了，你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这是还没有和好啊？
君月语带有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康德天尊——师父，这是？
接收到了康德天尊求助的眼神——乖徒儿，帮帮我。
“师妹，这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席如春言归正传，看向了还跪在君月语面前的地宫宫主。
“这就是地宫宫主？果然复活了啊。”
席如春手中已经握住了长剑，明显是要帮君月语杀掉地宫宫主。
君月语连忙喊道：“师姐手下留情，我与他达成了交易，留他一命。确切的说是留下他的神魂。”
“他作恶多端，还想要毁掉整个碧水大陆，怎么能饶了他？恶灵也不行。”席如春不肯答应，“师妹，你怎么去了一趟天启，怎么还变得如此的心慈手软了呢？”
说着她又白了一眼康德天尊，意思是怪康德天尊改变了君月语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