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这个点的地下停车场几乎没多少人影,这栋楼隶属于海嘉,除了两三个需要连夜加班的部门车位上停了几辆车,其他则全是空位。

周嘉树直接把车子停在了离电梯口最近的那个位置,看着上面的数字一点点下降,他抬手解开袖口,扔下手表放在车顶,又把袖子撸了上去,随手扯开领带,做完这一切才敛着眉眼转了转手腕。

刚出了电梯门连面前的情形都没看清的周嘉阳迎面就吃了重重一拳,他被打得撞到身后的消防栓上,口腔里的牙齿像是错了位一般,钻心的疼。

“周嘉树!你疯了!”

反应过来,周嘉阳立马起身,他两眼冒着火,嘴边还有着血迹,胳膊一抬,他啐了一声:“你他妈有病!”

周嘉树自然没给他机会,完美的错身躲过,反手直接抡住那人的右手:“周嘉阳,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用这些下三滥手段。”

话音一落,周嘉阳的另一边脸颊又生生挨了一拳,周嘉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气讽刺:“我这才刚回来,你还真着急。”

周嘉阳被压在地上,几次回击都被周嘉树完美的躲过,这么几个轮回下来,周嘉阳的脸已经惨不忍睹了。

“周嘉树!”他咬着牙齿,倒在地上整个人因为隐忍而泛起冷汗,他两边脸都挂了彩,周嘉树下手太重,一侧的牙隐隐松动,周嘉阳摸着那边脸,怒吼道:“别把你自己说的多高尚,在这个圈子里,谁手上没沾点脏!”

“呵”周嘉树舌尖抵着牙齿,冷嗤道,“为你自己的不择手段找借口?”

“周嘉阳,你就这点本事吗?”

周嘉树手一放,周嘉阳才感觉自己像活了过来,狠吸了几口气,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

他靠在那处,那眼底似染了不可遏制的怒火,瞳孔本还瞪得可怕,但下一秒又不知想到什么,流了血的双唇轻轻一扯,硬是扯出了三分冷笑:“看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赵思沅还是你周嘉树的死穴啊。”

几乎没给他喘气的机会,周嘉树直接拽住他胸口早已凌乱的衬衫,一字一句警告:“周嘉阳,这次你是真碰到我底线了。”

“你动谁都不应该动她。”

那双平常沉静如潭的眸子此刻盯着他却像是能喷出火,墨色翻滚的可怕,那震慑压人的气场让周嘉阳又生出一阵冷汗,被他拽着衣服也忘了反抗。

周嘉树说完利落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他脸上已不见刚才的暴怒,只那语气薄凉的渗人:“周嘉阳,你在我的车子上做手脚,但却伤了赵思沅,这笔账,我会跟你慢慢清算。”

他靠在车边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衣袖,慢条斯理的拿起腕表戴上,一举一动从容不迫,丝毫不见刚才的分寸大乱:“至于海嘉,”

那生的极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一开始我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但现在,因为你,我是真的感兴趣了,你说,爷爷到底是会把海嘉给你这个十多岁才领进门的孙子还是给我这个从小就在他膝下长大的孙子?”

这话本来就是为了激周嘉阳,那人此刻的双目瞪他瞪得死死的。

“我只是刚回来就让你产生这么大的威胁感,看来这些年,周意阙这个父亲应该没少提我,所以才让你动了邪念,想早点了结我?”

“我没有!”周嘉阳反驳,他是动了邪念,但也不会胆大妄为到去做这些事,车子的事他只是想给周嘉树一个警告,所以也只是扎入三个半截的大头钉,让车胎在行驶过程中慢慢漏气,即便爆胎也早有察觉,不会发生太大事故。

自从周嘉树回来后,父亲和爷爷提的最多的便是这人,好像他这个在周家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另一个亲生儿子不复存在,所有人眼里都只看到周嘉树,谁还能记得周家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周嘉阳?

这次他也是听了自己母亲的意见,只是想给刚回国的周嘉树一个警告,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离周家,离海嘉远一些。

只是这些周嘉阳并没有解释,即便真做了,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让人抓到把柄。

正如刚刚那个下属所说:“你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仅凭三个大头钉就说跟他周嘉阳有关系,那未免有些牵强。

“证据?”周嘉树笑了,脖子下的领带重新被调整好,他走到驾驶座,开了车门后又停下,“你既然用了这种方式来对付我,那我给你的回礼自然也要换一种方式,我们之间谈证据,未免太多余了。”

看到周嘉阳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周嘉树好心劝告:“放心,我不是你,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男人之间的问题,除了武力,也可以用这里解决。”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商场如战场,周嘉阳,我们之间不止是海嘉,但你我之间的战场,才刚开始。”

车子后尾灯的灯光消失在转角,仍站在原地的周嘉阳一时陷入沉思,他啐着嘴,回想周嘉树临走时说的那句话,面色渐渐不安。

不止是海嘉,他跟他之间还存在什么?

…………

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病房里灯光还大亮,周嘉树走到门边的时候赵思沅正在里面跟舒冉打着电话,吐槽着今天的不快。

“邵寒烟?”赵思沅一提她就打了个冷颤,“她肯定知道了,刚刚还打电话来想嘲笑我呢,我没给她机会,直接挂了。”

“我才不傻。”

不知道那头舒冉说了什么,里面的赵思沅忽然安静了片刻,正当周嘉树以为她电话挂了的时候那人又低了声音应道:“嗯,他送我过来的,病房也他安排的。”

“那本来就是因为他的车才出的事,他肯定要帮忙啊。”

虽说那会的暧、昧是有,但赵思沅也佩服舒冉的想象力:“没有,今晚我自己,他干嘛要在这守夜。”

“行了,行了,我挂了。”

这丫头从小就口是心非惯了,不用进去看也知道那人现在的模样,怕她脸皮薄,周嘉树又等了一会才敲门进去。

“周嘉树?”赵思沅还以为是护士,“都已经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不回了。”那人上身只一件衬衫,那会还披在赵思沅身上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的拎在手里,他随手解了领带扔在沙发上,像是故意地,一本正经的问,“你这不要人守夜?”

明明是很平常的声音,但因为赵思沅刚跟舒冉聊过,要不是他这会才进来,她简直就要怀疑这人刚刚在偷听。

因为见面的这几次周嘉树大都是黑衬衫,赵思沅很少见人把白衬衫穿的那么禁欲又撩人,再加上这人进来后卷了衣袖,那处翻翻折折的,倒像是一身风尘落定后的三分野性。

“我自己在这……”赵思沅目光一瞥,“周嘉树,你手腕上怎么有血?”

闻言,周嘉树低头不在意的抹去:“没事,刚刚不小心撞到一个病人。”

说完,他拿着外套进了洗手间处理。

周嘉阳做的那些肮脏事赵思沅并不适合知道。

病房里自然有看护床,倒也不用担心他晚上睡哪里,但就是,哪哪感觉都别扭。

“赵思沅,你纠结个什么劲?”看出她的窘迫,周嘉树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头到脚打量着那人,“在害羞?”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没这矜持。”

“你小时候的……”

“周嘉树!”怕他说出什么自己的丢人糗事,赵思沅把被子一拉,“我睡觉了,别跟我说话!”

隔着被子还能听见那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她撅了撅小嘴,捂住耳朵,亏她刚刚还觉得这要回来守夜的人贴心细心,现在看,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而床边的周嘉树正出神的盯着那凸起的被子,正如周嘉阳所说,这么多年了,赵思沅依然是自己的死穴。

周嘉树对赵思沅的保护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这种习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变成了一种独有的偏爱。

“赵思沅,”他把灯光调成暗色,又在床头柜上倒了一杯水,检查了一圈周围然后才敲了下桌面,“我今晚睡隔壁,有事直接叫我。”

被子里的人闷闷应了一声“哦”

那双光亮的美眸在柔和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恐怕连她自己都无所觉,刚刚还耷拉着的唇角此刻却是一点一点上扬。

…………

赵思沅第二天做完了各项检查确定没什么事就办出院了,原本就磕了一下额头却要住院,赵思沅还觉得挺“大惊小怪”的,可转念一想,这容貌可要尤其小心呵护,所以又住的心安理得了。

她额头上的肿块今天似乎是消了一些,不过红的那一片还是异常明显。

周嘉树直接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别墅,一路上电话不断,直到看见赵思沅被佣人迎着进了屋子,才拿出电话:“lda,一小时后到北湾接我。”

…………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两拳,周嘉阳今天并不打算去公司,本打算回家在周意阙面前参上一状,可谁知,秘书打电话过来说de那边临时通知要到访,让他赶紧过去。

镜子里的两个脸颊青红交错,那明显被挨了打的痕迹再清晰不过,他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声,拿出手机给秘书回过去:“打电话给我爸,就说我有事,让他先招待着。”

“周总,您忘了,老周总前天就去海外出差了,现在能招待de的除了您就是老周总的父亲,周总您的爷爷周璋周董事长了。”

秘书也意外,谁能想到这de怎么想起今天要突袭,偏偏公司能坐镇的人还一个都不在。

一听这样说,周嘉阳看着镜子,眼色阴鹜:“我去。”

爷爷本来就更喜欢周嘉树,这次再让他去,那无疑是又在心底被记上了一道。

周嘉阳是戴着帽子口罩进的公司,要不是因为直通卡,估计现在还被拦在外面。

可即便这样,一进到办公室,秘书助理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时语塞:“周总,这……”

他加重了呼吸:“给我找位化妆师,快点!”

二十分钟后,de的三辆车子准时到达,除了上次已经来过的四人,这次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面容极出色的中国男人。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更是衬的长身玉立,劲瘦分明,再往上,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双眼俊雅有致,静似沉潭,深如暗雾,精致鼻梁下的薄唇微微抿着,玉树芝兰,似矜贵又似不羁。

周身气场远远一看如三月清风,可若近了,又更觉十月清冷,秋风瑟瑟。

偶尔投过来的一个眼神虽是眼尾含笑,却是不达眼底,随性惬意。

一群女员工已经开始在群里疯狂讨论这次过来的de人员,而海嘉的一些老员工见那面色熟悉,没过两分钟,神色一变。

周嘉阳早在电梯口迎着,身后也是陆陆续续跟了不少的高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口中的“lda小姐”还没喊出,对视上那好整以暇的熟悉目光,笑容渐渐消失。

“周嘉树,”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蔓延,他嘴巴张了又张了,如吞了苍蝇般,最后只冒出一个,“你……”

“周总。”不同于他失了方寸的模样,周嘉树站到他面前,一双深邃琥珀无波无澜,只在瞥见对面周嘉阳的面如土色时,轻扯了唇,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好,我是de的中国区代表,此次并购项目的de总监,or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