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沅进了医院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传来传去最后居然变成“赵思沅出车祸进了医院”
大院里的各家长辈一听忙要过来,幸好游涣做事稳妥,先打了个电话跟周嘉树确认,听说只是爆胎,磕到了额头长辈这才心安。
不过周嘉树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强势了一回:“都做个检查,实在不行,在医院观察一晚。”
毕竟磕到了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脑震荡的后遗症。
“不用吧,”额头那里红了一小块,被冰块冰的又凉又润,正中一点红,赵思沅说话一皱眉,倒是怎么看怎么可爱,“要不你给我挂个五官科吧,我这之后会不会破相啊?”
“……”
周嘉树:“没破皮,不会破相。”
“那也肿了一个包啊。”一摸上去,她又“嘶”了一声,“帮我把包里的小镜子再递给我一下。”
她现在的小背包被周嘉树拿在手里,小镜子被他刚才随手塞在最外层,这会已经是第四次拿出来了。
左看看右看看,赵思沅气的呼出一口气:“这额头肿的真丑。”
还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消完。
周嘉树跟着看了几眼,难得在此刻露出了笑:“不丑,还挺……”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两个字像是咬在舌尖,极具别致:“还挺可爱。”
“???”赵思沅一脸疑惑,她头上现在都快肿成山了,哪里可爱了。
不过没再纠结这些,照完镜子的赵思沅自己也觉得不放心了,老老实实的跟着周嘉树,做了个检查这才安心。
因为是夜晚,当值的医生不多,能做的检查的也有限,病人不及白天来来往往,赵思沅心情也不像平常来医院时的那么急躁。
所以当医生说“最好留院观察一晚”的时候,她犹豫了两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女生的面貌尤其重要,我还是谨慎一些吧。”
还打算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劝一下的周嘉树:“……”
原本赵思沅还想让她爸打电话安排一下病房,毕竟她家就是做医疗设备这块,这个医院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赵靳也有合作。
不过这些似乎都不用她操心,也不知道周嘉树这次回来到底是什么身份,当检查做完直接带着她进了病房的时候赵思沅还真意外了。
下午在西餐厅看见他带着一群人的时候赵思沅就有这个疑惑了,现下更是肯定了。
从国外回来的周嘉树的身份,可能真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就是不知道,她如果开口问了,周嘉树会不会告诉她。
“赵思沅?”周嘉树开了空调,见没人应,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需要的,我出去买。”
需要的倒没什么,这里设施都齐全。
吃的……
她眨眨眼,看人的眼睛十分真诚:“想吃樱桃了,你给我带点樱桃上来。”
那人似乎早猜到这个要求,没说什么,把她安顿了好了后才准备出门。
还没出去,门就被敲了两下,邵络景这人一惊一乍的:“赵樱桃,你真住院了?”
他身后还跟着游涣,徐子丞两人,看见她这模样,都有些意外。
周嘉树往旁边站了站,听见病床上的赵思沅委屈的控诉着今天的霉运,小脸也衬的红彤彤的,身上还套着他的西装外套,穿在她身上尤其宽大,整个人缩在里面越发瘦小。
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他心思一转,思衬了下,又把门关上了,发了个消息让助理出去买樱桃。
那头听完叙述,邵络景幸灾乐祸:“你说你没事非赶着今天出门干什么?你两这死对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邵寒烟过生日,那可真是你的灾难日!”
“你就不会说点人话,你是来探望病人的吗!”赵思沅刚要拽自己身上那碍事的衣服砸过去,余光一瞥那黑色,手指又默默换了个方向,随手拿起身后的枕头就扔,“邵络景,把你贱兮兮的笑容给我收起来!”
徐子丞阻止着两人,弯下腰瞧了一眼她额头上的包:“医生有确定没什么事吧?”
“肿块过两天会消下去,医生说最好观察一晚。”周嘉树搭话,“赵叔叔和石阿姨那边……”
“不用担心,”游涣放下桌子上的病例报告,又望了一圈屋内,继续道,“赵叔叔和石阿姨那边我们已经说过了,让他们不用过来了。”
那会一出事周嘉树就给赵家打了电话,赵思沅也打了,怕他们太担心,没说太多,只说额头被轻碰了一下,还是后来听到传言才紧张了,几个长辈都着急的赶紧要过来。
大晚上的,这一来一回的,就不让他们折腾了。
确定赵思沅没什么大事,徐子丞的注意力又放到另一人身上:“向泠那会是酒吧出了事?”
赵思沅和邵络景已经歇战了,靠着床头环着胳膊歇着气说:“嗯,那会让她开我车先走了。”
“对了,也没打电话问问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环视了一圈,周嘉树起身,走过去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她,只是还没打,徐子丞面色有些古怪:“你别打了,我去看看吧。”
“赵思沅,我明天有空再过来看你。”
赵思沅“啧啧啧”的感叹:“徐检,你明天还是别来看我了,我明天可能就出院了。”
“你说徐子丞这痴情的性子,还真是跟徐叔叔一模一样。”邵络景拾起枕头,“听我妈说,徐叔叔当年追徐阿姨的时候可也是锲而不舍啊。”
“不过啊,我们的这向泠美人,也真是难追。从高中到现在,你说徐子丞怎么就栽在她身上起不来了啊。”
赵思沅怒瞪着他:“关你什么事!”
再说,向泠哪里难追了!
“得得得,你就当我没说,向泠脾气好,性格好,就是我们徐检不会追!”
这幸好他不喜欢向泠这类型,不然这些年还不知道他得少多少桃花。
游涣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走到周嘉树身边,他正倚着板凳低头看着手机,从侧面看,那神情,似乎不太好。
“怎么了?”
周嘉树半眯着眼,唇线抿的紧紧的,原本流畅的线条此刻也变得锋利深刻,那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游涣也意识到了不对,压低了声音:“爆胎的事,不是意外?”
他直接把手中的手机递过去,似乎是很不想开口,声音微哑又沉:“你看看。”
这是助理刚刚给周嘉树发来的图片,在那辆车子的左后轮胎中发现了三个较粗的大头钉,而且经判定后都是一开始只扎入半截,是行驶过程中彻底扎入,致使轮胎中途爆破。
这就明显是人为动的手脚了。
他回来这段时间都是用的这一辆车子,有些地方没监控自然也拍不到。
“那能知道是谁吗?”游涣认真分析,“你才刚回来,身份对外也一直是保密,怎么会这么快就树敌?”
见他不说话,游涣了然:“你是不是猜到是谁了?”
“我知道是谁。”周嘉树沉了眼眸,那盯着手机图片的眼底尽是翻腾汹涌的墨色,“他的目标是我,赵思沅只是借了我的车不幸替我受了这场意外。”
话已至此,游涣也不便多说,他知道周嘉树有分寸,只是遇上赵思沅的事他恐怕就不会那么简单放过。
因此犹豫了下:“你自己看着办,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
那个人到底是谁,其实刚刚他也有怀疑对象,只不过不敢深入往那层去想。
樱桃很快就送上来了,只不过这次并不是赵思沅那会在餐厅见到的那个助理,这次又换了一个生面孔,赵思沅难免疑惑,状似不经意的问:“周嘉树,你这次回来,怎么这么多手下?”
“他们都是我工作需要的助手,在国外就跟着我了,这次和我一起回国。”
周嘉树正拿了一袋樱桃去洗,那果实饱满,色泽鲜艳,邵络景都没忍住捏了一两颗直接扔嘴里:“不过周嘉树,一直没听你说过,你上次说投资公司工作,到底是哪个投资公司,说不定跟我们几家还有合作呢。”
水流声不断,周嘉树一颗一颗的仔细洗着,游涣见状怕他不好说,正要开口圆一两句,周嘉树就应了:
“投资公司是国外的,这次回来是因为跟国内有个合作项目,我作为国外合作方要出席。”
“原来是这样啊,”邵络景虽然平常没皮没脸惯了,但也听出周嘉树现在不方便透露,这些工作上的保密也是常见,因此也没多打探,吐着樱桃核问,
“周嘉树,你这次不是回国定居啊,这样说,你之后项目完成了还要回国外啊?”
周嘉树洗樱桃的动作一顿,那颗樱桃在他手心被流水冲了一遍又一遍,病床上的赵思沅盯着他的侧脸,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不安的攥紧了自己身上的黑色西服。
他正把那颗樱桃放进盆里,擦了擦水,端到病床旁,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幽深的眼底晦暗不明。
半晌,他开口道:“不回了,留下来。”
…………
夜晚的江城灯火笼罩,车水马流汇聚不停,五彩斑斓的各色灯光交相辉映,通往立交桥的那个方向似是星光漫天,璀璨生辉。
而此刻的周嘉阳站在落地窗口却没了那份欣赏的雅兴,面前的玻璃清晰的映着他此刻焦躁不安的神情。
十分钟前,周嘉树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让他半小时后到地下停车场。
整个过程连半分钟都没到,但周嘉阳就是觉得周嘉树可能知道些什么了,这一次过来可能是找他算账的。
站在办公桌前的下属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多嘴了一句:“周总,我觉得我们不用担心,毕竟他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就是我们动的手脚。”
“是没什么证据,”周嘉阳也做了准备,“就是咬死不承认就行了。”
下属:“周总,那您还在担心什么?”
周嘉阳握紧了手,紧皱的眉头又加深了一些:“我只是怕,周嘉树……”
他的话音停住,又没了下文,下属见状放轻了动作离开。
办公室又恢复一片寂静,没多久,窗户边一声长叹,不是周嘉树有没有证据的原因,而是这次牵扯到了赵思沅身上,这可能比直接在周嘉树身上动手更严重。
周嘉阳倒是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周嘉树对赵思沅的特殊”,让几家长辈同时惊讶的那次还是因为赵思沅,那种骇人的神情他甚至在周嘉树亲生母亲去世时都未曾见过。
就算隔了这么多年,周嘉阳相信,周嘉树对赵思沅也还是不同的。
更何况,上次在餐厅时那人对赵思沅的维护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赵思沅还是赵家的人。”
他突然开口,明知道身后早已没了人,只自言自语,一旦这件事要是赵家也参与了,那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如果赵家再和周嘉树联手……
想到这,周嘉阳猛一睁眼,额头上似有冷汗憩出,眼底的惊慌之色还未散去,不行,他断然不能看到这个局面形成。
铃声再次响起,周嘉阳平复着刚才那突然升起的恐惧,闭着眼平缓了会才睁开:“喂。”
“周嘉阳,五分钟的时间。”
“如果五分钟后你还没到,那我就直接上去了,你如果不介意明天的版面新闻是‘周嘉树现身海嘉参与继承人之争’那我也不介意现在上去。”
“周嘉树,你……”不等他咬牙切齿的说完,手机里就只剩下不断的“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