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着薄霜的磁盘上,散发着阵阵冰雾。
赵福金以一个舒展的姿势惬意地躺在龙榻上,和薛宝琴一块,眼巴巴地看着磁盆。
很快,冰霜慢慢增厚,宝琴上前刮了下来,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立刻眉开眼笑。
“真好吃。”
“那当然了。”赵福金一脸得意,说道:“这可是朕独创的甜点,还给它取了最好听的名字---冰棍霜。”
薛宝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名字怎么就最好听了,完全感受不到有什么好听的,不过冰棍霜是真好吃。
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夜,吃一口舒爽很久,嘴里香气和冷气回味无穷。
曾经死死护着茂德帝姬的老太监蔡仲,躬着腰,两手垂在身前,脸上带着一丝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一直守护的帝姬,如今比他还要厉害,当初帝姬被李渔掳走的时候,老太监差点自责而死。
“蔡大伴,你也来一碗?”
蔡仲赶紧受宠若惊地笑道:“谢陛下赏赐,不过老奴的牙口不好了,吃不了凉的。”
“真可怜。”
赵福金用一个木勺吃了一大口,在她脚下,三个泥人的眼巴巴地看着。
这三个泥人,穿着十分可爱的衣服,一看就是出自小女孩之手。
赵福金用木棍串了三个,递给他们,小泥人们大快朵颐起来。
薛宝琴低头看着,虽然见过无数次,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三个泥人,竟然还能吃东西,它们的体型变得稍微大了一些,目前还没有任何技能。
注意到薛宝琴的目光,其中一个泥人,很礼貌地朝她笑了笑,然后接着吃。
“陛下,正经大圣在外求见。”
“李渔哥哥来了。”赵福金从龙榻上蹦了下来,拽着薛宝琴,来到大殿。
看到李渔身边还带着一个武将,赵福金收起了笑脸,正色道:“来人呐,赐座。”
李渔心底一笑,这丫头终于知道帝王威仪了,估计是薛宝琴的功劳。
岳飞审视着眼前的女皇,只一眼就低下头去,“臣岳飞,见过陛下。”
“平身吧。”
有四个宫娥搬来两张座椅,李渔落座之后,说道:“福...陛下,如今我大宋内忧外患,而最大的威胁就在开封府,便是那群鞑子兵。
他们在我大宋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害的几百万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因此岳将军提议,由陛下御驾亲征,率兵出城,扫灭鞑子,还北方百姓一个安定的家园。”
“御驾亲征?好啊。”赵福金说道:“让他们知道大宋的厉害!”
岳飞心中一动,这是赵家人么,竟然打赢的如此干脆。
自从太宗皇帝败走幽燕,大宋还没有一个皇帝这么脆生就答应御驾亲征的呢。
幽燕的那场大败,让宋成为了唯一一个与边关蛮族交战失利的六朝国家,而且还是去幽云十六州这一战略要地。
若非如此,此次女贞南下,根本不会如此顺利。只因为失去了幽云十六州,广袤的大宋本土,就跟敞开了大门一样,北方蛮族随时都可以南下。33
大汉覆亡到现在,再加上诸侯混战,约莫有三四十年。
魏、蜀、吴依然是曹操、刘备、孙权在位,大唐虽然换了一个,但是李世民也是一直征战打起来的,所以这三个国家还算稳定,朝中也没有太多的魑魅魍魉,歪风邪气。
大宋则不一样,历代皇帝都很短命,几年时间就换了一波又一波,唯一长寿的就是赵佶,如今也半路横死,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
大明也是一样,换了四代皇帝,其中洪武永乐爷俩都是雄才大略之辈,如今的皇帝也不是昏君,但是连年的内斗加清洗,让大明的开国名将文臣损失殆尽,朝堂有些青黄不接。
赵福金心中也很激动,她早就在皇宫待够了,虽然每天都能溜出去玩,但是根本不尽兴,还得东躲xz的,生怕被正经门的人看到。
岳飞以前来汴梁,要点正常该给的粮饷,都得忙个半死跑断双腿,最后无果而终,空手回去。
没想到这次提出如此大的要求,竟然一下就获得了同意,不禁有些失神。
李渔碰了他一下,说道:“陛下早点歇息,我们去和兵部、枢密院筹备一下,准备由岳将军护送陛下出征。”
赵福金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忘朝李渔做了个飞眼。
李渔瞪了她一眼,嘴唇微微一动,密音传话道:“好好修炼,不要偷懒。”
赵福金小脸一垮,目送他们离开,很快就到寝宫,和薛宝琴并头躺在一处,絮絮说着姊妹俩之间的私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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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回来了!”
小楼内,时迁激动地说道。他身上的换了一件夜行衣,身子慢慢从空气中显现,路上用了正经门的隐匿符。
他离开汴梁的这段时间,在长安打听到不少的机密情报。
时迁刚要继续说话,李渔伸手制止了他,说道:“马上传话给大唐,就说大宋兵马要出汴梁了,皇帝御驾亲征,要扫清大宋境内一切非大宋朝廷的兵马。”
时迁脸色凝重,记了下来,问道:“师父,这是迷惑敌人么?”
“不是,是真的情报。”
“啊?”时迁连忙道:“那怎么能跟他们说?”
李渔笑道:“我们出兵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了,几十万大军出动,根本无法隐瞒。你把消息传回去,算上路上的时间,他们最多提前知道几天。这几天无足轻重,但是却能为你换来巨大的信任。”
时迁也是十分聪明机警的人,一听这话就完全明白了,他笑道:“师父好算计。”
李渔笑了笑,说道:“这次必须打一场硬仗,才能让大唐撤兵,我们已经没有后路了。”
这次的女贞南下,把大宋最后一丝遮羞布给撕开了,六朝无不看清了表面强盛的大宋内里的羸弱。
异族打不过、国内叛乱压不住、甚至连朝臣都有不臣之心。
这样的大宋,谁不想来踩上两脚,顺便捞点好处回去。
尤其是李世民,他憋着一肚子气呢,更加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时迁和李渔对视一眼,看到了师父眼中难得的坚定,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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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温州府,永嘉县。
深夜的山谷内,时不时传来几声小兽的低鸣,听着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薛蟠紧紧跟在张三丰的身后,眼睛闭了一只,胖乎乎的脑袋来回转动。
吱呦一声,薛蟠大惊失色,死命抓住张三丰的胳膊,后者无奈地说道:“不过是一截树枝。”
“哦...”薛蟠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抬起脚,继续往前走,“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大热天的,我怎么浑身发凉。”
张三丰没有说话,他自己也觉察到了,这地方不是一般的阴森。
刘伯温是天下名士,按理说绝对不会活的这么阴间,哪怕是隐居了,也应该是仙风道骨,逍遥世外才对。
终于,眼前出现一个宅子,从外面看上去墙很高。
张三丰走到门口,没有任何的匾额,只是一个破旧的木门带着兽头的圆锁。
他轻轻抬起兽头嘴里咬着的圆环,敲了几下,这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响。
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但是门却自己开了,薛蟠从张三丰身后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没有人!
他大惊小怪地嚷了起来,“见鬼啦!”
张三丰笑道:“要只是见鬼,那可就好了。”
薛蟠一下子想起当初李渔教他的事来,捉鬼是最简单的,鬼也没有什么本事。
他顿时胆气壮了一些,跟着张三丰进了院子。
进到院子里,地上是堆积的厚厚的落叶,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清扫了。
张三丰手指一动,师传的小火球出现在他的指尖,朝天一指,火球悬在半空,顿时照亮了整个小院。
“八卦...”
透过满地的落叶,张三丰发现院子里的砖石布置,暗和八卦阵法。
张三丰稍感不适,然后就习惯过来,他伸手挡住薛蟠的眼睛道,“闭眼,什么都不要看。”
每一个磁缸、树木、台阶都是极其讲究的,一般人进来估计只能看到杂乱和无序。
若是薛蟠这种有些功力,但是修为不高的人看了,反而会眩晕不止,最终迷失心智,成为一个疯子。
只有张三丰这样的高手,看了之后才能无事,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一提到刘伯温,就吓成那副模样了。
肯定不止一个人,来到这个院子,然后就成为了疯子。
在这院子里,没有发现任何死气,也就是说最近很长时间,这里都没有死过人。
看来这个院子的主人不是故意害人,而是有人闯入进来,然后疯掉的。
疯的人越来越多,关于这个宅子的恐怖传闻也就不胫而走,慢慢的此地成了温州府百姓的禁地。
人们都相信,刘伯温已经成了邪魔,他专门吃人脑子,把人变成浑浑噩噩的疯子。
慢慢的,任何人都不许提起刘伯温和这个院子,否则必然招致周围人的毒打,生怕把灾祸引了出来。
人越来越少,这地方也就越发的冷清,成了很多鸟兽的乐园。
这个八卦阵,张三丰十分熟悉,因为八卦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专业对口。
尤其是他的师父李渔,还曾经把武侯的注解借给他看过,更是助长了张三丰对八卦的理解。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走对生门,否则就会迷失在其中。
他把薛蟠伸手一抛,说道:“在外面等我,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
“啊?”薛蟠急了,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浑身哆嗦。
张三丰闲庭信步一样,在院子里踱步,每走一步,头顶的半空中就闪烁一下。
漫天星光,注射其中,在院子上方,形成一个小的星阵。
“好精妙!”
张三丰慢慢沉浸其中,感受着布阵人的玲珑心思,若有所悟。
他感觉自己正漫步星河,每一步都足踏星斗,手扪日月。
一副浩瀚磅礴的画卷,慢慢铺展开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星河的中央,是一个黑洞,它幽暗深邃,摄人心魄。
张三丰看了很久,终于猛地惊醒,睁开眼时候,他已经到了院子的另一头,屋门如同院门一样,自己慢慢的打开。
“年轻人,好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