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张谦这样常年在皇帝身边伺候人的,考虑日常生活上的事情确实周到。
因为赵眘加封了张秀诰命夫人的封号,张谦知道萧琦一直在打仗,那里肯定找不到合适的官轿。
离京之前居然给张秀带了一顶四人抬的官轿一起过来,本来张秀想骑马和萧琦一起进京的,不过萧琦把他劝住了。
开什么玩笑,大几百近千里的路程,前世大小伙子坐客车也会颠簸的受不了,就劝她乘轿去。
反正张谦也是乘轿走的,两顶轿子正好一起也不耽误时间,再说张谦好心大老远给你送顶轿子,结果你谢也谢了,走的时候却骑马,那不是给人难堪么。
本来张秀觉得自己现在骑术挺好了,想要争取一下骑马。
萧琦直接让她回忆了一下,当初自己在农庄刚得到那匹驽马的时候的遭遇。
那时候因为有了骑术精通,所以萧琦整天没事就骑着马一跑就是大半晌,没几天两腿内侧的皮肉就都磨破了,结果圆规似的在家走了两天才缓过来。
萧琦警告张秀,咱们可是进京面圣的。
你可想好了,到时候你确定要画着圆规上朝,让那些文武官员看你的糗样子么?
张秀虽然不知道圆规是个什么玩意,但是想想当初萧琦走路的那个丢人的样子,果断决定坐轿。
不过还是要求把自己的战马带着,这个萧琦当然一点意见也没有,到时候万一在京城有什么变故,自己立刻可以领她骑马带人杀回楚州去。
对这时候的轿子,萧琦还是非常不满意的,座位太硬了有木有。
出发之前,萧琦把自己缴获的那些毛皮褥子,皮裘之类的一个劲的给张秀往轿子里铺,过一会儿就让张秀试试软乎不。
张秀无语,这么大热的天,整那些大冬天的玩意你想热死我,好在京城找漂亮的小娘子么!
不过萧琦不管这些,这能有多热,还有在外面骑着马晒太阳热么?
坐的舒服才是硬道理!
最起码你轿子还有顶棚遮阳呢,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张秀说那些皮裘太厚,萧琦拿出一匹丝绢来把坐垫包裹上了一层丝绢,才算让张秀不再提意见。
苦孩子出身的张秀,现在整天只是看着那些丝绢高兴,连用丝绢做衣服都舍不得。
这倒好,刚提了个意见,自己这二百五男人就这么‘滋啦’‘滋啦’几下子,一匹上好的丝绢就给糟蹋了。
萧琦看到自己小媳妇斜瞪自己半天,想了一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上前搂着张秀的肩膀,跟她说:“这东西就是给人用的,现在咱们有这条件用,也不缺这玩意,你不用留着它们等虫蛀么?”
看着张秀身上穿的,还是后来新做的粗布衣衫,那些丝绢绸缎她都没舍得做一件衣服。
萧琦心中也是愧疚不已,自己这些日子总是四处打仗,竟然忘了命人给自己这媳妇做几身好衣服。
还好这次皇帝封赏诰命夫人,赏赐了一套凤冠霞帔,不然去觐见皇帝,自己媳妇穿一身粗布衣裳就有些不好了。
倒是张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现在有新衣穿就非常满意。
萧琦跟张秀商量,到了京城找好裁缝,给她多做几身好衣服,不然她这个正四品的通奉大夫的夫人,还是皇帝加封的诰命夫人,穿的太差会让人笑话。
张秀一听,马上就答应下来,在这丫头心里,自己受什么委屈无所谓,被人笑话那就是给自己男人抹黑,那是决计不行的。
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张秀就明白自己男人,为什么会给自己铺那么厚的坐垫了。
坐轿子久了也是很不舒服的有木有!
后来张秀就每天出轿子骑一两个时辰的马,然后再坐轿,就这么交替着倒是让她没再觉得难熬。
萧琦有时候就纳闷,这张谦难道是铁锭么?
坐这么久的轿子,看他轿子里铺的东西,比自己给张秀铺的差远了。
这张谦依然每天到了驿站,出了轿子一点都看不出别扭,依然谈笑风生。
因为天气炎热,萧琦特意带了几十辆大车,在平日赶路的时候,让这些军兵都把皮甲沉重的武器放在大车上。
身上只带着刀剑之类的轻武器行军,直到距京城还有六十里的时候,萧琦看天色渐晚就跟张谦商量休息一晚,第二日让军兵穿戴整齐再进京城。
张谦虽然想着赶紧进城交旨,不过听了萧琦说让军队好好休整一下,进京的时候也显得咱们大宋的军兵精神抖擞。
张谦觉得有道理,这几十年大宋总是打败仗,老百姓都对大宋出一支能打仗的雄兵,期待已久。
现在常胜营连着打了几次胜仗,可得让百姓看到一支精神百倍的宋军才好。
所以就同意了萧琦的想法,让这两千人在离京城六十里外扎营休息一晚,派人先行进京跟皇帝说了晚一天进京的原因。
谁知道第二天,这两千盔明甲亮的军兵刚来到京城门口,就听到后面马蹄阵阵,不大会儿就有一匹快马跑近。
看衣着竟然是萧琦常胜营的斥候!
这人跑到萧琦他们这队人马身后,就放慢马速开始高喊:
“报萧将军得知,两万金军于五日前从楚州城西百里外准备度过淮河,被马守城将军提前探知。
马守城将军派快马通知了秦屠将军,跟留守楚州城的林正将军,秦屠将军于半日后赶到。
两位将军合兵一处,在金军刚渡过一半人马的时候突然杀出!
刚渡河的一万金军猝不及防溃败,二位将军率部共斩杀金军五千余,逃回对岸金军不足两千。
其余皆尽溺死淮水,此战缴获战马一千六百匹,辎重粮草无数,已由林正将军运回楚州城。”
这加急战报是送往京城给皇帝的,所以这名常胜营斥候,只是放慢马速高喊着向萧琦禀报了战果,并没敢停留,喊完之后就赶紧打马进入了京城。
张谦听了在轿中向萧琦恭贺:“萧将军果然奇谋,竟然算出金军必然会出兵偷袭,这次萧将军又是大功一件啊!”
萧琦催马来到张谦的轿旁,向张谦摇头叹息一声:“老大人啊!萧某宁愿不要此功啊!”
张谦觉得萧琦话里有话,小声问萧琦为什么会这么说。
萧琦叹了口气:“老大人难道没有看出来么,我等从楚州出来至今才七八日,金军五日之前就调集好了两万军马到了淮水北岸,打算南渡淮水偷袭,这时间不对啊!”
张谦毕竟是做过监军的人,只是稍加思索就明白了萧琦的意思,顿时大惊:
“萧将军之所以临行前做那样的安排,可是早预料到了会有此事么?”
萧琦也没有隐瞒:“老大人也是精于军阵的长辈,小子不敢隐瞒,萧某确实事为了防备这事情。才做的那些安排,老大人呐!大宋与金人对阵总是不胜,原因不在外,而在与内啊!”
张谦听了萧琦的话,一下子瘫坐在了轿中。
这按照时间算,萧琦说的一点不错啊,估计萧琦要奉命回京的消息,在自己出京的同时,就已经同时从京城向金人那里传过去了。
而且因为自己是乘轿,人家消息传到金人那边的时候,自己可能才刚到楚州城门口还没进城。
所以人家才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调动了二万金兵,在五天前就到了淮水北岸,准备渡河偷袭楚州城。
突然张谦猛然坐直身形,对旁边的一名亲信说道:
“萧大人不仅是正四品通奉大夫,还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使!
你带萧将军和其所部两千精兵,进驻皇城禁军驻地,不得有误!”
然后在轿中朝萧琦拱手:“萧大人,老朽现在着急进宫复命,不能亲送萧大人去驻地,还望海涵!”
萧琦连忙在马上向张谦还礼,:“老大人皇命在身,萧某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