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后,王钟沧刚刚洗漱清爽,初冷原就前来汇报。
“研究透了?”王钟沧示意周原给初冷原倒了一杯热茶,再坐在会客沙发上好笑地问:“其实你不用这么急。”
“没有完全看透,我们这边我也让人去查了,怎么也要明天才会有确切的消息,两方对照,才好做决定。”初冷源笑道:“不过,我想董事长您一定很关注这个,所以先来向您汇报一些能确定的。”
“西北这边因为少数民族较多,自治区和自治县较多,所以医疗和化程度发展得不太一致,有高有低。李家选择对医疗下手,确实是有眼光。您之前跟我提过那几个尖子生的事,我也去查过资料,属实。不过这种事情,在全国的大小医院,都曾经发生过,业内人士很多不想打破铁板,能混得过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真正触犯到他们的利益。”
王钟沧听到这里,目光一凝:“你是说以前的周医?”
“对!”初冷源同情地看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周医:“周医生以前在圳福第一人民医院干过,实力是有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离开,若非董事长您慧眼识珠,我们天朝的医学界就要少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了。现在,周医生在蓝主任的医疗小组里,是很受尊敬的。”
“你是说,李家也是因为我身边有周医,才真正决定选我来做这个合伙人?”王钟沧轻敲着茶几,缓缓地问。
“这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您有这个胆量和魄力,所以李家才愿意找您。”初冷源很是自然地拍了一记马屁:“事实上,有魄力又有财力,在医学界还有一定名声的富豪,怕也就您了!”
这年头,捐款给医疗界的知名富豪还是有很多很多的。
不过绝对大多数富豪是一锤子买卖,少许富豪是因为本身想投资,或者和医院合作赚取收益,真正像王钟沧这样,只为了解决岳父的后顾之忧,而专设慈善基金,连续不断地捐款的富豪,目前就他一个。
偏偏他身边还有一个曾经被医院除名的周医。
两相一结合,他又有那么多的钱,和李家也有一定的关系,那不找他,找谁?
李家选合作伙伴,也是有条件有门槛的。
“这个项目并没有什么专利收益,它凭的就是财力。以财力来培养人才,再以人才来吸引病人。我怀疑李家以后还可能会找什么名目,来个长期的心内科微创手术的慈善捐款。”周医这时便冷静地提醒:“这个怕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
“搞慈善,我是不怕的。”王钟沧赞赏地看他一眼,再自信地道:“如果真的能把我们天朝的医疗手术水平提升一截,我出个几十亿甚至几百亿,都没有问题!”
“是啊,正是因为您有这样的心态,李家才会找您啊!到时,您出钱,他们赚钱,多美的事!”初冷源有些同情地看着王钟沧:“这事换了其他任何人,怕是都会犹豫!”
你错了,我是出小钱,赚大钱!
王钟沧心里想着,又问:“那块地皮的产权关系有没有理清?”
“现在就是差这一块的资料,我们需要时间来印证。”初冷源有些汗颜:“我们富耀在西北的人脉不太广。”
王钟沧略一思索,拿起手机:“我给我忠原伯打个电话。”
很快,王忠原接听了他的电话,语气中不无挪揄:“听说你来了乌市,我正想着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电话!”
“原伯,我现在在维尔区的酒店。”王钟沧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李首富的大公子宴请了我,我就没好意思打扰您。”
“嗯,我现在见他,难免被人误会,倒是你,本来就经商,见见面也无妨。”王忠原在手机里肯定地道:“怎么样?今天的相谈甚欢?”
“还行吧!”王钟沧坦然相告:“只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查查。”
“你是说李家看中的那块想建医院的地吧?”王忠原的消息倒也灵通:“这块地之前有几家人看中,李家算是其中财力最雄厚的。而且这块地若是用来建医院,倒也与周围的市政配套比较搭,没那么多余。产权方面,略有些复杂。”
“它是几家私营和集体的公司联合持股,现在有两家集体的公司在改组的时候帐目不太清,有关部门正在整理,大问题已经解决了,还有些小问题等待协商。”
“主要还是钱的问题,所以市政府方面也在等。一句话,只要投资方肯出足够的钱,它是可以顺利被转让的。”
“李家不是善堂,就算是有足够的实力来吃下它,他们也一定会邀请合适的合伙者来分摊一部分投资压力。既然他们找上了你,那就是认可了你的实力。”
王钟沧苦笑:“或许还想借重您的关系!”
“这件事,若是真的促成了,以后也办好了,确实是可以算成我的政绩。”王忠原并不掩饰:“而且,关键在于它的后续。如果李家并不是想做莆田系那一类的医院,就势必在医职力量上和仪器水平上投入更多的资金和精力。但他们久在香江,怕是不太熟悉我们内地医疗制度。如果你们要合作,我是建议你最好能把医职人员的管理权这一块拿到手。”
“啊?”王钟沧顿时有些不太情愿了:“原伯,我自己富耀的管理,我都没有怎么去动,何况隔行如隔山”
王忠原的声音迅速变得严肃起来:“建这家医院,内部管理本来就是要打破原有的常规,只不过是在对外的关系联系上,要和现行的医疗制度保持一致。我知道你不懂,但你岳父和周医应该懂!”
“钟沧,如果你不能把医职人员的管理权拿到手,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投资了,否则,万一李家把这家医院弄垮了,出大事了,你会受到牵连,以往你搞慈善得来的好名声,就全毁了!”
这还是自王钟沧认识这位堂伯以来,第一次见他发火。
搞错了,原来京都不止汪家的壮年一代有威严,王家的两位伯伯也是很有威严的,只不过以后不愿意盖过汪家两位堂伯的风头罢了。
王钟沧思索几秒,也没有再推拒,只是很诚恳地请教:“那您觉得我应该拿下除了财务之外的哪方面具体管理权?”
“你们是私营医院,所以不存在编制的问题。所以,你要抓紧人事权。人事方面,我建议你们按照国家规定的合同法,针对不同水平和级别的医生、护士,分签长期合同和短期合同,以保证待遇的差别。”
“这个标准,你可以向你岳父和周医来请教,定下来之后,与李家好好相商。人事提拔权,你就算是没有完全掌握在手里,也必须要占几个重要岗位的名额。”
“仪器的采购你倒是可以让李家去负责,以充分发挥他们在海外的优势。这一块的油水很大,也算是变相地让利给他们。不过,手术耗材上,你必须紧紧把握住主要材料的采购。”
“记住,你建医院的宗旨和李家不一样。李家考虑的是部分产业的转型,着重于利润点。而你是想多多培养一些能干的医生,同时也解决西北看病难,以及为你的天医科技公司找到一个稳定的销售源。”
一句话,李家求财,求长远的财源。而王钟沧求的是人才,是天医公司的销售和应用渠道,是国内领导的看重,也是他个人名声的拓展。
见王钟沧好半天没有吱声,手机里的王忠原又放缓了语气:“钟沧,你日后是要做注册会计师的人。注册会计师注重的是大局的把握,其中也包括了高层的管理。现在,你慢慢地去体会这种特殊管理的运用,对你下一次的考试会有一定的帮助。”
这话,其实邱教授也曾经跟王钟沧提过,只不过那时王钟沧还没有经历第一轮的注会考试,所以体会不深。
此刻,王钟沧霍然而觉:“是,原伯,我记下了!”
同一时间,李泽皆也在自己下榻的顶级套房里,与父亲李首富进行通话。
李泽皆回忆着与王钟沧这次见面以后的一些场面,很肯定地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钱,没有其他投资商发现了好项目之后的紧张和兴奋,好像有它可以,无它也无所谓。真不像一个商人!”
“他确实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他骨子里,还有一股大学生的单纯和民族责任感。”李首富在手机里很肯定地道:“否则,他不会为了驳回东田株式会社的面子,花30亿来购买一尊艺术价值顶多3亿的明代鸡缸杯。这世上,怕只有他才会这样做,其他人纵有心,也未必有这个财力。”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特点,我才让你去联系他。咱们这医疗项目,需要合伙人能够忍受几年内的无法回本,忍受几年内的资金积压,普通短视的经营者根本做不到!只有不在乎钱的,而且根本不缺钱的人,才能如此大方地支持这个项目。”
李泽皆皱皱眉:“爸,您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我还听说,南埔省省城的第一人民医院,打算在近期内,与王钟沧共同启动肾移植的免费捐助慈善项目。您觉得,如果他与第一人民医院的关系那么亲密,他还愿意在西北这里再搞一家私立医院这从某一角度来说,就是在跟公立医院争人才,争病人啊!”
李首富很快就在手机里笑了起来:“这个消息,我早就听说了。怕什么?圳福和莞城开展的,是免费肝移植的慈善救助;省里开展的,是肾移植的免费慈善救助,而我们这家新医院,主要是以心内科为重点的项目,完全没有冲突!”
“正是因为王钟沧有过肝移植的免费持续慈善捐款,也即将启动肾移植的,所以,他在西北这里突然搞一个心内科的,就不会太让人觉得突兀。”
“我们若是能够整合那些曾经被公立医院的条条框框限制住而不得不流失在外的杰出医生,令他们重返医院手术台,救治更多的病人,顺便间接地帮助国家推销即将产出的新型心内科技术,就算我们只是一家私立医院,也一样会得到上面政策的扶持,因为我们把上面领导想做却不太方便去做的事情,给漂亮地解决了!”
“王钟沧是个明白人,他身边更是不乏明白上层政策的长辈和专业人士,所以,不管他有没有兴趣,他身边的人,都会竭力去促使他参与进来,为大家来谋福利。”
李泽皆默然一阵,自嘲地笑道:“其实,就是因为他很有钱,而且很愿意做这种持续的慈善,更能在关键的时候,担起必要的责任,不怕怼人,对吧?”
说起来,王钟沧第一次因为京海邮轮两重伤一轻伤的国际事故而怒怼意国贵族圈里传承了几百年的路易家族,第二次因为那神秘玉雕像而在香江直接硬扛意国地下教父势力的BLACK家族,第三次因为神秘的明代鸡缸杯而力压岛国东田株式会社的行为,让李泽皆心里着实痛快。
即使富如李泽皆这样的曾经亚洲首富嫡长子,在这样三起类似的场合下,都不敢毫无忌惮地去对抗这三大家族。
但王钟沧不仅做了,还做得十分强硬,没有任何犹豫。
这就是财势庞大的底气啊!
王钟沧自己有钱,又是企业的董事长,自己可以做自己的主。
不像他只是富二代,所以很多大事,不能随心所欲,必须要看父亲这位董事局主席的眼色行事。
李首富或者是猜到了长子那颇有些酸溜溜的心理,又放缓了语气:“我们现在和天朝上层的关系还比较微妙,有些场合和事件,不适合直接出声,但王钟沧就不一样了,根正苗红,百无禁忌,有他出面,这些大陆人内心的容忍度和认可度也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