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月色很亮,把院子里所有人的表情都照的一清二楚。
除了阎铁珊本人外,在场的其余四人都一齐看向了他,因为刚从棺材里跑出来,阎铁珊身上还穿着一身寿衣,脸色苍白的活像是死了三天没下葬一样,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即使是早已知情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此刻的惊讶也不算少,毕竟在没亲眼看到前,他们对此还是抱有一丝怀疑的,但现在,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只有震惊。
霍天青最先反应过来:“大老板,你,你没死?”
阎铁珊也很想问个明白。
“我的确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自认对你不薄,你却要来下毒害我。”
霍天青默然片刻,正要开口,却突然面色一顿,他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云晚星因为还在灵堂里,能够看到整个厅外,而其他人都是面对霍天青站立的,因此她应该是目前最清楚情况的一个人了,敲了敲已经蹲麻了的腿,云晚星自己走了出去。
不过陆小凤已经检查出了霍天青的死因。
“是中毒。”
陆小凤上前检查了一番霍天青的尸体,然后在尸体的背部发现了一根银针,用手帕小心包住银针取出来后,对着月光还能微微看见一丝乌黑色的反光。
见血封喉,是剧毒!
云晚星也走到了霍天青的尸体旁边,对大家说道:“刚刚霍总管倒下后,我看了一眼他回头的方向,隐约看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背影,看身形应该是女性。”
阎铁珊看着倒在地上霍天青的尸体,他死前圆瞪的双眼里还残留着浓厚的惊讶和悲伤交织的复杂情绪。
事已至此,阎铁珊也只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云晚星还没起床,就听见房门外大家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等云晚星打开房门一看,这府上就像有什么大喜事要办一样,下人们都一副喜气洋洋的姿态,和昨日不知去路的愁苦模样截然不同。
云晚星觉得可能是主人家重新活了过来的原因,所以等下人来请她去前厅赴宴的时候,她就直接去了。
府上近日为了丧事挂上的白布也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下收起来了,等云晚星到前厅的时候,发现大家竟然已经都在了。
“云老板,你来了,快快来上座。”阎铁珊看见云晚星后还满脸红光的特意起身迎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阎铁珊高兴的像喝了假酒一样,嗓门都比以前大了至少一倍。
云晚星莫名其妙的上前直接被按在了主座,刚坐下呢,阎铁珊紧接着就递了一杯茶送过来,这幅殷勤备至的模样,看的对面的独孤一鹤直皱眉。
陆小凤看着直接调侃道:“阎老板,这知道的都明白你是因为感谢云姑娘送你的解毒丹才这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姑娘是你女儿呢,哈哈哈哈。”
谁知阎铁珊不仅不反驳,反而还义正言辞的说道:“云老板对我的恩情,那堪称是我的再生父母,别说我只是倒一杯茶,就是让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我也绝无二话。”
独孤一鹤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直言道:“阎铁珊,没想到你活了大半辈子,居然现在成了这幅模样了。”
阎铁珊毫不客气的说:“我哪副模样,我可是脱胎换骨了,你懂个屁!”
转头阎铁珊就对云晚星说:“别听他说的屁话,他这人就这样,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倔人,现在老了还是个倔老头,哼。”
“这次,我是真的要感谢你,云老板,你这次不仅救了我一命,还能让我重新做人,做一个完整的人,这份恩情,我阎铁珊这辈子都铭记于心,以后等我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儿女,就让他们都认你做干娘,和我一起孝顺你。”说着说着,阎铁珊竟然还有些热泪盈眶。
云晚星目瞪口呆的听着阎铁珊越说越离谱的话,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年纪轻轻怎么就要当人干娘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着也不太对劲,这阎老板不是金鹏王朝的大内总管吗?一个太监……怎么生儿育女?
独孤一鹤就不客气了:“阎铁珊,你是想后代想疯了吧,一大把年纪在这说什么胡话。”
云晚星看了看桌上,菜才刚刚上齐啊,大清早的阎老板这就喝上了?
阎铁珊其实没有喝酒,但他现在和醉了其实也差不多,因为今天一早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大半辈子的遗憾一朝如愿,阎铁珊从早上醒来就一直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里,要不是看云老板年纪小,阎铁珊觉得自己刚才一见面就高低得给她磕一个。
阎铁珊一个高兴,也不在乎这桌上还有没有外人,反正该知道的那俩儿小子肯定也没少知道。
“平独鹤,我们好歹相识几十年,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你难道觉得我会突然发疯说胡话不成。”
听到平独鹤三个字,独孤一鹤脸色铁青,一身气势倾泻而出。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时也顾不得阎铁珊到底是不是在说胡话了,赶紧同时支棱起了耳朵。
看到独孤一鹤这个表情,阎铁珊嗤笑一声:“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以为还能瞒得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信你问那陆小凤,他知道的可不少了。”
陆小凤听到阎铁珊突然提起他,尴尬一笑:“我倒没有阎老板想的知道的那么多,只是有人托我帮忙找回一笔遗失的财产,而两位现在是承认自己就是阎立本和平独鹤了?”
阎铁珊和独孤一鹤对视一眼。
阎铁珊说道:“陆小凤啊陆小凤,我猜肯定是一个女人来求你帮忙的,还是一个美女,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女人骗得小命不保啊。”
独孤一鹤也说道:“过去的平独鹤和阎立本早就和腐朽的王朝一起埋葬在了过去,现在只有峨眉派的掌门独孤一鹤和山西首富阎铁珊。”
陆小凤追问道:“那那些财产呢?还有独孤一鹤掌门来找阎老板又是因为什么?”
提起这个,独孤一鹤说道:“我来找阎铁珊是因为我知道了青衣楼的位置。”
“青衣楼?”陆小凤惊讶道。
“至于那笔财宝,托你来调查的人是怎么告诉你的?”独孤一鹤反问道。
陆小凤抬手摸了摸胡子:“她说,这些财宝是你们抢走的,现在她只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阎铁珊和独孤一鹤同时不屑的哼了一声。
“当初小王子不肯复国,只求安度余生,这才将财宝四散分与我们,现在却来污蔑我们是这等不忠不义之人!”
“呵,我这一身家业都是靠自己打拼得来,如果他们现在艰苦度日,只想要回当初的财宝,即使看在故国的面子,我也会如数奉还,但现在看来他们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要一张嘴吞了我们所有的东西才肯罢休。”阎铁珊说的怒火中烧。
听到截然相反的说辞,陆小凤和花满楼都面面相觑。
“那青衣楼呢?”陆小凤觉得这或许是个关键点。
“我收到确切消息,青衣楼,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独孤一鹤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2
阎铁珊和云晚星同时惊呼道。
云晚星没参与过这件事,一直在旁边边吃边听,就当听免费说书的了。
结果听到了青衣楼居然现在在珠光宝气阁里,青衣楼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江湖上出了名的杀手组织,好家伙,老巢竟然在她家,惊的手里刚夹的油爆大虾都要掉了好嘛!
虽然现在珠光宝气阁属于当铺,但是当铺属于她啊,说一句在她家也没毛病。
阎铁珊也震惊了,虽然珠光宝气阁现在不是他的了,但他住在这十几年了居然都没发现还有个杀手组织离他那么近。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独孤掌门知道青衣楼楼主是谁吗?”花满楼问到关键。
独孤一鹤看向他,郑重的说出了两个字:“霍休。”
“咻!”
一声破空声从远处传来。
陆小凤伸出两根手指凭空一夹,就截住了一只有人发射过来的短箭,箭上还附上了一封信。
陆小凤扔掉短箭,打开信纸,纸上只有几句话:
朱停夫妇,上官飞燕,被困青衣楼。
明日巳时三刻到此,过时不候,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