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寺坐落于山巅之上,整座山绵延数百里,陆宛然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想要走出这座大山谈何容易。
又是寒冬腊月杳无人烟,四周漆黑不见,一点星光。
偶尔听见一两声孤高的狼嚎声,她便害怕的浑身发抖。
她已经在这片林子中走了很久了,陆卿凌却依旧没有来找她,陆宛然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万一要是被那些刺客给杀死了……
不会的!
长姐那么厉害,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她现在只有继续往前走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即便不知道陆卿凌会不会找到自己,她也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陆卿凌不知道那个半人半蛇的怪物是怎么帮她解决麻烦的。
但是昏迷之际,隐约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
大概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了那银色的面具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等到清醒过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她躺在茫茫雪林中,发丝凌乱。
“烛?”
她轻唤了一声,并没有人回答。
算了,反正那些刺客们应该也是死绝了,他这会儿理不理会自己也已经不重要了。
陆卿凌撑着身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磨损的翻出嫩肉的手掌也已经被上好了绷带。
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难不成是那个半人半兽的家伙给她处理的?
他怎么会有那么好心,明明巴不得自己死,可现在除了他,陆卿凌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陆卿凌抿了抿干裂起壳的唇,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舔了舔,才勉强好了些。
一旦开始下雪,陆宛然留下来的痕迹就会很快被淹没,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厉害,也许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超自然的东西,难免就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
上次她身上的伤,不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痊愈了么,怎么这次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还真是奇怪。
陆宛然到底是个身子弱的,走的久了,口干舌燥,又饿又累。
好在这里是灵山寺的地盘,四周除了猛兽,也不会有山匪出没,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她走得累了,正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忽然背后一阵发麻,脚步顿时停住,浑身僵硬。
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很是急促,陆宛然握紧了手,整个人机械般的转过了头去。
好巧不巧,她竟然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瞳孔!
狼!
是山里的野狼!
陆宛然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面如死灰,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野狼咧开一口雪白铮亮的獠牙,似乎是在确认猎物没有任何的攻击力,猛地就朝她扑了过去。
陆宛然尖叫一声,双眼紧闭,一股温热瞬间噗在了她的脸上。
血腥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嘴里,腥臭难闻。
“嗷呜……”
只听见一声呜咽,她害怕的睁开眸子,那野狼倒在地上抽搐着,而野狼身上,此刻正趴了一个人。
手中的尖刀刺进了它的喉咙里,血泡子咕噜噜的往外面冒,瞬间就染红了周围的雪。
“长……长姐?”
她凭着森林里微弱的光,瞧着那身影与陆卿凌有几分相似。
那人抽出刀,朝她看了过来,那眼神阴冷狠辣,陆宛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好、好可怕!
她的眼神,简直比野狼还要可怕!
“长姐,是你吗?”
陆宛然的声音在狠狠发抖,她努力的克制着恐惧和寒冷,身上还披着陆卿凌给她的黑色大氅。
“嗯。”
知道听到那一身嘶哑的轻响,陆宛然才彻底松了口气,朝她扑了过去。
紧紧地抱着她:“长姐,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了!”
“我刚刚都要害怕死了,我以为我要死了!”
她刚刚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狼口之下了,却没想到关键时刻,陆卿凌就来了。
但她身上冷的厉害,一双手冻得跟冰渣子一样。
逃跑的时候,她把大氅给了她,自个儿本来就穿的单薄,这会儿肯定冻坏了!
陆宛然连忙解下大氅就要给她,陆卿凌握住她的手,眸子泛着亮光。
“你不用给我,自己穿着就好。”
陆宛然一愣,虽然眼前这个人还是熟悉的陆卿凌,但她却感觉她好像变了。
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她也不知道奇怪在哪儿。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借着微弱的光,熟练的剥下了狼皮,然后剥开它的肚皮,抓起地上的雪就开始擦洗。
刚断气的野狼,身上还是有温度的。
陆卿凌的手贪婪的在狼毛上取暖,她的手已经冻伤了。
她身上带了火石,火折子轻轻一吹,火石往地上一方,小小一块儿放在一起,便立马升起了一大团火焰来。
陆宛然看着她手脚很是熟练的弄好了架子,把擦洗好的狼放上去烤。
她有些反胃,想吐。
两个人蹲在火坑旁,谁也不说话,陆宛然小心翼翼的看向她,火光映着她的脸色范青,脸上还有划痕,血迹已经干了。
后背的衣服都被托烂了,但她似乎没有察觉,依旧时不时翻动着架子。
烤的差不多了,放了些粗盐,扯下肉多的地方。
递给她,说:“吃吧,不会太难吃,你若不吃,便走不出这片林子。”
林子很大,马车尚且要走上将近一天的时间,更别说她要带上这个病怏怏的陆宛然了。
陆宛然本就体弱,若是因为饥饿劳累而晕倒了,她是不想把她拖着走出去的。
陆宛然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了她手中的狼肉。
然而在靠近嘴边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些犹豫。
因为有的地方没熟,还泛着血水,纹理上的血管甚至都清晰可见。
但陆卿凌看都没看一眼,就大口的吞咽着,她似乎都能听见她的吞咽声,想象着狼肉进入她胃里的样子。
嘴角甚至还有血水,陆宛然没忍住,哇的干呕了起来。
陆卿凌动作一停,眼神暗了暗。
就算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到底也是从小被人伺候长大的姑娘,的确是没有尝过这等苦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