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并不知道万年公主给天子写了什么内容,看着刘协的表情,有些不太乐观,他来之前就预计到这个事情并不好处理。
其中涉及的因素太多了,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刘表作为臣子,面对先帝的旨意,总不能视而不见,何况刘表答应了先帝,刘表身为天下名士,岂会做言而无信之人。
但是放在刘协的身上,这事也不好处理,首先这是自己父亲的决定,自己父亲死后将父亲的安排全部推翻,不管怎么说,什么理由,都会有一部分人说其为不孝!
刘表父子长时间照顾万年公主,护其周全,你以天子的名义退掉这门亲事也没什么,但是要有补偿来堵住悠悠众人之口,刘协拿的出嘛?
而万年公主即便退亲了,婚事又该如何安排?如今刘表父子为天下有数的诸侯,配得上公主又不惧怕刘表父子的又有几个?
这些问题都要考虑的明明白白,他不是普通百姓,退亲就是两家的事情,如今这局势,可能关系到天下的局势。
“老师,此事吾也得考虑一下,而且此事也需朝廷商议之后再回复老师!不过老师是什么态度?楚侯是什么态度?”
刘协思虑很久之后才说道。
“荡寇将军以不满弱冠之年龄取得如此成绩,实为良配!至于景升来之前说了,一切以天子意愿为主,尊重天子与公主的态度!”
刘协听了也是苦笑,刘表如贵为楚侯,镇南将军,开府持节,督四州军政!他的话分量十足,要补偿怎么补偿?大将军还是诸侯王?就算刘协愿意,朝廷也不会愿意,如今的朝廷可不是刘协说了算!
尊重天子与公主态度,刘表在某种程度上将决策权给到了天子,但是也意味着天子没有处置好,我随时可以不认。
“老师先去休息,待商量完毕,吾会派人通知老师!”
蔡邕施礼告退,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董承与李儒在门外等候,两人估计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天家与蔡伯喈聊了这么久,想必荆州定然有重要事情,不知是什么事情?”
李儒问道,李儒虽然在自己的手段下保全了自己,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是汉室宗亲与天子达成了某种协议,他的处境不会好过,汉室宗亲是不会放过他的。
“好久与老师未见,一时间多聊了一会以前的事情,还有一些宗族的事情,此事过几日你们便会知晓,你们有什么事情?”
刘协看了两人一眼,不再理会!刘协对李儒没有好感,要不是董承劝说,他说什么都要杀了李儒。
李儒手中有不少兵权,昔日董卓在世的时候,董卓采纳过李儒的意见,交好太皇太后以及董家,毕竟有同姓之谊,获取朝廷的一些支持,因此李儒与董家的关系还不错。
董承面前分析了一波朝廷的局势,认为不能过于倚重杨彪以及朱儁,需要有自己的人。政治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大快人心,很多时候都是各种妥协。而朱儁提出此时不宜杀李儒,需要其稳定住西凉军心。
没有李儒协助,朱儁他们想轻松掌控西凉军并非容易之事,李儒两头吃,这才有了现在的情况,不过李儒本身口才,手段都了得,很快就获得了董承以及朱儁的信任。
董承并非有大局观的人,还是为了权利,如今刘协有两个贵人,伏完之女以及自己的女儿。如今刘协尚未定皇后,董承很清楚,自己家女儿如果要当皇后,还是要董家有足够的实力。
伏完伏家的势力强大,传承数百年,大司徒伏湛的七世孙,伏完世袭“不其侯”,又是驸马爷,取汉桓帝长女阳安长公主刘华为妻。
董家虽然出了一个太皇太后,但是已经过世,如今董家要崛起,必须自己要有足够的实力,否则董家压根不是伏家的对手。
刘协非常聪慧,更适合做皇帝,可惜刘宏死的太早,操作的又太晚!毕竟董太后不是窦太后,董承也不是窦婴。
刘协手中的牌也不少,有董承,伏完等人的支持,一直在拉拢一些朝臣,想办法掌握朝政,奈何条件有限!
拉拢人,要么许之以高官厚禄,要么给其荣华富贵,偏偏这两点刘协都没有,高官厚禄?朱儁与杨彪以天子尚未及冠为理由,将朝政握在其手中。
钱财?刘协自己都不够,哪有给到别人!伏完与董承因为姻亲,与天子已经是一体了,其他世家可不是傻子,空口白话就想套过去,除非是野心家。
两日后。
“此事倒是有些难处!”
“不难,敢问陛下?是否有诏书?”
杨彪听了事情之后,也觉得颇为棘手,李儒却不认同。
“没有!昔日洛阳大火,哪里还有什么诏书!”
“那就是了,既然无诏,那不过是蔡邕与刘表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取信,天子直接否决就是!”
杨彪一听也是摇头,李儒这人确实才智过人,但是出身寒门,使得有些问题就局限了,这并非是是才智的问题。
“蔡邕,刘表皆是天下名士,他们的性格定然不会撒谎,而且天下士子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你李文忧?”
这便是寒门的局限性,他们对一些名声有理解是不一样的,所以有偏差。如果他们能理解名声真正的作用,他们便不会让刘表去荆州。如刘备,他就很明白名声的作用!
“杨公说的在理,况且公主还在荆州,如果公主公开承认此事,届时天下士子与百姓如何看待朝廷!不过宗族”
“宗正,您怎么看?”
“陛下,此事确实属难事,先帝也是糊涂,怎么能下这种诏书!周礼以来,同族不婚乃是共识,虽民间有这种情况,但是皇族断不能出现此类情况,陛下可废除此婚事!”
刘艾直接反对,周朝有这个明确规定,周朝由于是姓,氏分开!但是到了春秋战国姓,氏合一之后,战乱又导致人口大幅减少,自然这种情况就发生了改变。
如赢姓,为何在汉朝之后就很少有赢姓的!便是因为姓氏的原因,赢姓,其中周朝有分为十四个比较大的家族,廉、齐、江、秦、赵、黄、梁、马、葛、谷、廖、钟、费,和瞿都是嬴姓下属的氏。
如嬴政,赢姓赵氏一族!当然还有如赢姓马氏一族等,随着姓氏合一,他们逐渐采用的便是赵,马,黄,等,包括诸葛以及主父都是赢姓转变而来。
到了战国到汉初,那姓氏就更混乱了,各种冒姓,如南阳阴氏,其先祖是管仲,管仲是姬姓管氏,按理来说应该姓管,但是到了管仲的第七代孙子做了阴大夫,他便以阴为姓了。
如卫青,本来也不姓卫,但是冒姓卫,类似这种情况太多了!这些冒姓的数过来不少都是同宗了。因此民间不少类似同宗结婚。
宗族其实也是不一样的,如刘表,刘备,刘焉等人属于汉室宗亲,他们与东汉皇室属于同宗不同族,而刘晔,刘洪,刘虞属于同族,因此在关系上,他们更亲近。刘琰与刘表属于同宗,但是刘琰与刘备却属于同族!
“陛下,此事不可轻易下定论,如今天下局势未定,楚侯带甲二十万,还是要综合各方面局势!”
“杨公,礼法就是礼法!”
“宗正,虽是礼法,但是要考虑局势,不能轻易下结论,陛下为何不派人去襄阳请郑玄前来,听听他的意见!”
杨彪提出不同意见,他们都不是这块的专家,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问专家好!蔡邕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基于蔡邕与刘表乃姻亲,需要避嫌,自然不会让蔡邕来说此事。
“杨公说的是,可同时派人咨询刘洪,毕竟这是宗亲之事,刘洪辈分极高,可咨询于他!”
宗室刘松也说道,刘松乃昭烈侯刘宽之子,一样是汉室宗亲,与刘艾不同,刘艾是皇室,其实在记载东汉的史书之中,东汉皇室和宗亲的记载都分的那是清清楚楚。
刘洪是东汉鲁王刘兴的后代,和刘秀已经出了五服,不过关系还是相对亲近,刘兴是光武帝刘秀的侄子。
“陛下,现在首先要接回公主,可派宗室前往,顺便请教征郑玄,刘洪入朝!”
杨彪说道,这才是杨彪的打算,接了公主回朝,这事便是朝廷说了算,公主有什么想法,幽居于深宫之内,谁能知道公主的态度?顺便可以给刘表等人定个罪,伪造诏书,一举两得!挽回如今的人心之困局。
“杨司空说的是,宗正负责此事,务必周到!”
“陛下,请调拨钱财,公主回来是住宫内,但是如今公主年龄已到婚假之龄,也应该修建公主府!另外要准备各类服饰,珠宝,同时要准备嫁妆!”
宗正不管朝廷有没有钱,他只管维护宗室礼仪,至于没钱,那是皇帝和朝廷的事情,你们得想法。
提到钱财大家都安静了,修建公主府,准备服饰,这些都是很大一笔开销,至于嫁公主的费用更高。西汉初期,一个公主的嫁妆光钱财就超过了两亿钱,还没算首饰,马匹等杂七杂八的开销。
这便是为什么皇室收入很高,皇室却经常缺钱,取一个皇后,费用最少也是两亿钱打底,皇子娶亲加上各类宫廷开销,基本上结余也是比较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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