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薇薇……对不起！”
阿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众人顿时慌了。
“阿九别哭啊！”
“是不是受伤了？是受伤了吧！啊？说话呀。”
阿九却没能回答他们，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段时间全靠意志力撑着，现在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阿九！”
在一旁看着的仲清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将她抱了起来，沉声道：“吩咐下去，回协会。”
跟在他后面的人点头应道：“是。”
刹盟一夕之间全军覆没，此等骇闻震惊了世界，各大势力组织纷纷轰动，虽说刹盟被灭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但如此庞然大物骤然倾倒竟毫无预兆，协会一举剿灭刹盟大本营，可见其实力恐怖如斯。
如此一来，原本刹盟被灭是好事，但却从另一方面衬托出协会的可怕，这让他们对协会的忌惮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而此刻，引起轰动的协会会长仲清却一门心思扑在阿九身上，他看着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女孩，焦急地问：“她怎么样？”
医生为阿九做完检查，叹了口气：“人没什么事，就是……”
“就是什么？”
医生：“她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已经濒临崩溃，如果继续下去，恐怕精神力会失控。”
仲清眉头紧蹙，垂下目光看向阿九，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这么小的年纪，精神力却强得逆天，把她的精神域比做海绵，精神力就是饱和到快要溢出来的水，一旦失衡，就会彻底爆发，到时精神域严重受损，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医生摇了摇头，继续道：“这孩子的异能也不对劲，像是被人为改造过，产生了变异，她的异能数据非常狂暴，若是控制不好，以后会出问题。”
说到这里，他在心底重重叹息一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刹盟那群混蛋干的！
仲清：“那怎么办！”
这可是叶婉的孩子！他找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回来，现在她的母亲还昏迷未醒，若是她再出什么事，那他真的没脸去面对叶婉了。
“先别急，异能可以想办法稳定，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心理状态，我听你说，你找到她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了她的同伴为了救她而自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非常大，足以击溃一个小孩子的内心，所以，我建议你从这方面对她进行疏导。”
仲清沉吟片刻，道：“好。”
医生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仲清看了阿九一会儿，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就这样守在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眸，眼中空洞无神，宛如一潭死水。
仲清一叹：“阿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没有反应。
“刹盟全员覆灭，你们的仇已经得报，想好以后的打算了吗？”
还是没有反应。
仲清头疼至极，终于出了绝招：“和你一起被救出来的那群孩子中，有个叫莫薇的，听说了她哥哥的事，哭晕了好几次，加上她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最后严重到进了抢救室，你不去看看吗？”
阿九终于有了反应，她睫毛轻颤，瞳孔渐渐聚焦，哑着嗓子问道：“她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情况不明，你要去看看吗？”
“……嗯。”
见状，仲清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这孩子还没完全失了智，有救，有救。
莫薇的情况实际上比仲清说的还要糟糕，抢救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下的病危通知书老长一串，祁司瑾几人全都靠在抢救室外的墙角垂头耷脑的坐着。
听到脚步声，他们同时抬头，看见阿九被仲清抱着，同时愣了一瞬，而后纷纷起身上前询问：“阿九！你没事吧！”
“刚刚怎么就晕倒了？我们快被你和薇薇吓死了。”
阿九被仲清一只手抱着，小手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动作僵硬，冷着一张小脸，表情非常不好看。
她从未被人抱过，更何况还是以这样一个姿势。
阿九看了仲清一眼，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仲清无奈一笑，松开了手。
脚一沾地，她立马就和众人一起远离了他，躲到了墙角边，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阿九，这人是谁啊？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是他救了我们，他和刹盟那群人好像不一样。”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可是……他既然救了我们，还肯救薇薇，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吧？”
众人一默，的确是这样不错。
说起莫薇，阿九神色不禁变了变：“薇薇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呢，还在抢救。”祁司瑾顿了顿，脸上充满了哀伤，“你昏倒后，我们就听说了二哥的死讯，薇薇当场晕了过去。”
提到莫泽，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他们从未想过，最先离开的，竟然会是莫泽。
这么长时间，莫泽在他们心中早就成了不可替代的大家长，如今他骤然离世，他们就像失了主心骨，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莫泽的确让他们成功逃了出来，可之后呢？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已经记不清父母是谁，他们无处可去。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白慕悠哽咽一声，双目通红，宁风连忙在旁边动作生疏地替她顺气。
祁司瑾看了眼抢救室，沉声道：“刚刚医生说，薇薇必须接受最好的治疗，否则以她的身体，撑不了多久的。”
“可，可……”
可他们只是群小孩子，没有能力让她接受这样的治疗。
一时间，众人心里有些绝望。
难道他们逃出来，还是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吗？
阿九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莫薇决不能有事！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直在望着他们却不上前打扰的仲清，做了个决定，抬脚向他走了过去。
仲清见她主动向自己走过来，神色诧异了一瞬，这孩子不是对他非常警惕吗？
阿九在他面前站定，仰起头与他对视，板着脸问道：“你为什么救我们？”
女孩精致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严肃，虽然故作老成，但落在仲清眼里，却有些虚张声势。
或许这个样子，会让她觉得更有底气一些。
仲清不禁有些好笑，但他也不打算糊弄阿九，便道：“你们二哥早和我约定好了，我救你们，他给我提供情报。”
阿九却说：“不对，除了我们之外的实验体，你们救出来之后全都安排妥当，我们却被带到这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仲清挑了下眉，没想到这小丫头观察的还挺细。
“不错，我的确有目的。”
阿九瞬间紧张起来。
“我的目的……就是你。”
阿九紧张的神情出现了怔愣，她讶异地说：“我？”
仲清点头，“嗯，我……认识你母亲，她受伤陷入昏迷，一直都没醒，我找了好几年才终于找到你。”
提到“母亲”二字，阿九头一次出现了茫然的神色，在她有限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母亲的概念，也不知对于母亲该有怎样的感情。
她只知道，母亲是生理学上生育她的人。
“所以……你是为了救我才覆灭刹盟的？”
仲清一笑：“丫头，你可多想了，剿灭刹盟是协会筹备多年的计划，不是为了你一个人，”
阿九神色一赧，害羞地低下头。
她能感觉到仲清对自己毫无恶意，态度非常温和，如同慈爱的长辈对待小辈一样，陌生，却又无法讨厌。
这种感觉真奇怪。
“你既然是救了我，以后会把我留下吗？”
“自然。”
“那……可以把他们一起留下吗？”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其他人。
仲清：“如果他们想要留下，协会也不介意多养几个孩子。”
阿九表情一喜，再次斟酌着开口：“……我能不能，最后再请求你一件事？”
“抢救室里的小丫头？没问题，我可以救她。”
阿九有些激动，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谢谢！”
“不客气，但我有个条件。”
“您，您说。”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求他帮忙，他有所要求也是应当的。
阿九神色紧张地看着仲清，担心他会说一些自己无法做到的事。
谁知他却忽然蹲下了身子，在她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笑道：“小小年纪蹙什么眉头，给我笑一笑。”
阿九：“……”
她的脸被捏得变形，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我……不会。”
在那种地方呆的久了，已经学不会露出那种温和的表情，冷意和防备才能时刻保持警觉。
仲清叹了口气，也没强求，站起身，“好，我不逼你。”
他抬眼看向其他人，道：“从今天起，你们可以留在协会，也可以回家，我会替你们寻找亲人，一切由你们自己做主。”
众人被天大的惊喜砸昏了头，反应有些呆愣。
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欢呼时，却发现仲清早已把阿九带走了
“你干什么？薇薇还在抢救呢！”
“那里面是我们协会最好的医疗人员，她不会有事。”
“你要带我去哪儿？”
“见你的母亲。”
“……哦。”
“还有，从今天起，你叫黎玖。”
阿九……应该是黎玖抬头，疑惑地问：“为什么？我……姓黎？”
“嗯。”